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更取椒花媚遠天
小青緊緊地捂住逸海的嘴，“不要不要……不論你能不能記起往事，我們能不能相守終生，所有這些都比不上你好好的，我隻想、隻要你好好的……”逸海也動容了，他抓住小青的手：“好，好，好……得妻如此夫複何求？我隻知我們結發為夫妻，從今住後，我必會敬你重你，愛你讓你，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人言如何籍籍，我都會不離不棄，陪你伴你。”
小青深吸一口氣，強忍下滿心的喜悅，可是歡喜的淚水還是一滴滴落下，她哽咽著偎進逸海的懷中，隻會笑著點頭：“好。你若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許，昔日已然過去，讓我們以後、以後一直在一起。”逸海輕輕擦拭小青臉上的淚水，珍愛地輕輕印下一吻：“不要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好，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
小青忍不住被他哄小孩子的語氣逗笑了，接著又不好意思地將臉藏在逸海的懷中，感受著那溫暖的氣息。不管以後將會如何，當下他還活生生地在自己身邊。她貪戀將自己更深地嵌入他的懷抱，貪婪地吸取著他的氣息，我不管，之前以後，我隻要，眼前當下。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可以不管。
感受到小青的小動作，逸海微笑了一下，可是笑容又很快地消逝了，他盡可能輕輕慢慢，不驚動小青地歎了一口氣。雖然她沒有說得很詳細，可是當日兩人情深意重也可見一斑，如今自己的所言所行和她心中的那個人一樣嗎？她會不會有一天覺得自己不是那個逸海，而離開自己呢？還有那個逸海在同心界建立了赫赫功勳，自己什麽都不記得，那裏真的能成為自己的家嗎？那裏的眾仙能夠接受一個什麽都不記得的人作為同伴呢？
可是與她在一起卻是那麽令人愉悅歡喜的事，那麽就算是要麵對未來不知的煩惱攪擾也是值得的，何況就算是沒有她，難道自己一人就會歲月靜好嗎？呸呸呸，才不要，隻是想到她會不在自己身邊這個可能，都讓逸海心中綿密地痛不可當。那麽就在一起吧，佛擋殺佛，仙攔誅仙，逸海在這一刻忽然與小青嘴裏的那個逸海有了微妙的同感，是的，如果是那個他，一定也會這樣做的吧。那麽說，自己真是有可能是那個他吧。
小青隻覺自己手臂環抱著的逸海的腰立得更直了，臉頰下的胸挺得更高了，她壓下唇角下的一朵小小微笑，是的，這件事對如今的逸海來說，也殊為不易，不過一切還有自己呢，隻要兩人心在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又有什麽能攔得住兩人呢？她用麵頰蹭了蹭逸海的胸膛，活像是一隻曬關太陽饜足的幼貓，恨不得伸個懶腰打個哈欠。
逸海微笑了一下，忽然一伸手將小青橫抱起來，小青小小地驚呼了一下，然後破顏微笑。逸海見她笑容甜美，仿佛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再想著她說的那些坎坷往事，真不敢想象是曆經這許多事，她還能笑得這麽開心這麽美？一時心中愛意泛濫得不可收拾，他用力抱緊小青，快步奔跑起來。小青猝不及防下，被他嚇了一跳，接著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如同銀鈴灑下。
逸海不停地跑著，好半天才停下來，兩人商量了一下未來的事情，對這一點小青看出逸海並不願意當下就回同心界，她自己也頗有同感。逸海為記憶失去很是困擾，很想再重遊一下故地，想著能不能找回一些。商量已定，於是小青便給同心界的眾仙發了訊息，說明自己已經找到了逸海，但暫時先不回去，再遊曆一段時間，請勿掛念。
這訊息傳到同心界，一時眾仙震動，白素真等與小青情誼深厚一眾仙人為她高興的同時，卻也是好奇不已。當日不少仙人都目睹聖祖燃燈，逸海失魂，當日小青不肯放棄，留書出發找尋。眾仙嘴上不說，心中也著實不看好。沒想到小青竟真的找到逸海丟失的魂魄，可是卻又不帶逸海回來。一時同心界眾仙也都掀起了出門遊曆的風潮，隻是他們卻都沒有遇到小青的好運了。
小青想起了她進入龍墓之前，除了感受到楚楚和龍王二太子的氣息，還有一個有些熟悉的氣息，卻是當日早已逃跑的仇人善空。龍殞之地原來荒涼的連土地神都沒有，如今已是塞外的一處寶地，她召來當地湖中的小龍神，詢問當初的情況，雖然那個龍神當時沒有目睹，可是這件事已經成為了一個傳說，也不妨礙龍神繪聲繪色地講述。
於是小青聽了一個傳奇故事，有仙女（楚楚）殺了禍害當地欺男霸女的一條惡龍，惡龍的血流進土地，將當地變為寶地。另一個妖人（也就是善空）尋仇不成反被仙女殺死，仙女也重傷藏匿龍珠之中，後龍珠在一農婦家中現世，仙女養好傷重歸仙界。如今當地還有龍珠廟存世香火甚旺。
小青讓小龍神自行回去，對逸海說：“我當日能夠進入龍墓，卻是托了楚楚殺龍的福，這也是欠了她的因果，何況那善空當日與咱們有大仇，僥幸逃脫不想著行善反倒害人，現在又敢傷我的朋友，我們去找到他了結了這段因果可好？”逸海之前已經聽小青講述當日善空如何陷害法海，引發水漫金山慘案；又聽小龍神說了他們為禍一方的惡行，於是也無異議。
小青曾經得天道化身幽明指點，所以當她動起神念推算，應該有所得，可是推算半日卻隻有一些熟悉的感覺零星地散逸在天地之間。小青不明所以，蹙起眉頭和逸海說了：“想來那老賊有些法子遮蔽自身，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逍遙無事了。”兩人商議了一會，決定就從這些零星的感覺找起。
最強烈的一處感覺是在當日的荒地處，這裏如今已被稱作塞外的小江南了，氣候溫潤，靈氣繚繞。還有一座仙女廟矗立當地，香火旺盛，湖畔不時有虔信的百姓繞湖祈福，人煙已極是稠密。兩人繞了一圈，小青不由笑道：“想來他是再不肯到這裏來的，沒的給自己添堵。”
兩人再尋，那感覺微弱了不少，卻是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地方--當日同心界外與聖祖開戰的海中，如今這裏平靜詳和，遠處不時有仙妖在同心界出出入入。小青和逸海小心隱藏了行蹤，感覺了半日確定善空曾在這裏出入，兩人不由得麵麵相覷，怎麽也想不出善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小青想了半天，不確定地說：“難道當日聖祖與我們開戰，他也有份？還是他後來藏在這裏的，另有所圖？”
逸海搖搖頭：“也不一定是另有所圖，當日大戰，這裏是主戰場，肯定不少當地水族也受了波及，海大妖少，所以定有許多妖仙搬來這裏，他藏在這裏也不會有人想到。”小青想了想，覺得也不一定，再搜尋一遍，卻無所得。
正在這時，忽然覺得有妖急速遠離，小青心念一動，與逸海急忙追了過去，卻見是一個螃蟹精正匆匆趕路，小青神念一掃，覺得並無異常正要放過，逸海卻站在那裏沉吟不語：“我覺得有些不對。”小青忽地醒悟，拎起那隻螃蟹精細細察看，那螃蟹精靈智方生，並不曉得厲害，蟹螯揮舞喝問：“你們幹什麽？”
小青笑吟吟地避開鋒利的蟹螯：“我來幫你看看身體啊。”說著也不管螃蟹胡亂掙紮叫罵，神念一寸寸細細掃過，果然在蟹精的神識內觸到一個小小的異物，那東西氣息收斂得極為微弱，若不是細查，必定找不到。
可是就在這時，那異物忽地氣息大盛，竟然是要自爆，可是力量相差實在巨大，小青輕輕一握，自爆的氣息就此消散，那異物真容出現在他們麵前，果然是善空，他肉身縮得小小的，氣息若有若無，若不是逸海感覺不對，險些當麵不識。
見自爆無望，善空絕望之下直接破口大罵：“小青、法海，又是你們兩個，你們兩個賤人怎麽還不去死？法海，我真後悔當日心慈手軟，若是直接將你奪舍，也就沒有了後來這些波折。還有你這妖女，不知羞恥淫蕩賤人，勾引佛門弟子，必墮阿鼻地獄……”
小青一直微微笑著看善空，見他越說越不堪，忽地手上用力，攥得善空再也說不出話來，小青看看逸海，逸海長歎一聲，背過身去。小青神念探去，善空的一生行事想法便都曆曆在目，果然這些年許多事情背後有善空從中作祟。小青咬咬牙，再一用力善空便無聲地化作粉末，風一吹也就隨風飛去了。兩人目送著那灰遠去，一時默然無語。
最終逸海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攜起小青的手，溫柔地說：“好了，我們先去散散心，然後我陪你回同心界，好嗎？”小青驚喜地看著他，逸海微笑地說：“總要回家的，何況我們不是說好了，我總會陪著你的。”小青倚在逸海身邊，隻覺得心中喜樂安寧，隻要你在我身邊，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