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坦白，無可奈何
“但願吧！”冉忻雲長歎一聲，盡管腳步沉重，可最終還是與尹霜並肩走出了咖啡廳。
兩人回到家時，正好裴澤騫端著一盤菜走了出來，看到他們不由一愣，但隨即放下菜快步迎了上去，熱情而友好地向冉忻雲伸出了手，“忻雲！你來了！”
看著那雙充滿力量的手，看著裴澤騫這副以主人的身份相迎的姿態，冉忻雲的恨意瞬間又被勾了起來。
但他還是伸出了手與裴澤騫用力地握了握，低聲說：“嗯。我來了！”
“快坐吧！尹霜，給忻雲倒杯涼茶吧！我廚房裏還在燒菜就先失陪了！”裴澤騫像沒事人兒一樣拉著冉忻雲在沙發上坐了，還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忻雲，一切都隨意！”
說完便轉身走進廚房。
尹霜送上涼茶，冉忻雲接過淺抿了一口，苦味彌漫於口腔，正如此時此刻他的心。
“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看看我媽。”尹霜將電視打開，將遙控器放他手裏。
“好。如果需要我進去，盡管叫我。”冉忻雲沉重地點了點頭。
“嗯。我去了。”尹霜點頭，舉步匆匆進了葉心湄的房間。
葉心湄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生氣，林叔坐在一旁溫聲軟氣地勸慰著。
林叔看到她進來，無可奈何地衝她苦笑一聲，站了起來，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對她說：“還氣著呢。”
“知道了。林叔，忻雲來了，你出去陪陪他吧。不過，請還是像從前一樣對他好嗎？別讓他覺得生份與失落。”尹霜低聲說。
林叔皺眉，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他做了那麽多壞事，難道還要我以禮相待！”
葉心湄聽了，猛然睜開眼，翻身坐起冷冷地說：“他來得正好。現在，把他叫進來吧！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我要聽他親口跟我說！”
尹霜聽了，無奈至極，可是想想這件事情也隻有這樣解決了，當下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好吧！不過媽，不管如何，我都想請您記住，外麵的那兩個男人都不是壞人！他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那麽的罪不可赦！”
葉心湄冷冷地說：“赦不赦我自有定論！誰是好是壞，我還分得清楚。”
尹霜無奈地點點頭，再不說什麽，自轉身走了出去。
冉忻雲正看著電視，可是眼睛卻是散的，根本就沒有聚焦在電視上。
尹霜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我媽讓你進去。她想跟你談談。”
冉忻雲從紛亂的思緒醒了過來，點了點頭，站起身就踏著堅定的步伐朝前走去，竟是已經沒有了先前的猶豫。
尹霜看了，心下忐忑不安，雖然他跟她說過對不起，可誰能保證他會將所有的事實一五一十地都跟她的母親說清楚？
這時，裴澤騫走到了她身邊，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地說：“不要擔心太多。我相信你媽是個理智而聰慧的人，不管她對冉忻雲的映象有多好，對我的映象有多壞，我始終相信她一定能夠明辨是非的。要不然當初，她也絕對不會那般真心地接納我對不對？”
“嗯。”尹霜輕輕地應了，不想讓自己頹廢的情緒影響裴澤騫，便努力地勾出一抹笑意，“飯做得怎麽樣了？”
“今天人多，我特意多做幾樣菜。反正冰箱裏有什麽我便做什麽。現在還差著三個菜。”裴澤騫笑道。
“我幫你吧！”尹霜挽起袖子往廚房裏走。
裴澤騫也不攔她，因為與其讓她枯坐在這裏胡思亂想，倒不如讓她忙碌起來。
而這時，冉忻雲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林叔原本坐在床邊正和葉心湄低聲說著什麽，見他進來了，便立即站了起來，淡淡地跟他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林叔不由自主的冷漠像一道利箭刺得冉忻雲的心都在滴血。
可他努力地讓自己像原來一般雲淡風輕。
好在葉心湄對他卻仍然是以往的態度，看他進來，立即和顏悅色地拍了拍床，和藹地說：“忻雲，你來了，快到我身邊坐。”
“伯母，我還有資格嗎？”冉忻雲沒動，一臉酸楚。
葉心湄伸手硬拉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歎了口氣，“方才裴澤騫和尹霜都和我說了很多，可是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因為對於裴澤騫，我已經完全失去了信任。而尹霜，她不過是被愛情迷糊了大腦的傻孩子，所以她說的話我更是聽不進去。忻雲，隻有你，隻有你一直讓我信賴！你在我眼裏心裏都是一個難得的好孩子。現在，我想聽你說說，說說你和尹霜之間的事情吧。以前你曾經也跟我說過，可是現在我還想再聽一遍。”
冉忻雲聽了，輕輕地點了點頭，用幹澀的聲音從初見尹霜的第一眼開始慢慢說了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一絲兒的隱瞞，從對尹霜的一見鍾情，到再見尹霜的錯愕與痛心，到選擇違心地默默回避，到挺身而出想把尹霜帶離火坑，到終於完全淪陷無法自拔，到為了讓尹霜對裴澤騫徹底絕望而不惜深深傷害她，到他們合好他的無奈退讓，到重新謀劃要將尹霜奪回身邊……
說到自己與安筱然苦心地攪了尹霜和裴澤騫的婚事後，他苦澀地笑，“事情就是這樣的了。接下來的事情您都知道。我想也不需要我複述了。總之，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我辜負了您對我的期望！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尹霜！今天，如果您就是把我打死在這裏，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說著雙膝跪在了地上，低聲說，“您打我吧！怎麽痛快怎麽來！”
葉心湄氣得渾身直哆嗦，手幾度高高揚起卻又幾度落下。
最後，她無力地歎了口氣，低聲說：“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說實話？你明明知道，如果你說謊，我也會信的。”
冉忻雲眼眶微微濕潤，“我知道。可是尹霜已經作出了決定，她再一次地選擇了裴澤騫。而我，也絕不舍得再傷害她了！我，到底還是不是禽獸吧！”
葉心湄聽了，心裏隻覺得打翻了調味瓶，五味雜陳。
沉默良久，最後低聲說：“起來吧！地上硬，跪久了傷身。”
冉忻雲卻不動，“我做了那麽多可惡的事情，您若是不懲罰我，我的心裏過意不去。”
“傻孩子，人生在世，孰能無過？你雖然做錯了事情，可是我知道你的心裏是愛著尹霜的，你對她的好，我一點一滴都看在心裏。你是恨尹霜選擇了裴澤騫那樣不靠譜的男人，恨她的一再受傷卻一再不肯離開。雖然方式錯了，可這顆疼尹霜的心，一直沒變。這件事如果真的要追究誰對誰錯，那就隻能怪我，還有那個尹綽那個老混蛋！如果不是我讓尹霜的出身如此不堪，如果不是尹綽喪心病狂，裴澤騫和尹霜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認識，而你和尹霜說不定就真的成了一對天作佳偶了。現在，一切都沒辦法改變了。但盡管是這樣，盡管你和尹霜永遠不再可能，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像原來一樣把我當媽，而對尹霜，則可以像兄長一樣疼愛她關心她。若是裴澤騫再對不起她，我希望你仍然會選擇站在她背後支持她。忻雲，我知道我這樣說很自私，對你來說也極其殘忍，可這卻是我掏心窩子的話！你若能夠答應我，我自是歡喜，你若覺得很痛苦無法接受，我也能理解。總之一句話，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都不會怪你。”葉心湄溫柔地說。
冉忻雲聽了，心酸無比，他沉默良久，最後沙啞地問：“您真的不怪我了嗎？”
“我不舍得怪。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而且我相信以後的你會更好！”葉心湄的聲音溫柔而堅定，臉上洋溢著的是母性的光輝。
有那麽一刻，看著葉心湄，冉忻雲羞愧無比，隻覺得葉心湄是那至聖至善的觀世音菩薩，是看他可憐，特地來普渡他的。
他向葉心湄伸出了手，眼眶淚光閃爍，“您還願意牽我的手嗎？”
“當然。”葉心湄露出溫柔而慈祥的笑靨，伸手輕握住了他的手將他扶了起來。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葉心湄皺眉，“什麽事？”
門開了一條縫，尹霜從門縫中探出頭來，看到他們緊握的手，一時之間不知該驚喜該害怕，竟就此愣怔在那裏。
葉心湄見了，不由不悅地說：“要進來就進來，站在那裏發愣算是怎麽回事？”
尹霜心驚膽戰地走了進去，眼睛不斷地在冉忻雲與葉心湄的臉上打轉，無數疑問在咽喉處卡著，最後問出來的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呃。飯準備好了，要現在出去嗎？”
葉心湄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與冉忻雲的手合在了一起，低聲說：“你們都是好孩子。我不管從前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都讓它如風般逝去吧！你們雖然不能結為夫婦，但至少可以做朋友做兄妹。尹霜，忻雲，你們願意嗎？”
“我願意。”尹霜聽母親這番話便瞬間明白了冉忻雲一定是對母親說了實話，要不然葉心湄是絕不可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當下不由又驚又喜，當然充斥心中的更有對冉忻雲的感激。
他到底還是她心目中美好而善良的少年吧？
“你呢？”葉心湄轉頭注視著冉忻雲。
冉忻雲看了看尹霜，又看了看葉心湄，長歎一聲，“你們怎麽說我怎麽做。”
葉心湄聽了，一顆心瞬間放了下來，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這才對嘛！你們美好的開始，就該有著美好的結束。好了，既然問題都解決了，那麽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