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玉簪依舊是在我的手中,它不動不彈,像是沒有生命,實則它本就沒有生命,但是我為何將它當做是一個有生命的個體?原來隻是因為精神寄托,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將一支玉簪當做是高衍,當做是那個世間獨一無二的男子。
我想,我總歸是有些精神崩潰了,然而我總是否認這一點,我總在自我安慰,安慰到了最後,卻也就不了了之了,高衍說我這個人太倔強,總是不願在某些方麵向他人尋求幫助,那時我還疑惑他說的某些方麵到底是哪些方麵,而今我才算是明白,原來他說的是我不願將自己的心事吐露出來,讓他人為我分憂。
但是我又如何能將心事說出口呢,我有多害怕呢,我到底是不相信他人的,我想這也算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了。
我發現我其實很喜歡獨處這件事,但是我又害怕獨處,是的,不止喬七七害怕我獨處,我亦是不願自己獨處的,我總歸是無法克製自己做出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來,看吧,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多堅強的活下去了,遑論喬七七會信我了。
我以為我在書房裏獨自潸然淚下這事是不會有人知道的,但我還是忘了一點,喬七七自高衍離世後,便就真真是對我寸步不離了,現下又豈會突然離開我的身邊了呢?故而,在我蜷縮於角落之時,便就聽到了喬七七一聲河東獅吼——
“娘娘!你沒事吧!”
我聞言,抬起頭來,見到的依舊是那個人,那個熟悉的麵孔,那個我從前唯一認為沒法相信的一個人。可是現下呢,喬七七卻是成了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甚至於我隻能去信任她。其實,高欒我亦是可以相信的,但是情況總歸還是不同的,高欒近來有多不待見我,那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而且高欒現下無權無勢,我又如何能對一個完全沒有地位權勢的小屁孩子交與責任呢?
其實我確乎是不清楚為何高欒會那樣不待見我,明明我一直保持著與他平等的一個態度,可是效果卻是同我預期的大相徑庭,高欒不僅沒有尊重我,反而是與我變得愈來愈陌生,有時我會以為眼前那個叫做高欒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如若是,那他又為何會那樣的厭惡我呢?
也許真是人老了吧,否則我也不會整天想得那樣多,更不會對一些事斤斤計較,其實一個內心敏感的人活著倒真是挺累的,整日都要憂心自己有否說錯話,辦錯事,自己的語氣是否不對,適才那人同我說話很是不耐煩是否是因為我說錯了什麽話……諸如此類,整天便擔心個不停,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心裏頭業已是上演了一場大戲。
說實話,我確乎是想過將內心敏感這麽個問題改了的,但是兜兜轉轉這麽多年,我還是改不了,也許這是天性吧,怎麽改都是改不了的,我想,這隻能等到下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