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許是我躲得確實及時，因著高衍並沒出聲。


  久久，我心生好奇便轉身小心翼翼的往裏頭一瞥，卻見高衍長身而立站在離門檻一尺處，屋裏很黑，我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何表情。


  “你怎麽來了？”高衍的語氣很冷，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我突然覺著有些可笑，在那天我去見完阿錦回來後，他分明還是說著相信我諸此溫言暖語，得知我懷孕他還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可今日，抑或說他無時無刻，便就是這麽多變，冷漠時，可冰涼透骨而入心，疼愛時，可關切入髓而勝天。


  如果，不是同樣的一張臉，同樣的習慣，與同樣的嗓音，我想我真的會認為他不是同一個人。


  “路過。”撂下兩個字，我便就轉頭離去了，憑什麽他高衍這麽性情多變便要我去給他熱臉貼冷屁股，如果我還心存殘念認為他仍是有幾分喜歡我的，那我才是傻得離譜，他喜歡的，分明就隻有沈聆，我不過是沈聆那可有可無的替身罷了。


  高衍從前那所謂的真情，此刻在我看來卻是惡心至極。


  “你！”高衍冷不丁的喚了句。


  我嘴角扯過一抹自嘲的笑，他也不知要怎麽稱呼我吧，可是，無所謂了，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曾經的一切，現下卻好似前塵往事般，但我現今已不迷戀今生，我貪戀前世。


  如果我曾因高衍這一人而心甘情願留在這陌生的大周，如今，高衍喜歡的從來都不是我，那我也無需再留在這礙人耳目了，隻是心底那抹逐漸泛濫的悲痛，我卻不知該如何解脫了。


  我徑直的走了，不為他一句隻開了頭卻沒了後話的言語而停留。


  寂夜，連蟬鳴都沒了，夏，走了。


  雕欄玉砌的三王府像是被剝奪了生氣一般，整日死氣沉沉的，我懶得待著，看著已然顯懷的小腹，大咧咧的拉著藍生和喬七七出去外頭走動。


  高衍沒來管我，但多半是懶得管我，故而，我也就該怎麽過還怎麽過，畢竟有了盼頭的日子和整日無所事事的日子是截然不同的，高陵每隔三天叫人給我捎個信兒，說下關於我口中那個女子記憶消失與增多的研究進展。


  路上，正巧碰見老熟人羅品賢從漱芳齋裏頭走出來，他身後那幫下人各個都捧著一堆衣物首飾，像我這種門外漢也知道那堆東西有多值錢，若是有人把我綁了去，我想這贖金還沒那堆東西的價錢多。


  “誒娘娘……”羅品賢這話才出口，我便就使著眼色讓他閉嘴，而後走近他，輕聲道：“我現下是身著男裝，你注意下言辭。”


  羅品賢掃視了我一眼，後笑道：“好！好！”


  許是他見我盯著他那堆衣物首飾許久，便十分委婉的出言道：“沈兄啊，我和你講！”


  我愣了下，被他這沒頭沒尾的話驚了下，目光投到他身上，“怎麽？”


  “沈兄可是不知，我家婆娘整日催著我來這漱芳齋給她買些衣物首飾，我正想哄騙她說我已是家財散盡！”羅品賢說著，頓了下，瞥了眼我，我順勢應了聲“羅少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