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寒意,如墜冰窖
這是一座深山,山風不斷地穿形於高大的樹木之間,發出一聲聲形同嗚咽般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這並不讓她害怕,讓她害怕的是那幾個綁架她的壯漢,因為她發現他們臉上全都蒙著一塊黑布,很明顯是不想讓她看清他們的長相。
這就意識著這些人絕對不會是裴澤騫的手下。
裴澤騫做事,一向大膽妄想為,無所顧忌,要對付她絕對會正大光明地讓她知道是他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會像這樣偷偷摸摸。
可是除了裴澤騫之外,又會有誰想對她不利?
安筱然?
不!絕對不可能是她!
她此時此刻正忙著和裴澤騫顛鸞倒鳳,哪裏有時間顧得上她?
難道是……蘇蓉不懷好意的臉在她腦海裏閃過,讓她不禁苦笑連連。
她真的是倒黴透頂,就算她盡量地謙卑,盡量地退讓,該來的災禍還是無法躲避。
這時,一個男人用力地推了她一把,喝道:“走吧!”
尹霜被推得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幸虧旁邊有一男人好心地扶了她一把,她這才不至於摔個狗啃泥。
不一會兒,她就被帶到了一個深達十幾米的洞口前站定。
有人拿粗大的繩子綁在她腰上,另有人伸手取掉了她嘴巴裏的布條。
當束縛除去,她立即問道:“是蘇蓉讓你們綁架我的?”
此話一出,那幾個男人的眼睛閃過一陣驚訝之色。
尹霜心裏了然,便又接著說:“她給了你們多少錢?我可以出雙倍!”
此話一出,男人們都禁不住嘲諷地哈哈大笑。
其中一人笑道:“你有錢,可是你有勢嗎?”
尹霜咬了咬牙,“我男朋友是冉忻雲,就是現在L市的市長,他的身份背景是不是要比蘇蓉強太多?如果你們放了我,我會將這件事情低調處理,絕對不會連累到你們的!考慮一下吧!是拿雙倍的傭金安全地走人,還是等冉市長找到我的屍體後命令人徹底調查?蘇蓉的錢夠你們所有的人都出國嗎?就算出國,冉忻雲也有辦法將你們一個個從國外逮回來償命!”
眾人大驚失色,麵麵相覷。
一時之間,氣氛凝重異常。
良久,一個男人冷冷地說:“你以為我們是三歲小孩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冉市長是何等人物,他若要找女人,也要找蘇蓉那種有才有貌又門當戶對的女人,而你又有什麽?”
尹霜苦笑道:“蘇蓉也是這樣認為,所以她才不甘心輸了,這才花錢讓你們綁架我。我不怪你們的世俗眼光,可是我說的是不是事實,你完全可以打電話給冉市長去證實。”
“打電話給冉市長?是好讓我們就此鋃鐺入獄嗎?”男人冷笑。
尹霜搖頭,“不。不是的。你完全可以告訴他你是醫院的醫生,告訴他我被車撞了,命在旦夕,請他立即趕去某某醫院,到時候,他若立即去了,便證明我所說非虛是不是?”
眾人一聽,臉上有了些猶豫。
他們走開了些,聚在一起嘟囔了一會,最後那看似小頭頭的男人走了過來,淡淡地問道:“冉市長的電話是多少?”
尹霜一聽,便知他們信了幾分,立即不假思索地報了冉忻雲的手機號和家裏的電話。
男人走到一旁拿著手機撥了出去,可是冉忻雲的手機卻顯示不在服務區。
男人轉頭冷冷地看了尹霜一眼,尹霜心慌意亂地立即說道:“打他家裏的電話試試看。”
男人依言又撥打了冉忻雲家裏的電話,可是撥打了不下十遍,卻總是無人接聽。
看著男人冰刀般的眼神,尹霜頭痛欲裂,低聲說:“或許他出差了?比如說去了某個偏僻的山區視察?咱們的領導幹部不經常需要下到基層麽?”
男人點了點頭,“你說的的確有道理。不過在一切尚未證實之前,我們還是得委屈你一下。不管怎麽說,我們已經收了別人的錢,再怎麽也會做點事。找我們的人交待,把你扔洞裏就走人,任你自生自滅。可我們不會這樣做的,在證實你的身份前,我們會按時地給你食物,讓你可以生存,直到一切證實之後,我們再來向你取錢,放你離開,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尹霜暗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這樣做我沒意見。”
“那委屈你了!”男人上前,親自替她鬆了綁,然後和幾個男一起將她吊下洞底,並且讓尹霜將腰上的繩子給鬆了,好讓他們可以收上去。
尹霜一一照做了。
不一會兒,他們扔了兩件軍大衣和一些食物下來。
尹霜便拿了一件軍大衣鋪在了濕滑的地上,另一件大衣則緊緊地裹在了身上。
醉意早在下車後被驚得全無,酒氣一散,寒意便逼上身,隻覺得全身冷嗖嗖的,如墜冰窖。
“我們會留一個人守在這裏,確保你不受野獸侵擾。”男人大聲地衝她喊。
“我領情了!”尹霜應了。
不一會,她便聽到汽車離去的聲音。
一切歸於平靜,尹霜無奈地苦笑,抱緊自己將頭深深地埋在了膝蓋之間,腦子卻如陀螺般極速旋轉。
現在,她這樣等死不是辦法。
如果冉忻雲去山區一去就十來天怎麽辦?
那些人極有可能不耐煩而扔下她不管,畢竟仔細想想,就算日後被人發現她死在這洞裏,隻怕也沒有會懷疑是他殺。
人們完全有理由認為她是自己徒步登山不小心掉入山洞裏無法爬出來而活活餓死的!
不行!她必須得自救才行。
想到這裏,她猛然站了起來,倉惶地四下轉悠,尖聲叫道:“有蛇!有蛇!救命啊!救命!”
守在洞口正生著火的男人一聽,急忙站了起來,拿著手電筒朝下照去,大聲叫道:“怎麽了?”
“有蛇!有蛇!啊!它咬住我了!好痛!好暈!”尹霜一頭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男人一驚,懊惱地罵道:“靠!”
因為走之前,大哥吩咐他必須得確保尹霜活著,他不得不冒險下洞去察看尹霜的情況,對她進行緊急施救。
他將繩子的一頭綁在了大樹上,另一頭就綁在自己腰上,然後慢慢地爬了下去。
在洞底站穩,他在尹霜的身邊蹲下,拿著手電筒朝她的臉上照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臉,“你沒事吧?”
尹霜一動不動,男人一驚,急忙拿著手電筒在她的手腳亂照,試圖找出被蛇咬的傷口。
尹霜趁此機會,將所有力量積蓄在右手之上,舉起手對著他的脖子狠狠砍了下去。
男人捂住脖子悶哼一聲,眼睛一翻,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尹霜大鬆了一口氣,不敢怠慢,立即從他身上搜出了手機,然後將他腰上的繩索解開來綁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後立即便一步步地攀了上去。
上去之後,她看看離洞不遠處的那條寬敞的山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選擇那茅草及人高的小路下山。
因為誰都不敢保證那夥人會不會開車重返此地。
尹霜轉身撥開葉片鋒利的茅草,匆匆地將自己的身體隱沒在了茅草之中。
因為前兩天下了雨,地麵上又濕又滑,再加上天黑,根本沒辦法注意路況,尹霜走得很艱難,沒走出五十米,尹霜已經接連摔了三四跤,手上臉上,但凡露在外麵的皮膚都已經被鋒利的茅草割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引起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感。
可她沒有時間憐憫自己,更沒有時間停留下來,就這樣跌跌撞撞地不停地往山下奔去。
等到終於跑到山下時,她這才停了下來,拿出從那男人身上搜來的手機給冉忻雲打了過去。
可是那邊仍然是一個女人冰冷而機械的聲音,不斷地向她重複:“對不起,您撥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已為您轉至留言信箱。”
尹霜無奈,隻能作罷,爬上山坡,走上大路,獨自一個人在漆黑的大路上行走。
這是一條荒無人煙的水泥馬路,一邊是高大而漆黑的山體,一邊是波濤洶湧的大河,尹霜走了近二十分鍾,都沒有看到有一家農戶。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何處!
看來,她隻有徒步走到天亮了,但願天亮的時候,可以到達有人居住的地方。
尹霜此時此刻雙腳都沒有穿鞋,鞋早在下山的時候掉掉了,幸虧她穿的是一雙比較厚實的棉襪,又是走在比較平坦的水泥馬路上,所以並不覺得太硌腳。
再加上一直不停地走路,所以也並不覺得冷。
隻是鬼魅夜色,洶湧的波濤聲讓她心慌意亂。
她加快了步伐,甚至開始小跑起來,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沒跑幾步,突然覺得一陣急劇的痛自腳底傳來,她腳步一滯,彎腰用手機一照,這才驚愕地發現右腳的腳心竟然插著一塊玻璃!
血順著玻璃一滴滴地滴了下來,瞬間就染紅了大半個腳麵。
尹霜忍著疼痛握住玻璃用力一拉,生生地將玻璃從肉裏拉了出來。
血如泉湧,尹霜終於禁不住低低地呻吟一聲,將脖子上的圍解下快速地纏在了腳上拉緊,然後皺著眉頭休息了一會兒。
等到感覺到血似乎已經止住了的時候,這才一跛跛地繼續艱難地往前走。
淒冷月光下,她的身後拉下了長長的一道血跡,怵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