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真相
接連撥打無數遍之後,他皺著眉頭將手機扔在了桌上,“他似乎並不願意接聽電話。”
“他恨著您吧!因為您當初傷了楚晴的心。這樣吧,打給楚晴,讓她將電話交給黑子暮聽。你對楚晴再淡漠,她也終歸是您的女兒,舍不得生您一點氣的。”說到楚晴,尹霜莫名地心疼,因為她們的心境曾幾何時是如此的相似。
聽尹霜這樣說,冉盛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看了看桌上的電話沒有動。
就在尹霜忐忑不安之際,他卻突然拿起了手機翻找到楚晴的電話撥了過去。
“喂?”楚晴被電話吵醒,摁亮燈一看竟是雕成打來的電話,不由立即翻身坐起迫不及待地接聽了電話,她的聲音飽含著驚喜與不確定,“爸?是您嗎?”
“是我!”冉盛低低地應了,本來直接想讓她將電話轉給黑子暮接的,可是聽到她聲音裏的心緒,一時不忍便放柔了聲音,“你身體現在怎麽樣了?”
“我身體恢複得不錯。醫生說大概還有半個月的樣子就能出院了。爸,您別擔心。我沒事的。”楚晴受寵若驚,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黑子暮此時也醒了,聽到他們的對話微微一愣,隨即欠起身來將頭枕在了她的肩膀上,側耳細聽他們的對話,生恐冉盛會說出什麽讓她傷心的話來。
“你沒事就好。一定要好好調養好身體。你一個人在外,也隻能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冉盛想起上次見到楚晴那副虛弱無比的模樣不由暗暗地歎了口氣。
“嗯。我知道了。您也要保重身體。”楚晴拚命點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滾落而下。
“好。”冉盛低低地應了,沉默下來。
楚晴聽他沉默了,也不敢主動說話,兩人就都沉默了,隻從電話裏聽得到彼此並不能算平靜的呼吸聲。
時間一點點流逝,就在楚晴感覺到自己接的這個電話根本就是自己因為思念過度而引起的幻覺時,冉盛卻又低低地開口了,“黑子暮在你身邊嗎?”
“在的在的。您要跟他說話嗎?”楚晴莫名地激動起來。
正是因為在乎她,所以就連黑子暮他都願意搭理了吧?
一時之間,又驚又喜。
“嗯。把電話給他吧,我跟他好好地聊幾句。”冉盛沉重地說。
“是。子暮快接電話!我爸要跟你說話!”楚晴歡天喜地地將電話遞給黑子暮。
黑子暮略一遲疑,最終接過了電話,“喂?伯父?您找我?”
“嗯。我找你!”一聽到黑子暮的聲音,冉盛的聲音便不由自主地為得威嚴起來。
“您有什麽事盡管說。我洗耳恭聽。”黑子暮看了一眼楚晴,禮貌地說。
楚晴朝他展開一個無比燦爛而明媚的笑靨。
“裴澤騫入獄了,尹霜來找我說這件事情另有隱情。我想聽聽你怎麽說。”冉盛嚴肅無比地說。
黑子暮心一驚,喃喃地問道:“尹霜在您那?”
“不錯。她就坐在我對麵。她說你聽了忻雲指使栽贓陷害了裴澤騫。我現在要聽聽你的版本。”冉盛冷冷地瞥了一眼全神貫注聽著他說話的尹霜。
尹霜並不以為意,繼續支起耳朵仔細聆聽著。
黑子暮沉默了一會,最後苦笑道:“就算我說了實話,您會覺得我說的是真的嗎?您不會覺得這是我和尹霜在合夥欺騙您,說您兒子的壞話,拉您兒子下水嗎?”
冉盛冷冷地說:“這個不用你操心。我判斷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你隻管老老實實地,不加任何輔料地把事情跟我說了就成!具體怎麽樣,我自有結論!”
黑子暮聽了,長歎一聲,“那這個故事可真的很長了。如果一定要說,就得從開始說起來了。”
當下便從尹綽為了生意親手將自己親生女兒尹霜送上裴澤騫的床上開始說起,說到冉忻雲逼自己陷害裴澤騫結束,最後苦笑著說:“我一向最討厭叛徒,所以嚴格要求自己,這麽多年來從未背叛過任何一個人,更別說我視若手足的裴澤騫了。當初,冉忻雲第一次向我提出這個建議時,我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甚至為了斷了自己的念頭,不惜帶著楚晴避開所有認識我們的人。我以為我會很堅強很灑脫,我以為在我給了楚晴最後的完美之後,我便能瀟灑地放手,讓她安靜地離去。可是到後來,看著她痛苦地在死亡邊緣掙紮著時,我才發現我做不到就此放手。所以,我回去找了冉忻雲,告訴他我答應他的條件,隻要他救楚晴一命,別說是讓我做叛徒了,就是讓我這輩子下地獄那又何妨?”
冉盛聽了,又驚又駭,喃喃地說:“不可能!不可能!那孩子有多正直多善良,我清楚得很!當初裴澤騫落難,流浪街頭,是他偷了家裏一大筆錢救濟了裴澤騫!後來裴澤騫又混跡黑幫,我打他棍子都打斷了五六根都硬沒逼他與裴澤騫斷交!在我看來,他對裴澤騫好得比對自己的家人都好!他對我們做父母的都不曾付出過如此強烈的感情!”
黑子暮低歎了一聲,苦笑道:“不管您信不信,這都是不錚的事實。他從前確實很正直很善良,對澤騫更是好得連我都自歎不如。但這並不能說明他不會改變。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東西能夠將一個人徹底改變的話,我相信那就是愛情。愛情可以讓一個壞人改邪歸正,越變越好,可愛情同樣有力量讓一個好人由愛生恨,走上歧途,最後踏上不歸路。澤騫便是由壞轉好例子。而冉忻雲則是相反的例子。至於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說到這裏,黑子暮低喘了一聲,“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了!我該說的都說了,您要怎麽做自己看著辦吧!”
黑子暮說到這裏再也不想說下去了,他快速地摁斷了電話。
冉盛慢慢地將手機摁斷放在了桌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尹霜看著他,隻覺得在這一刻,這個在她眼裏一直挺拔而雄偉的老人一下子便變得又蒼老又疲憊,額頭上皺紋如溝壑般縱橫,眼角的魚尾紋一下子也全都凸顯了出來。
是啊!聽說自己寄予重望的兒子,一直以為善良仁厚的兒子,竟然瞞著他做了這麽多可怕的事情時,無論哪個父親都會備受打擊吧?
一時之間,尹霜不禁莫名地同情他,很想對他說些什麽貼心話來安慰他,可是話到嘴角卻詞窮得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沒辦法安慰他,因為她現在也需要人安慰,而且她現在唯一能指望的隻有眼前這個瞬間蒼老的男人。
房間很靜,連呼吸聲都沒有,就算是一根針掉在地上也會有驚天動地的力量。
良久,冉盛才揮了揮手,“你先走吧!這件事情我會跟進的。你隻管在那好好等著吧!”
尹霜聽了,雖然有些不放心,但老人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了,她不能再強求什麽了。
她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她隻有祈禱了。
她站了起來,衝冉盛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了書房。
剛一出去,冉夫人便二話不說地攔住了她,低聲說道:“尹霜,我們忻雲,甚至我們倆個老人有哪一點對不起你?為什麽你要陷害他?!”
尹霜苦笑,“伯母,我有幾個膽敢來陷害他?我躲他都來不及呢!若不是這次牽涉的是人命,我根本就不可能找上門來。”
“人命?!你說什麽人命?你趕緊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冉夫人身子搖了搖,臉色瞬間蒼白如紙,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她,因為過於用力,手指甲深深地掐進了尹霜的肉裏。
尹霜很痛,可是卻沒有掙紮,淡淡地說:“如果您想知道,可以去問伯父。那種事情我每說一遍便會覺得錐心刺骨般的疼痛。請您理解我吧!我先告辭了!”
“不!你不能走!在把話說清楚之前,不能離開!”冉夫人驚悸地抓住她的手死活不肯讓她離開。
冉梓如也攔住她,“尹霜,今天你不把話解釋清楚,別想離開這裏!”
尹霜苦笑,“如果我不說,你們是不是要把我關起來?”
“不錯!你別以為我們不敢!”冉梓如冷哼道。
就在這時,冉盛陰著一張臉走了出來,一看到這副情景立即痛斥道:“你們這是做什麽?難道你們要學那兔崽子動不動就打擊報複?!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還有沒有國法?!給我放手!讓她走!”
“爸!她是在誣蔑忻雲!您怎麽可以相信她呢?”冉梓如不滿地叫道。
“放肆!放開她!不然別逼我揍人!”冉盛厲聲喝道。
冉梓如一聽,求助地看向冉夫人。
冉夫人渾身抖得厲害,轉身看向冉盛,聲音顫抖,“老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問問清楚她和忻雲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非得把咱們忻雲往死裏整?”
“把人往死裏整的人不是她!是你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那就是個混帳東西!天天不務正業,一門心思地鑽進什麽情呀愛裏去了!都是你慣的!若你早聽我的話,讓他到部隊裏去鍛煉幾年的話,現在的他又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冉盛越發地氣了,指著冉夫人喝道,“怎麽?你現在也要學他是不是?你們母子倆是不是成心想氣死我?”
冉夫人聽了,慢慢鬆了尹霜的手,沉默地朝房間快步走去。
冉梓如見了,恨恨地瞪了尹霜一眼,然後快步去追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