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憐憫他的身世，憐憫他所經曆的那些事？


  ……


  我得知高陵時日無多的第七天，宮中傳來消息——二皇子高陵因染上風寒，不治身亡。


  彼時我聽到這消息時隻是微點了點頭，示意我知道了，但是內心的波濤洶湧，即便做了再多的準備，也依然沒有一絲的減弱。


  深冬了，大周都城的上上下下，業已是全然被染白了，隻是，物是人非。


  大周依舊那般模樣，隻是世上再無高陵此人。


  ……


  春來時，都城裏頭的百姓們談的東西已是從高陵的死轉移到了當今皇後傾絲懷孕一事。


  傾絲懷孕這消息，我還是從喬七七口中得知的，彼時我頭一個念頭便是打算去問問高陵，問他為何傾絲還能懷孕，可是回過頭一想，恍然驚覺，原來高陵已然是不在了，這些事，我這輩子再沒人可以問了。


  當一些行為成了習慣時，便就會在因習慣而想起那件事時重新掀開那些還未結痂的傷口，於是乎，那些血淋淋的傷口又再次顯露了出來，那些以為已經不覺得痛的自以為是的念頭，在此刻便就顯得異常的好笑起來。


  喬七七在告訴我傾絲懷孕時，曾問過我為何不在高陵下葬時去看看他，彼時我隻是一笑置之，連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去觀摩高陵的葬禮？我哪會有如此大的勇氣，現下我連想起高陵時，心頭都會痛如刀割般。


  但是，即便再痛，傷口總還是有愈合的那一刻，但我還是覺著，這愈合的那一刻，我還是得等到猴年馬月的。


  我以為我會一直這般頹廢的度日，然而，傾絲懷孕的消息還是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我的注意力，也終於是從高陵的身上轉開了，可是，我知道，這所謂的轉移開，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罷了，如若真有這麽容易，我也不會痛徹心扉了。


  傾絲懷孕這事，我曾想細心的去打聽一下，但最後，我還是放棄了，不是因為別的，單純是因為我懶，少了一個同我一塊探討這些事的人，我一個人自娛自樂，又何來的興趣？

  皇後懷孕，這件稱得上是舉國動容的大事，但我卻沒看出有什麽變化，唯一的變化，不過誰皇宮的守衛又再森嚴了幾分，隨之沈越也就忙了幾分，故而蘇三喜也便寂寞了幾分，最後，沈棠也就缺少了幾分父愛。


  但沈棠缺少了幾分父愛，卻是高欒所喜聞樂見的，我不知沈棠是從何時起喜歡在沈越不在家時前來找高欒玩的，但總之，在沈越忙得脫不開身的那段時間裏，沈棠幾乎是天天扯著蘇三喜來三王府。


  其實我也不知高欒究竟是用了什麽法子才讓沈棠如此崇拜他，反正我是經常在沈棠殘缺不全的幾句話中聽到這麽幾句——“高欒哥哥好厲害”，“高欒哥哥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說實話，沈棠這麽小能說出成語來也是挺讓我驚奇的，但是有著高欒這麽個奇葩的出現，沈棠再這麽厲害、再這麽早熟總還是沒讓我多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