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競技
葉心湄平靜地看著她說：“不是酒的問題，而是這飯菜被我下了藥。尹霜，苗人素來有一種迷惑人心智的藥，可以令人失去自我，忘記從前，更會令人愛上下藥者想讓她愛上的人。現在，我就是想讓你愛讓你愛上廖偉。廖偉這小夥子我知根知底，你不在的日子，都是他在照顧我。我知道他心裏一直裝著你。他相貌英俊，為人質樸，雖然沒有裴澤騫有錢有勢，嘴巴也不會花言巧語，可是我相信他會疼你一輩子。而且，你嫁給他，媽就能守你一輩子了，看著你幸福平安地一輩子，媽這輩子便知足了！所別怨媽，媽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尹霜頭疼欲裂，掙紮著想抬起頭來，可是頭卻猶如承負了千斤重一般直往下墜，眼皮子也不斷地往下耷拉，她無力地看著葉心湄流淚，聲音輕如微風，“媽……我愛他……他……他也愛我……”
話音未落，頭便猛地垂落在桌前，打翻麵前的那瓶酒，酒香撲了滿鼻，卻徹底改動奪去了她的意識。
看著滿臉熱淚的尹霜，葉心湄的眼睛也濕潤了，哽咽著說：“尹霜，女人有的時候會被習慣蒙騙的。你已經習慣了他的霸道，習慣了他的存在，這種習慣會讓你誤以為你愛上了他。可事實不是這樣的。媽不怪你，可卻不能由著你在沼澤裏越陷越深。媽不想讓你到最後落得跟媽一個結局。所以，原諒媽的自作主張。媽相信，以廖偉的人品，你一定會慢慢地喜歡上他的。到時候，媽會親自解了你的蠱，讓你自由自在地活著。”
尹霜一動不動，已經是完全不省人事了。
葉心湄長歎一聲，扶著桌子慢慢站了起來，走到窗前輕輕地擊了兩下掌。
一直坐在芭蕉樹下的廖偉從黑暗裏走了出來，慢慢地上了樓。
看到倒在桌上昏迷不醒的尹霜，他心裏五味雜陳，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葉心湄卻鎮定自若地說：“抱她進房吧！我去給你們置辦婚宴！”
“是。”廖偉喃喃地應了，自抱起尹霜朝房間走去。
臥室裏，仍然是尹霜離去時的模樣，廖偉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然後坐在那裏看著她發愣。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當月亮悄悄地躲到雲層之後，尹霜輕輕地睜開了眼睛，看著身邊的年輕男子溫柔地微笑，“廖偉。”
廖偉的眼睛莫名地濕潤了，伸出手輕輕握住尹霜的手，粗礪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柔嫩的手背，“尹霜，我能吻你嗎？”
尹霜的臉紅了，嬌羞地垂了眸子，輕輕地應道：“嗯。”
廖偉靠近，顫抖的唇輕輕地在她額頭輕輕擦過，當感覺到她柔嫩的肌膚是如此細膩溫暖時，他的心都顫抖起來，激動得想放聲大哭。
似歡喜似興奮，又似不忍，甚至還有幾分委屈。
尹霜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朝著他的耳朵輕輕吹氣，如歎息般地輕語，“廖偉，我喜歡你！”
廖偉一聽，不由自主地就壓上了她的身，顫抖的手就去脫她的衣服，同時唇熱情地吻起她來。
可是吻著吻著，突然感覺不對勁，隻覺得身下的女子似乎在痛苦地抽搐，愕然地抬頭一看，卻見那個日思夜想的女子此時此刻哭得滿臉勢淚，卻死死咬住嘴角努力地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廖偉心又酸又痛，伸手輕輕地替她擦淚，溫聲問道：“你不願意？不喜歡我這樣？”
尹霜使勁地搖頭，努力地對他勾唇而笑，“我願意啊！我這麽愛你，又怎麽會不願意呢？隻是很奇怪，你碰我的時候，我便忍不住想流淚。可是我明明感覺很幸福的。或許這便是人們傳說中的幸福的眼淚吧！你別管我，你繼續吧！”
廖偉看到她嘴唇上的血跡，還有幾顆深深的牙印，卻怎麽都沒辦法繼續下去了，他坐直了身體，低垂了頭，苦笑道：“尹霜，即便你中了蠱，你也深愛他吧？”
尹霜一愣，“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什麽他？哪裏有什麽他？我的心裏眼裏從來就隻有你一個啊！”
說著欠起身來抱著他的臉狂吻，一邊吻一邊落淚紛紛，可是嘴角卻高高地上揚著，“我們繼續吧？廖偉？”
廖偉卻猛然推開了她，騰地站了起來，低聲說道：“不！尹霜！我沒辦法這樣得到你！看著你流淚，我的心都碎了！所以，還是讓一切重回正軌吧！隻是但願你愛的那個男人值得你這樣付出！”
說完之後，他猛然站了起來打開門衝了出去。
尹霜愕然，急忙跳下床追了出去，“廖偉！你在說什麽？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廖偉頓住，低聲說：“你跟我來吧！或許你看到他後，便什麽都弄明白了！”
說完便加快腳步下了樓。
尹霜聽得莫名其妙，卻隻能懵懵懂懂地緊隨在他身後跟了過去。
廖偉一路疾走，很快便帶著尹霜來到了一塊空地。
那裏早已經人潮洶湧，熊熊的篝火照亮了大半個夜空。
人們圍成了一個圈子，壯年男子光著上身正舉起強壯的胳膊敲擊著大鼓，而美麗的苗族姑娘們則圍著篝火載歌載舞。
看著這一派熱鬧的場景，尹霜好奇地問一旁的廖偉，“廖偉，今天是寨子裏的什麽節日麽？”
廖偉轉頭看她，臉上神情複雜莫名，“這是你媽為我們舉行的婚宴。”
尹霜一聽，嬌羞地笑了，低著頭輕語，“那我們應該在房裏呆著才是吧？”
廖偉咬牙，伸手抓了她的手，語調低沉地說：“不急，你媽要在這裏招待一個遠方而來的貴客，我想趁這個時候，不如你也來見見吧！”
尹霜愕然，還來不及問，廖偉便已經牽著她的手擠過擁擠的人群，朝嚴肅地坐在高台上的葉心湄走了過去。
他們的到來引得眾人一陣嘩然，葉心湄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對廖偉低聲喝道：“廖偉！你帶她到這裏來做什麽？”
“媽！他帶我來見個客人！”尹霜笑著依著葉心湄坐了下來，又順手將廖偉拉著在身邊坐了。
廖偉麵無表情地說：“我愛她，但並不代表要用這種方式得到她。如果我這樣做了，那和我裴澤騫有何區別！”
葉心湄心急如焚，“廖偉！你這個時候犯什麽糊塗？”
“我不是犯糊塗。我隻想求個心安。葉嬸，我想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如果他們都可以經曆住您的考驗，我想我們也沒有什麽理由為難他們不是嗎？”廖偉淡淡地說。
“哪來的考驗？我隻想在他身上討個公道！”葉心湄恨恨地說。
“怎麽樣都好。隻看尹霜的吧！”廖偉固執地說，“如果她走向了他，那麽無論您說什麽，我都不會再進行下一步的。”
尹霜聽他們的對話聽得莫名其妙，迷惑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麽？不是要招待貴客嗎？什麽考驗？又和公道有什麽關係？怎麽聽起來火藥味這麽濃？廖偉，媽，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葉心湄臉色鐵青，抿緊了唇不說話。
廖偉卻轉頭對著尹霜溫柔地一笑，低聲說道：“什麽事都沒有。你別想太多，我不是一直在這裏陪著你嗎？”
尹霜聽了，放下心來，轉頭看那些跳舞的苗族姑娘，“她們跳得好漂亮啊！”
廖偉苦笑，輕聲應道：“是啊！”
葉心湄聽得心煩意亂，咬牙站了起來，舉手拍了三掌，立即，所有的喧囂在這一刻瞬間都停了下來，眾人都抬頭看著葉心湄。
這半年來，因為葉心湄在這寨子裏算得上博學多才，所以不僅傳授孩子們知識青年，更經常幫助族中的長老處理族中的雜事，無形之間，在這裏的地位便高了不少。
寨子裏的人都願意聽她的建議，所以對她所求之事也毫不推諉。
“把咱們的客人請上來吧！今晚的競技從現在開始。大家都要打足精神出夠力氣才行，千萬不要讓外人折了我們族人的威風！”葉心湄先跟族長低語幾句之後，便轉頭沉聲說道。
“放心吧！”眾人朗聲大笑，齊聲附合。
尹霜好奇地說：“咦？還有競技麽？”
廖偉點頭，“嗯。咱們的貴客很驕傲，覺得以一已之力可以全挑了我們寨子裏的人。所以我們便想著和他來一番比賽！”
“這麽驕傲自大的人啊！”尹霜皺眉，“這樣的人，我們何必當他是貴客？”
廖偉苦笑不語。
這時，鑼鼓聲再起，原本圍繞成一圈的人們突然有秩序地分開了，留出一條長長的通道。
而從通道緩緩向中央走來的男子，正是已經被解除鐵鏈的裴澤騫。
尹霜乍一看到裴澤騫，心突然加速狂跳，猛地站了起來看著他發呆。
裴澤騫也注意到了她，傲然地對著她展唇一笑，露出兩排整齊而潔白的牙齒。
尹霜皺眉，慢慢地坐了下來，低聲說：“我不喜歡他。我覺得他像一頭露出森森白牙的野狼！還有那對眼睛，又狹長又往上挑，像狐狸一樣的桃花眼，仿佛隨時隨地都想勾人魂魄！”
葉心湄轉頭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這種既是野獸，又有著女人嫵媚的男人，最危險，一不小心便會著了他的道。”
尹霜笑著伸手緊緊地握住了廖偉的手，“媽！我的眼光很正常！我喜歡廖偉這樣的男人。不過我很奇怪，他怎麽會來這裏？他認識我們這裏的誰啊？”
說到這裏，突然低頭喃喃自語，“我又是怎麽來這裏的？我本來就是屬於這裏的麽？”
葉心湄一驚，立即打斷了她的話，“別胡思亂想了！咱們還是好好看戲吧！”
這時，場中的裴澤騫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雖然隔得遠，但他仍然很清楚地看到尹霜和廖偉十指相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