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即便我記得張雅婷又如何,她也不會活過來了,唯一一個和她長得像的人,卻已是與我反目成仇,我沒機會了,沒機會向她說聲抱歉,沒機會再見到她一眼,無論是在大周還是在二十一世紀。


  時間緩慢的流逝著,隨同著我的悲傷一起流逝著。


  久久,鍾清辰輕聲道:“你知道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嗎?”


  我沒有應他,我還是低著頭,企圖將心裏那巨大的悲傷扼殺掉。


  但鍾清辰似乎對我應不應他絲毫不在意,他隻自顧自的接著道:“我知道那個人不是你以後,就想了很久真正的你去了哪,又是因為什麽方式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我查閱了許多的資料。


  直到研二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聽到導師與某個科研機構的負責人在密談關於時空穿梭機器的事。


  時空穿梭機器確實是研製出來了,但是因為才剛研製不久,時間的準確性無法把握,所以在我作為第一批時空穿梭誌願者後,便穿越到了無數個朝代——這些朝代也包括那些沒有被記錄在史冊上的,比如大周——打聽所有叫做沈淩的人。


  穿越到大周,已經是我第十七次的穿越了,我打聽到有個叫做沈聆的王妃,但你作為王妃,身份尊崇,自然是很難輕易見到了,於是我就開了間醫館,我想著你總會生病什麽的吧,等到我名氣大了,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說來也巧,我那醫館才開了半個月,你就來了,當時我知道你不會是原來的那模樣,於是就打算看看你還記不記得我,可惜你忘了我。


  如果你當時便認出我的話,我們便不用拖到現在才相認了,你也不會生下別的男人的孩子,更不會這麽堅決的拒絕和我一起回去二十一世紀……”


  鍾清辰說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話,說到最後,聲音也越來越輕。


  我知道他很失望,他怎麽會不失望呢,他為了找到我,甘心做一個機器的試驗品,甘心穿越到不同的朝代,甘心受盡一切的苦,可最後,他所受的這些苦連一點回報也拿不到,因為我對他說:“我不想回去。”


  人總是容易被感情所擺布,真的,很多時候習慣了那個人,習慣了那座城,便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替我和我爸媽說聲對不起吧,今生今世,我沒辦法報答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了。”我輕聲說著,看著鍾清辰。


  鍾清辰對上我的雙目,亦低聲道:“你爸半年以前檢測出是肝癌早期,但因為傷心過度,病情急速加重,我來時,他已經隻能靠氧氣瓶和輸液吊著自己的命了。”


  鍾清辰說著,用著一種幾近於冷漠的腔調敘說著,像是隻在敘說著一段離我們好遠好遠的事。


  但那個人,離我很近,近到與我血脈相融。


  我不可置信的瞪著鍾清辰,企圖從他眼中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神色來,可是並沒有。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強壯的背影,一個慈祥的笑容,我深知,那是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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