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疑雲重重
十天之後,太陽從厚厚的雲層裏照射出無數的光線,刺眼明亮。
一股熟悉的藥香,縈繞在鼻頭,不用猜,雲錦也知道,這裏一定是藥廬,是她那個師兄帶她回來的。
這是她的房間,裏麵的擺設都和她離開時一樣,抬眼就看見桌上的一隻具有安神左右的檀香銅爐,雲錦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清爽不少,看來是師兄最寶貝的香。用上好的檀木,加了艾草和一些靈草,不但安神作用好,對於傷情也有些幫助。
銅爐一縷青煙,寥寥繞繞,每一次聞到這個味兒,她總能安心。又看了看側牆上的一幅畫,上麵是一隻仙鶴溪水圖,當年那人畫這畫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轉眼間,一切都變了。想到此,突然心口好像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一樣難受。
太久沒有回來,沒想到這畫還掛在自己的房間,眼底微潤,不由輕聲呢喃了一句:“師父!”
最後化成了一句歎息!
下了床,活動了下筋骨,身體還是痛的讓她咬緊了牙關。這一次傷的不輕,加上又用了浮生印,體力靈氣耗損嚴重,幾乎快透支了。不過幸好,有蘇鈺在。
推開房門,大步走到院子裏,滿院的藥草,雖算不上名貴,可也難得的很,也是需要人精心培育的。
蘇鈺正坐在石墩上,悠閑的喝著茶水。陽光從林間折射而下,打在他的身上,好像渡了層輝韻,其實她也好久,沒有看過這樣的蘇鈺了。
蘇鈺並不懂茶,可喝的茶葉都是一等一的好茶葉,被他那麽大口喝下去,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沒辦法,誰讓她這個師兄有錢呢!
除了捉妖,對於治病他這個師兄更加擅長。不過,他醫的可不是一般的病,而是捉妖人!很多被妖物所傷的捉妖人都會不惜代價來找他,因為有些傷,隻有蘇鈺能醫。蘇鈺的名字由此也在捉妖人中很是出名,日子過的可是比她雲錦舒坦的多。
其實她也想學習這醫術,隻是她沒有那個天份,小時候蘇鈺愛看些穴位圖,她看了一眼就不想在看第二眼了。比起穴位圖,還是師父房中的萬物妖誌更加有意思。
大步走到蘇鈺對麵的石墩上,端起茶壺雲錦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雲錦也想過,跟著蘇鈺過這樣逍遙自在的日子,可她害怕,到底還是不敢留在藥廬。這裏曾是那人的地方,這裏也有那人的過往,她不敢。不敢想,不能忘。
“你怎麽知道我在哪裏?”她幾乎沒有抬頭看蘇鈺一眼。
也許之前她沒有想過,這一切是巧合還是預謀。但休息了這麽久,所有沒時間去想的事情,都被她一一在腦中梳理了一遍。
不由想起了蝸牛精提及的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盯上自己?難道這些都和那個人有關係?連黑蟒都忌憚的重簷又是為什麽會出現,師父到底被誰抓走了?會不會就是蝸牛精提及的那個人?而重簷說的關於那個她不敢想不能忘的人的消息又到底是真是假呢?
不過,真假早在她下意識中就已經得出了結論。
或許無論真假,這一次,她真的是想要去看一看了。
當然,這其中的很多疑團也包括了蘇鈺的出現。
抬頭間,因思考而緊皺起眉頭,疑惑的目光盯著蘇鈺看了良久。
蘇鈺像是早就知道雲錦會問他一般,不緊不慢的小嘬了口茶水,才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雲錦,“你以為,我想見到你嗎?要不是念著同門情誼,我才難得管你!”
話雖這樣說,可每一次雲錦受傷,都是蘇鈺照顧她。
雲錦自然知道蘇鈺的刀子嘴,也不在意,隻打開紙條之後,眉頭更加緊鎖到了一起。
其實紙條上不過短短寫了一句話:雲錦在黑崖山,速去營救!
有人知道她一定會有危險,所以才給蘇鈺這張紙條,那這個人就是最關鍵的。隻可惜,接下來的話讓雲錦略感失望。
“這紙我就是在這石桌上看見的,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可不簡單!”
又是悄無聲息?她這師兄可是精明的很,能夠逃過他的眼睛做這些小動作的,不論是誰,確實是不簡單。雲錦點點頭,將紙條仿佛的看了好些遍,最後拿在了鼻下聞了聞。
蘇鈺伸手一邊敲著石桌,一邊笑道:“我說錦兒,你的母親不是隻狐狸嗎?你怎麽跟隻狗一樣?”
雲錦白了他一眼,她和蘇鈺從小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除了兩敗俱傷,大多時候還是她占了上風的。隻是這蘇鈺每次輸了,都會使些卑劣手段,比如在她的飯菜裏下點兒瀉藥,在她剛洗好的衣服上灑些癢粉,更過分的是那一次,居然趁著她睡著,偷偷在她的臉上畫了個大王八!
這些不堪的回憶,一樁樁一件件都讓她刻骨銘心,此刻若不是因為事關那個人,她早就上去撕了這個從小不懂謙讓的討厭家夥了。
“你的廢話要是能少一些,或許就不會那麽招人厭了。說不定會有不少姑娘傾慕你!”這算是蘇鈺的短處了,他雖皮相長的不錯,能吸引無數美人,可一開口,絕對會讓美女想踹死他的衝動。
不是說人姑娘皮膚幹燥的如同橘子皮,就是說人家美女胸小到一馬平川,總之,不管是什麽樣兒的美人,他總是能挑出一堆兒的毛病,氣的人吐血。所以認識他的姑娘,隻會讓他有多遠滾多遠。活了這麽久,也沒能讓一個姑娘喜歡他。
蘇鈺依舊笑的如沐春風,“都知道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了,看來你果然恢複的不錯!這紙無色無味,你也就別費力氣了,上麵的字跡嘛,我也是從未見過的!”
雲錦驀地有些失落,將紙條緊緊攥在手裏。
“師父他,有下落了!”
聲音低的好像蚊蟲一般,不過蘇鈺還是聽見了,“那隻狼妖說的話可信嗎?”
雲錦抬頭疑惑的看了蘇鈺一眼。
蘇鈺連忙解釋道:“你別這樣看著我!那天去救你的時候,雖然我沒有看見,卻是聽見了狼妖說的話。重簷,如果我沒猜錯,它應該就是銀狼了。”
傳說狼族分為三種,灰狼是最低等的,其次就是白狼,而銀狼應該是整個狼族最高貴的。它們世代繁衍可銀狼寥寥無幾。重簷呢又不太一樣,它是由普通灰狼修煉成銀狼的,並不是天生銀狼。
說起來他也算是個傳奇了。
當年重簷曆經修煉,化形之後竟然成了銀狼,灰狼自然是擁戴重簷的,那時候重簷也是年輕氣盛,有意做狼族首領,自然遭到正統銀狼的排擠,論資曆,論身份,他都是狼族最下等的,就算修煉成了銀狼,卻依舊得不到認可。
後來那些自認高貴的銀狼,以重簷的母親為誘餌,將他圍困了三天三夜。
重簷被打的滿身傷痕,可最後卻是他擊殺了所有銀狼。自那之後,他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蘇鈺喝了口茶潤了潤嗓,“這事,還是早些時候我聽師父說起過的。其實,我倒是也很想知道重簷是怎麽贏的。”
他知道重簷的名字也是聽師父說起,具體的也不清楚。可狼妖多為凶殘,蘇鈺擔心重簷的會對雲錦不利,並不讚成雲錦去找重簷。這無疑就是與虎謀皮,太過凶險。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接表了態,“我不同意你去找狼妖!”
“我必須去!”雲錦堅定的望著蘇鈺,口氣強硬。
蘇鈺無奈的搖了搖頭,雲錦要做的事情,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就像當初她說過,不會去找師父,就真的百年間未曾提過找過,如今她說要去,自然也是說到做到的。可這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他不禁有些不解的盯著雲錦看了好久,心裏莫名的擔心,有些東西不可逾越,捉妖人更是如此。尊師重道,尊師重道,這四個字反複念來如此沉重,可是師妹,你又是否明白呢!
這話蘇鈺不敢提,捉妖人最是忌諱的就是有道無德,他害怕是他親自捅破這層迷霧,讓一切暴露在外,將雲錦推向了無盡的道德深淵中。
與其這般,不如讓這些都爛在他蘇鈺一個人的肚子裏。
“死丫頭,你應該記得,上一次咱們交手,是你輸了吧?”
雲錦猛然瞪著他:“要不是你偷襲,我怎麽會輸!”
“兵不厭詐,輸了就是輸了。師妹莫不是,要耍賴?”
雲錦氣的一拳砸在了石桌上,頓時桌上茶盞裏的茶水也被震的晃動起來,片刻,那茶盞就碎了。杯子裏的水,順著石桌落入了地麵。
“恩,可惜了!這杯子是我尋了好久的夜光杯!”
蘇鈺不慌不忙,拾起了茶盞碎片,表情十分惋惜。
“你別想用這樣的理由阻止我去!”雲錦一手按壓住蘇鈺的拿起茶盞碎片的手臂,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讓他明白,這一次,她是下定了決心!即便是刀山火海,即便是粉身碎骨,她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