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高衍淡淡一笑，倒是什麽都沒說，嘴角笑意依舊。


  停歇不過一早，臨午就又開始趕路了。


  其實我對趕路這事倒是無所謂，我有所謂的是這趕路的目的地究竟是哪，總不能漫無目的的走吧。但高衍對這終點總閉口不提，我也問得煩了，索性不問，任他。


  我以為，日後我同高衍便是這麽過了，趕路，吃野味，找一個小城，過完餘生。


  但，興許高衍這類人，抑或沈聆這類人，天生便是命運多舛的。


  趕路不過半月，便有人馬追了上來。


  彼時我還在同高衍談論著何謂瀟灑人生，一隊上百人的精兵便就出現在了我二人眼前。我同高衍難得的，心有靈犀的明白這隊人馬是高放遣來的。


  高衍那時的反應極快，將我扔上馬而後馬鞭一抽，那匹他近來日日親手喂養的馬便就帶著我，飛奔而去那不知何地的遠方。


  我想，我是看低了高衍，我以為站在他身旁他便拿我無奈何了，其實，他想讓我先走，豈會無法。


  我沒有哭，我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皆因我明白，這些不過都是無用功。馬還在馳騁著，馬車早被周遭的樹撞得不成樣子，我端坐了身子，企圖臨時學會騎馬這門技藝，但不過企圖罷了。


  我早看不見高衍了，我覺得我心底有一股恐慌，這恐慌來源無他，無非怕著高衍再次離我而去，自此天人兩相隔。


  不知何時，馬終於是慢了下來，最後無力的停下來，四處打著轉，吃著草。


  我小心翼翼的下了馬，學著早前高衍的模樣，拔些草喂馬吃。


  我撫摸著那匹馬的鬃毛，它出奇的溫順。


  入夜了，我吃了點高衍為我做的肉幹，上馬，極慢的往回走。


  我期盼著，我奢望著高衍還在原地，我還能走回原地。


  夜涼得和什麽似的，風吹過我扯著韁繩的手，好似有什麽在我的指縫間流逝，但我卻不願去細思了。


  我想老天尚且還算是眷顧我的，我真的回到了原地，隻是到的時候，已然是晨早了。昨夜那些人，早不知去了何處。


  我覺著，高衍應是又被高放捉了回去，隻是高放為何不殺他，我卻看不明白了，高放為何反口，我亦是不明白的，最不明白的，是高放遣來的那幫人，為何隻抓高衍不抓我。雖說高衍的身手不錯，可我也沒法相信他能抵得過那近百人的兵馬，阻止他們來擒我回去。


  事想不明於我倒是無所謂的，於我有所謂的，是我現時所處的這個尷尬的境地。


  現時我這境地，是尤為無語的。其一，身上不過幾兩銀子，其二，身上僅剩三塊肉幹，其三，我不會騎馬，其四，我不識路。


  總之，在這沒有智能手機的大周，我一個人在外頭根本就是隻能等死的。


  我第二次後悔答應了高衍出來浪跡天涯，說好的要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的呢！

  在這個艱難的處境之下，老天終於是頭次憐憫了我，讓我遇著了久別未見的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