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真相，鮮血的訴求
沒過多久，葉心湄悠悠地醒轉了過來，當看到對麵的裴澤騫，一時之間又氣又怒便想站起來撲上去跟他拚命。
誰知剛一站起又重重地跌落在沙發上，她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竟然連一點力氣都沒有，方才的這一動作已經令她累得氣喘籲籲，全身直冒冷汗。
她又驚又怒，恨恨地對裴澤騫說道：“裴澤騫！你這混蛋！你對我做了什麽？！”
裴澤騫苦笑道：“我隻是點了您的某個穴位，讓您暫時不能傷害我。伯母，我需要時間來跟你好好談談。”
葉心湄大怒，“在你對我女兒做了那麽多禽獸不如的事情之後，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格來跟我談？”
裴澤騫聽了，沉默良久，最後站了起來匆匆地走進廚房。
出來的時候，手上握著的便是方才葉心湄捅他的利刃。
他方才仔細地清洗過了，但現在卻又不得不再次用上它。
看著他手裏明晃晃的刀，葉心湄止不住冷笑，“怎麽？現在終於露出你猙獰的麵目來了麽？來吧！殺了我好了！隻要尹霜不和你在一起，我無所謂！”
裴澤騫沒有吱聲，沉默地走到她身邊跪了下來，然後脫掉了上衣，拿起刀對著自己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刀。
血立即‘唰’地流了出來，順著他的手臂滑落再滴濺到他的褲子上，不一會兒便濡濕一片。
“你做什麽？！別以為你這樣自虐就會讓我原諒你！”看著那腥紅的血液，葉心湄無動於衷。
她本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如今見他想通過自戕來感化自己，隻覺得他幼稚至極。
“我知道這一刀不足以讓您原諒我，可是您多少有些解恨了吧？”裴澤騫淡笑，又在胳膊上紮了一刀，“在您解恨之前，我會一直這樣紮下去。”
“很好。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流血而死，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能夠解恨的！”葉心湄淡淡地笑，閉上了眼睛，不去看他手臂上那有些猙獰的傷口。
‘噗噗噗’
眼睛閉上了，利刃刺入肉裏的聲響卻綿綿不絕於耳，葉心湄咬緊牙關默然不動，令自己不去聽那血腥殘忍的聲音。
可是越是不想聽，那聲音越如幽靈一般鑽入她的耳朵滲入到她的心中。
最可惡的是，她還聽到了他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那是體力不支的表現，他已經到了快要支撐不下去的地步了。
如果她真的放任他去，今天的他過不了多久就一定會死在這裏。
可是，這真的是她樂於見到的嗎？
她真的恨他恨得殺之而後快，完全不去考慮尹霜的感受嗎？
想到尹霜看到這血腥的一幕會如何的崩潰，她的心痛得滲出血來。
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對著那仍然握著利刃悶頭把自己刺得血肉模糊的裴澤騫冷冷地說道：“住手！”
裴澤騫一用力，刀就揚了起來，一道血線以極其優美的弧度飛揚在空中，有幾滴露在了葉心湄的臉上。
血液的溫度，濃烈的腥味，還有那血肉翻卷得近乎猙獰的傷口讓葉心湄膽戰心驚。
她伸手抹去了血珠，轉過頭淡淡地說：“恭喜你，你贏得了解釋的機會。”
裴澤騫低低說，“謝謝伯母。”
葉心湄舉手搖了搖，冷冷地說：“我並未原諒你，你不必開心得太早。去把傷口處理一下，然後坐過來好好地跟我解釋。你最好讓我聽得有耐心，要不然一切都不會改變！”
裴澤騫點了點頭，一手捂住血肉模糊的傷口，另一隻手撐在沙發的扶手上用力地站了起來。
可是因為失血太多，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以至於轉身離開的時候不慎絆到地毯，腳下一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幸虧他眼疾手快地撐在了沙發上，這才不至於跌倒在地。
看著他踉蹌而去的背影，還有那一路滴過去的血珠，葉心湄無力至極。
看得出，裴澤騫這一舉動並不是在作戲給她看，他的每一刀都捅得那麽用力那麽深，貨真價實得讓她看得觸目驚心。
其實，他如果想要她聽他解釋，他是可以采取其它的方法的。
比如將她綁起來，往她嘴裏塞一塊布讓她不能選擇，隻能聽他述說。
又或者幹脆點了她的啞穴，反正他的點穴功夫不錯！
可是他沒有選擇這些看起來對他來說一點傷害都沒有的方式，而是選擇了傷害他自己來讓自己泄憤！
這個男人，不知道該說他是傻呢，還是聰明。
不過，有一點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軟了，某些想法也悄悄地變得不再那麽極端偏執了。
她想，或許事情果真如尹霜所說，並不是如表麵上那麽簡單。
或許根本就是她還沒有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所以，給他一個機會吧！
這也是給自己女兒一個機會，難道真的非得把這兩個孩子都逼到死路上去麽？
想到這裏，她幽幽地歎了口氣，眼睛悄悄濕潤了。
不一會兒，裴澤騫臉色蒼白踏著沉重的步伐坐在了她麵前。
葉心湄冷冷地往後一靠，“說吧！我洗耳恭聽！”
裴澤騫點頭，甩了甩頭令頭腦清醒了些之後，這才將所有的一切事無巨細地都和葉心湄說了，最後苦笑道：“事情就是這樣的了。如今的安筱然，已經被我送進了精神病院。這不是我想要的，但我想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那裏最適合她。希望下次再見到她時，她有能力回歸這個社會，有能力正確地看清楚對與錯，得與失。而我和尹霜，已經在小島上結婚了，伯母，不管您信不信我，我都隻想告訴你，我愛尹霜的心從來就沒有變過。在那些被束縛的日子裏，唯一讓我能夠支撐下去的，也是因為尹霜對我的愛！我一直相信，她也如同我一樣從未有過一分一秒放棄過對我的愛。正因為這樣，當我再度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她感覺到了她對我的感覺。雖然，她憑著她的理智阻止自己向我靠近，但是所幸老天眷顧我們，讓她及時地恢複了記憶，也讓她聽進了我的解釋原諒了我。”
說到這裏，他感覺到一陣暈眩襲來，便閉眼休息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繼續說道：“不管怎麽樣，我和她又在一起了。雖然情路坎坷曲折，但正因為如此，才越發地讓我們明白了我們最渴望什麽最珍貴的是什麽。所以，伯母，不管您接不接受我，我都會是您的女婿，尹霜的丈夫。就算您嫌棄我，我也不會離開尹霜。”
說到最後，他原本虛弱無比的聲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斬釘截鐵。
葉心湄聽了，半晌不語，最後緩緩地說：“打電話給冉忻雲，我要你們三人當麵對質。”
“好。”裴澤騫點頭，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不一會兒，電話那邊傳來冉忻雲冷漠無比的聲音，“澤騫，你舍得出現了？”
裴澤騫淡笑，“我和尹霜回來了。如果你願意，可以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頓午飯。”
“……”冉忻雲怔住，半響無語，最後‘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裴澤騫無奈地對著葉心湄笑，“他掛斷了。”
“他會來的。我了解他，他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要不然，他也坐不到現在的位置！”葉心湄淡淡地說。
“嗯。那我們等著吧！不過尹霜和林叔此時正在咖啡館，他們一定很擔心，不如先把他們叫回來吧！”裴澤騫禮貌地征詢著她的意見。
“也好。”葉心湄站了起來，舉步去衛生間拿拖把拖地。
看到這一地的鮮血，還有裴澤騫身上的傷，尹霜怕是要傷心得不行了吧？
心一下一下地痛著，為著女兒情路的坎坷與艱難。
拿了水桶和拖把出來的時候，裴澤騫已經打完了電話，笑著對她說：“他們很快就回來了。”
葉心湄眉眼都沒挑一下，徑直拿著拖把拖地。
裴澤騫急忙幾下穿好了襯衣，然後走上前從她手裏搶過拖把，笑著說：“我來吧！您去休息一會兒吧！我拖完地後就去做飯，待會您好好嚐嚐，看您教給我的手藝是不是退步了。”
葉心湄皺了皺眉，沒吭聲卻依言走進了房間，‘呯’地一聲甩上了門。
裴澤騫無奈地笑笑，便雷厲風行地拖起地來。
不過一會兒，地麵又恢複了潔白，還淡淡地泛著光芒，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剛把水倒了走出來的時候，林叔和尹霜就雙雙進了門。
看到隻他一人在客廳，而葉心湄把自己鎖在房間，林叔和尹霜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尹霜無力地歎了口氣，低聲說：“果然是說什麽都聽不進去的吧？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林叔皺眉，舉步想去敲門，裴澤騫急忙攔住了他，低聲說：“我將事情的經過都已經跟伯母說清楚了。一時之間，她有些無法接受。她需要時間好好地去適應。還有，我已經應伯母要求給冉忻雲打了電話，我想他很快就會來的。您陪尹霜在這裏等著吧，我先去廚房做飯。”
“冉忻雲要來？還嫌這裏不夠亂麽？”林叔和尹霜異口同聲地低聲驚叫。
“伯母要求對質，我也沒辦法。不過冉忻雲也沒說到底要不要來，一切都沒定論。”裴澤騫歎了口氣，隨後擺了擺手，像個沒事人兒一樣地笑，“好了，別擔心了。他若來了，正好把一切都說清楚了，反正今天也夠亂了，不差他這一亂。早解決比晚解決要好很多了。不說了，我得去做飯了。不管怎麽說，伯母沒再趕我走了，這對我們來說就已經算是一個極大的勝利了。所以，一切都是值得開心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