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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巧遇

  第一百三十章巧遇

  那牛大隻看李鈺穿著的綾羅綢緞就知道,他非同一般,

  隻是這一身衣衫,就夠他種兩三年地了……


  這牛大,人高馬大的,食量甚多,單他一人,就能頂上三人的食量,

  窮苦百姓,哪經得起他天天吃飽?別說肉了,就是粗茶淡飯,也是經常吃個半飽!

  如今這小郎君說跟著他,以後能吃飽,而且還有肉?

  直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


  “成,跟著郎君也可,隻是小人今晚就要吃上十個窩頭,額不,是十二個!”


  牛大邊說還邊伸出手比劃著!


  牛大覺得自己必須得狠一點,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好說話的富貴人家,

  不要得狠一點,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老天賜給的機會?

  “哈哈哈哈哈,”


  李鈺笑的前仰後合,以為這家夥要提什麽過分的要求,沒想到確是,今晚要吃十二個窩頭,

  “放心,今晚就讓你吃的飽飽的,不但要吃飽,還要吃肉,

  一會給牢頭幾個銀錢,讓他去置辦一桌席麵來就是!”


  “郎君此話當真?”


  李鈺也不說話,直接朝外頭的兩個看守勾勾手指頭,


  一個獄卒陪著笑,;“郎君,可是要去買些吃食?”


  對這種有錢人家的郎君,這些獄卒可是非常喜歡。


  跑個腿兒,就能克扣一些……下來!

  伺候好了,還能得幾個賞錢,可就能給家裏的崽子們,買上幾個胡餅開開葷了!

  李鈺摸了摸腰間,還好最近和那些將軍家的子弟,經常聚會,

  才帶上一些銀錢在身上,如今手裏,還剩下幾十個大錢,和三個銀餅,

  李鈺直接將一個銀餅,隔著粗壯的木欄空隙,扔了出去,


  外頭的一個獄卒,趕緊伸手接住。


  李鈺又數了數,還剩下三十多個大錢。


  “過來,拿著,你倆分了!也好做個跑腿啥的。


  那塊銀餅,去給我整幾桌席麵過來,本郎君今日要請客,快去!”


  “唉,得嘞,小人這就去,這就去,

  隻是郎君您可也得清楚,這銀餅,可非是流通之物,這兌換起來……”


  另一個獄卒急忙接口;“好叫郎君得知,這銀餅,小人們拿出去兌換,恐會有些折損,

  倘若不說清楚,怕郎君要生出誤會!”


  “本郎君知曉此事,不管兌換了多少,都弄成席麵拿來便是,


  倘若多了,你倆也跟著吃上一頓好的!去吧。”


  “唉,唉,郎君放心,郎君放心就是,小人立刻就去置辦!”


  那答應的獄卒,高興的轉過身,幾乎是小跑著離開。


  留下的這個看守,殷勤的找來一個馬紮,開了鎖,拿進來給李鈺放下。


  盡管牢裏四麵不通,並無灰塵,獄卒還是殷勤的擦過了一遍!

  “郎君請坐,小人先去找些清水來,郎君也好喝上幾口,潤潤嗓子!不知可好?”


  “好,當然好了,去吧去吧,


  汝若是伺候的好,待本郎君離開之時,就賞你一個小銀餅!”


  “郎君且放寬心,小人一定會將郎君當做上賓來伺候,”


  這留下的獄卒,聽李鈺說離開,一點也不覺得稀罕,

  這種功勳子弟進來,最多也就呆一天,就會被家人接走,

  撐死了呆上兩天,這機會可是難能可貴,得伺候好了才行。


  那一個銀餅,就頂自己幹上一年了!怎能不殷勤對待,這位闊綽的金主?

  李鈺坐著馬紮,兩個護衛就在他身後,一個靠在木欄之上,一個蹲在他旁邊,


  他發現,牢房裏十幾個人都慢慢不再警惕害怕的時候,

  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卻還是躲在人群裏頭,靠牆角的黑影裏,


  李鈺指著那人,;“你,就是你,為何躲躲藏藏,給我出來!”


  那牛大聽說今晚就要吃那種長安城新流行席麵,


  一直在心裏默默數著時間,巴不得那牢頭趕緊回來,

  這會看這郎君叫那牆角的犯人,也不說話,直接走過去,揪住那人衣服就給拽了出來,


  “郎……見過郎君!”


  “你為何躲躲閃閃,還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那人唯唯諾諾,也說不清個子醜寅某。


  牛大已經開始進入了跟班的角色,;“郎君,這廝就是個痞子,整日裏遊手好閑,偷雞摸狗,


  三個月前的一個夜裏,

  他偷到了一個寡婦家裏,本來偷幾件東西就走了,也出不了啥大事。


  可是這賊子,看那家寡婦,生的貌美,就起了淫蕩之心,


  用強,將那寡婦給糟蹋了,

  第二天,那寡婦就懸梁自盡,


  這家夥東躲西藏的十幾天,才被抓了進來!”


  李鈺不問還罷啦,這一問之下,越聽越是生氣,


  他最恨的就是這種人,你倘若一心待人,

  也就是偷個情,你情我願的,旁人也不好說什麽,

  頂多就是落個名聲臭臭!

  可這種強奸犯的行為,卻是李鈺最惡心的,

  尤其是聽到,那被糟蹋的寡婦,懸梁自盡,瞬間就眼睛冒火,


  怒吼一聲;“打!給我打死他。”


  那牛大本就是個耿直的,

  自從這賊子來了之後,牛大天天看他不順眼,早就想揍他了,


  隻是自己也是身陷囫圇,不知要流放去哪裏,

  一直忍耐著,還惦記家裏的老小,哪有心情揍人?

  今日不一樣了,自己也有了靠山,他看這小郎君,


  穿著華貴無比,還帶著兩個明顯就是府兵出身的護衛!


  肯定是出身不同尋常,

  牛大猜測,這必定是個什麽官的子弟!

  這有了靠山,牛大立馬心情甚好,


  心裏也打了個小算盤,這小郎君說離開的時候,那叫一個輕鬆無比,

  對自己陷進大牢的事兒,竟然渾不在意,

  怕是住不了多久的,倘若自己能討的這小郎君的歡喜,

  說不定還真能把自己也弄出去,

  即便是弄不出去,至少也拜托這小郎君出去之後,


  給說個人情,自己也好被罰的輕一些!

  也合該這強奸犯今日倒黴,


  牛大早就看他不順眼,加上自己被關了半年,怨氣衝天,此刻又是一心一意要討好李鈺,


  所有怨氣,便在這一刻,被徹底引爆,激發了出來,二話不說直接就上去拳打腳踢,


  其他犯人,剛開始沒有人加入,全都躲開了去,


  待看牛大打的過癮,一個兩個的也發起狠來,慢慢的加入戰團。


  隻剩下最後一個,蹲坐在牆角裏,也不上來加入!

  一時間劈裏啪啦,夾雜著痛苦的喊叫聲,饒命聲,


  李鈺的牢房裏,熱鬧非凡!

  不到一會的功夫,就再沒有了痛苦聲,李鈺也不叫停,


  嘴裏還繼續大聲念叨著;“那寡婦,已經死了夫君,無依無靠,


  你這畜生,竟然將他逼的懸梁自盡,


  好好的一條生命,就葬送在了你手裏,


  給我打,狠狠地打,往死裏打!”


  十一個犯人圍著一個,拳打腳踢,


  隻片刻間,就徹底瘋狂了起來,

  眾人都將心中的煩悶,發泄在了這強奸犯身上!


  沒一會,就聽牛大叫喊,;“別打了,助手,都別打了,”


  眾人這才慢慢停下了手,又趕緊四散開來,


  那牛大看著地上的賊人,已經是一動不動,伸手摸摸那家夥的脖子,趕緊起來給李鈺回報。


  “小郎君,這……”


  “什麽小郎君?你既然要跟著我做跟班,就要學會一些禮儀,


  要叫我郎君,不得帶那個小字!聽懂沒!”


  “是,是,小人聽懂了,郎君,這家夥,快被打死了,我看這都快沒氣了,可怎生是好?”


  眾人聽說這人快斷氣了,都嚇得各自躲在牆角,


  眾人本身的罪,還有沒弄清白,這要是在牢中打死人,可是罪上加罪。


  “慌什麽?打死了最好,

  打不死,那就讓他也受受罪,


  不論死活,都算給那寡婦出了口惡氣,


  不過,最好還是死了,免得浪費糧食!”


  這話李鈺敢說,那牛大可不敢接。隻站在李鈺身邊,一聲不吭,

  這如此大的動靜,就是死人也聽見了,


  外麵那個看守的獄卒,哪能不知?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隻是這種功勳貴族,別說在牢裏打死個犯人,

  就是當街打死個活人,也就是花些銀,錢補償一下,這種事兒,在長安城又不是沒發生過。


  他一個小小的獄卒,哪敢多管閑事,

  再者說,這郎君進來之時,縣丞可是叫了一聲“縣子”來著。


  這種級別,哪是他好得罪的?


  當然是躲的越遠越好!

  李鈺坐在馬紮上,翹著二郎腿,晃蕩的悠哉悠哉,

  身後兩個護衛虎視眈眈,旁邊的牛大身高馬大,

  一群犯人都躲的遠遠的,李鈺看這情景,忽然就想當一把,號老大的癮!


  “你,你們都站好,快點,一個一個來,每個人都是犯了什麽事兒,進來的!

  給我老老實實的交代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哪個敢說假話,蒙騙本郎君,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快點,給我站好了,排隊,排隊懂不懂?”


  李鈺看這些人傻兒吧唧的,就急得不行,站起來親自指揮他們排好隊形。


  十一個犯人慢慢的排好隊,李鈺一個一個的審問,


  基本上都不是什麽大事兒,


  李鈺也就沒在讓牛大打人,待審到最後一個,

  李鈺也真餓的不行,就失去了繼續的興趣,叫牛大代替,


  自己坐在一邊,喝著獄卒送來的清水!聽著牛大審問!


  那牛大看著李鈺審了十人,也有樣學樣,

  甕聲甕氣的問到;“你叫什麽,是哪裏人氏,”


  “我叫曾貴,家住長安城,懷化坊裏,”


  李鈺看著這最後一人,二十多歲,站立不穩,好像一身是傷的樣子,


  就問大牛,是誰欺負了他,

  “啟稟郎君,他是昨天才進來的,

  這家夥剛進來的時候,比這會兒還要慘上一點,這歇息了一晚,還好受一些!”


  “哦!還是個新來的呀!”


  大牛是李鈺給牛大新起的名字,李鈺覺得這樣順口一些,

  牛大自己也覺得很好,大牛大牛,力大如牛,很適合自己。


  隻聽大牛繼續問到;“你犯了什麽事進來的,”


  “我什麽事都沒犯”


  “恩?沒犯事?怎會被抓了進來?”


  大牛奇怪的問到。


  “我……”


  大牛看他支支吾吾,著急的不行,“你這人倒是說話啊,怎麽跟個娘們似的?”


  那男人或許是受了什麽刺激,又或許是看見李鈺的厲害之處,


  直盯盯的看著李鈺,沉思了一會兒就咬緊牙關,徐徐道來,


  “我母親今年重病,我家又是貧苦之家,

  實在又不忍心去看著母親受罪,就去借了一貫的舉貸回來,給母親尋醫治病。”


  舉貸,亦稱舉放、出舉,這是一種不用抵押品的高利貸。


  當時也頗為流行。唐時,富商大賈,多憑借手中雄厚的商業資本,積極從事高利貸活動。


  他們苛剝百姓,利息奇重。如現存的一紙代宗大曆年間(公元766—779年)的“舉錢”契券:舉錢一千,每月納二百文,計六個月本利並還。


  有的高利貸者甚至得到“鑰匙”的綽號。《太平廣記?劉鑰匙》述:“隴右水門村,有店人曰‘劉鑰匙’者,不記其名,以舉債為家業,累千金;能於規求,善聚難得之貨,取民間資財,如秉鑰匙開人箱篋帑藏,盜其珠珍不異也,故有‘鑰匙’之號。”。這種高利貸者,比強盜不差。


  富商大賈們不僅“舉債”剝削窮人,而且也向達官貴人們放債。


  大牛一聽這家夥竟然敢去舉債,也是嚇了一大跳,


  待聽說給母親看病,又開始敬佩他的孝心!


  “你往下說,後來如何?你母親可救過來了?”


  隻聽那男人抬頭望著牢房頂,眼神空洞;“沒有,人終究不能勝天,

  母親大人最後還是走了,

  母親臨走之前也隻是花了半貫,於是我趕緊將田產變賣一些,湊合了一貫又二,

  可是拿去的時候,對方又說要一貫三,


  我隻是個平常百姓,怎能鬥的過那一方的惡霸?


  隻能忍氣吞聲,又湊了一百錢,再次送去!”


  李鈺聽到這裏,立馬就明白了,下午救了的那個女子,所說之事,和這個男人說的,分毫不差,


  且聽那女子說,他夫君昨天被抓進萬年縣牢獄,


  時間上也都吻合!李鈺坐在一邊,不動聲色的聽他繼續講下去!


  “我匆匆埋葬了母親,就變賣田產,怕的就是每個月那兩百錢的滾利,我等貧苦之家,如何能支撐下去?多一月就是要命之事!

  可湊夠了銀錢,那惡霸卻又不收,反而還抬高一百,我忍氣吞聲再湊一百拿去,

  那惡人還是不收,也不還我舉貸的契約!

  我追問之下,惡霸方才說出,要我用我的女人抵債,還說不用再還錢。”


  說到這裏,隻聽大牛哇哇哇的亂叫,“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難道你就忍氣吞聲?任由那惡霸羞辱於你不成?”


  那男人再次歎口氣;“唉!!我自然咽不下這口氣,破口大罵,


  可是那惡霸,橫行西市,乃是一大酒莊的掌櫃,聽說身後還站著朝廷裏的勳貴,做後台靠山,


  我一個人怎麽鬥得過??


  大牛急忙追問;“那後來如何了!你破口大罵以後呢?怎麽就來了這裏???”


  “那惡霸指使一群手下,將我打到在地,拳打腳踢,最後等我醒來之時,已經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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