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瘋狂，理智的崩潰
“我也可以！甚至明知道他不愛我，我也可以為他付出生命！我不會像你一樣殘忍地限製他的自由，用他心愛之人的性命來威脅他。我愛他，以他的喜好為先，隻要他想要的，哪怕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方設法地為他摘來的！”一直沉默不語的海倫突然挺了挺背，堅定而深情地說。
“你算什麽東西？你憑什麽愛他？憑什麽去為他做任何事情？！”安筱然銳聲高叫，氣急敗壞地舉著雙手就朝海倫的臉抓去。
她的力量突然變大，速度更是快得令人吒舌，裴澤騫一時沒能抓住她，竟給她生生地撲向海倫。
海倫避之不及，慘叫一聲，臉上立即留下十道深深的血痕。
裴澤騫又急又惱，急忙出手狠狠地將安筱然用力地推到了地上，同時將海倫護到了自己身後，極其厭惡地對跌坐在地上的安筱然啐了一口，“瘋子！”
這話一出，安筱然徹底崩潰了，她的十指深深地插入了草地裏，她的頭高高地衝天仰起，雙目通紅如血，嘶聲高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等待了這麽多年，苦苦追求了這麽多年，得到的卻是如此的結果？老天爺！你的眼睛瞎了嗎？為什麽看不到我的辛苦我的努力？！為什麽要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打下地獄？！為什麽？為什麽？”
說到最後，她聲嘶力竭，熱淚如開了閘的洪水般洶湧地傾泄而出。
她頭發淩亂，雙目圓睜，表情猙獰而瘋狂，整個人的神誌已經到了崩潰離析的邊緣。
海倫被她這副模樣嚇得愣住了，而裴澤騫看著這樣痛苦而瘋狂的她突然就心痛得厲害。
他不由自主地憶起了初見時的情景，他仍然記得她臉上嬌羞的微笑，眉目間的刻骨溫柔，更記起了當時他的心是怎樣狠狠地一動。
他還記得她依偎在他懷裏時一臉幸福滿足的表情，記得她在他耳邊動情低語，“澤騫，我很開心這個世界有你的存在。有了你，我什麽都不在意了。我媽喜不喜歡我不重要，我爸是誰不重要，別人瞧不起我更不重要。我隻要有你，因為你便是我的全世界！”
當時的她是那麽純潔，那麽美好，那麽單純，真的以為他們的愛可以彌補她所有的缺失。
他也真的這樣以為，以為可以給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當裴家落敗，當鳥盡弓藏，當昔日風光的裴家少年被人唾棄無家可歸時，他才明白他那尚且稚嫩的胸膛無法成為她堅實的依靠。
為了不連累她，於是他離開，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追求她，看著她為了氣他而與別的男人熱情相擁……
接下來的很多年裏，他仍然很想念她，當重逢她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寶貝般地想重新擁有她。
他不計較她變得有多市儈，多浪蕩，因為在他心中，她始終還是初見時那個低頭溫柔微笑的嬌羞美少女。
他以為他們可以重新回到過去，以為一切的一切又會回到最原始最美好的狀態，可是他卻忘記了，在他們分別的那麽多年裏，他們早就不是當初那兩個美好而單純的少年。
他更不知道，其實在他內心深處，他已經悄悄地愛上了尹霜。
直到小島出事，他才明白原來有些東西過去了便過去了，永遠不可能再回來。
才明白他現在最愛的人是尹霜，想要一輩子牽手的人也是尹霜，哪怕他們的開始並不是那麽美好……
所以，他自私地想追回尹霜，自私地在安筱然麵前毫無顧忌地呈現出對尹霜的渴望與思念，更自私地在婚禮當天棄她而去，走的時候甚至沒有跟她說他的理由，更別說抱歉。
細細回想他們之間的情路糾纏，裴澤騫發現，其實把安筱然變成今天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根本就是自己！
他根本沒有權利去苛責安筱然，因為是他先放開她的手，後來又追回她，用愛情讓她放棄了在事業上的打拚，然後又赤裸裸地利用她，想用與她結婚來療自己的情傷。
他是如此可惡如此卑鄙如此自私，有什麽權利厭惡她鄙視她斥責她？
裴澤騫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隻覺得可惡至極，看著跪坐在地上幾近瘋狂崩潰的安筱然，他的眼睛悄悄地濕潤了。
他低聲對海倫說：“你走吧！這裏留給我自己處理。”
“別讓她傷害你。”海倫不安地說。
“放心吧！她不舍得。”裴澤騫輕歎。
“那我走了。”海倫雖然不想走，可是也不想違背他的意思，當下隻能無可奈何地離去，一步一回頭。
裴澤騫看海倫走遠了，才走到安筱然身前慢慢地蹲了下來，伸手將她抱在了懷裏，溫柔至極地說：“對不起。筱然，對不起。是我的錯。方才的事情不是真的，不過是我和海倫聯起手來一起演戲騙你而已。主要的目的，我是想告訴你，我對你真的沒有感情了，如果你要強留住我，那麽像方才那種場景將會在我們餘下的生命裏不斷重複。今天是海倫，明天有可能是傑妮，再後來我可能會不顧一切地出去尋花問柳。你或許會說如果我出去，你就會隨時要了尹霜的性命。可是筱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忻雲終是會察覺到隱藏在尹霜身邊的危險因素的。你覺得以他對尹霜的感情，他會容許這種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嗎？你若一意孤行，不過是惹得他發現事情所有的真相，引得他親自追查到這裏來。到時候，你費盡心思所設計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所以，你怎麽樣都是敗。筱然，我們的緣份盡了，早在我放手讓你離開，在你投入舒方城的懷抱時，就已經結束了。是你我都忘不掉當初的美好，是我沒有及時地察覺我對尹霜的感情，這才令我們走到了今天這種彼此深深地傷害對方的地步。可是我們真的要永遠這樣無休止地傷害下去嗎？真的要把我們曾經在一起的美好完完全全地摧毀掉嗎？我不舍得。我相信你也不舍得是不是？筱然，放手吧！趁現在還來得及。這個世界上不止我一個男人，隻要你肯用心地睜大眼睛，我相信你會遇到比我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他可能長相不如我，身份不如我，錢也沒我多，隻是一個平凡得融入人群便無法發現的普通男人，可是隻要他愛你一生一世，隻要他的眼裏心裏隻有你，那便足夠了，對不對？去享受獨屬於你自己的愛情，總比你去強求一份你再不可能擁有的愛情要強得太多。筱然，這是我的肺腑之言，你好好想想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
安筱然被他緊緊抱著，聽著他溫柔至極的語言，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正一點一點滲透到自己的體內，可是她仍然覺得很冷，如墜冰窖般的徹骨寒冷讓她渾身禁不住輕輕顫抖。
她很絕望很害怕很痛苦很慌張，她知道自己的精神正處於一種極度危險的邊緣，她快要瘋了快要崩潰了，她現在的模樣一定很可怕！
她不能這樣！絕對不能就這樣被打垮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裴澤騫看到她這副模樣，無力地歎了口氣，鬆開了手緩緩地站了起來，“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不關海倫的事，可是以我對你的了解，我知道你大概是容不下她了，那麽我現在就代你去辭了她。我們的事情已經連累了太多太多的人，我希望她不要再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安筱然仍然一動不動。
裴澤騫靜候片刻，見她始終沒有給自己一點點反應，隻好說道：“你一個人靜一靜吧，我就不打擾你了。不過天氣涼，草地潮濕冰冷，你別呆太久，會感冒的。要和我鬥，首先你得保證你自己的身體足夠強壯才行不是嗎？”
說完之後，他脫下了自己的西裝輕輕地披在了她的肩上，隨後長歎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想著他方才所說的那些話，還有身上那件殘留著他體溫的西裝，安筱然的眼角悄無聲息地滑下了兩顆淚珠，而她的心裏有個聲音在無力地嘶吼：你這麽好，我怎麽可能不愛你？裴澤騫，要放開你，除非我安筱然死！
……
今天是個好日子，雖然外麵飄著鵝毛大雪，地麵因為雪水濕漉漉的，有些地方還結了冰，一不小心就極有可能摔跤，辦公室裏的人都禁不住抱怨這場突如其來降臨的大雪。
可是冉忻雲的心情卻好得出奇。
因為今天是尹霜出院的日子。
經過一個多月的康複訓練，如今的尹霜的腿腳雖然還不能如常人般利索地行走，可是卻也能自己獨立地慢慢行走了，不再需要左右兩邊的人架著她的手臂，也不需要拐杖了。
她的恢複速度是如此的快，院長每次見到他，總是不禁跟他驚歎尹霜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頑強。
他聽了，總是滿心的驕傲，仿佛誇的是他自己。
現在的尹霜已經不再對他排斥了，雖然仍然有些生疏，但最起碼不再像初時的那樣老是明裏暗裏想方設法地暗示她可以不需要他的陪伴。
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勝利了。
他相信，隻要他持之以恒，繼續努力下去的話，終有一天尹霜會心甘情願地愛上他，願意穿上他早就為她準備好的華美婚紗。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