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秘怪物 (一)
佛家講究的是,事事皆有緣,至於是什麽緣,那都是個人的禍兮福報。
無言和碧兒的緣,究竟是好是壞,雲錦從來就不曾想過。隻是他們的事情,和自己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每一次都要找她來,雲錦無奈的扶額,十分想不明白。
“老禿驢,你也一把年紀了,還惦記著你的碧兒呢?要我看,不如你還俗吧,娶個媳婦。恩,我看你也老當益壯的很,再生個娃娃,我看這日子該過的不錯!”
“恩,是不錯,隻是我想娶的人從來隻有碧兒一個!”
雲錦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無奈搖頭,也不在調侃,認真的問道:“你都查到了些什麽?想我怎麽幫你?”
山風吹著無言的僧袍嘩嘩作響,他不像雲錦,他也隻是個普通人,不過與佛有緣,有些修為,可歲月依舊毫不留情的在他臉上刻上了重重的一筆。
“當年,碧兒和白沭原本是一起修煉的,若不是遇上我,碧兒也不會為了與我一起而放棄修煉。白沭心火難平一氣之下打傷了碧兒。而那時一隻黑色的蠍子精趁虛而入,想要吞了碧兒的靈丹。後來是我與白沭聯手才勉強與那蠍子精打了個平手。白沭許是心中愧疚,拚盡了全力,最後傷的不輕,因為無法麵對碧兒,所以選擇離開了。
碧兒那時讓我一定尋到白沭,希望我能助他療傷,隻可惜如今見到他,他卻是入了歧途了。
而那日夜裏,蠍子精突然又來襲擊,碧兒中了它的招,若不是我動了天生的佛陀守護,隻怕我和碧兒都要死。蠍子精重傷離去,再後來我便遇見了你!後麵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雲錦了然的點了點頭,簡略的幾句話,內容涵蓋量卻十分豐富。
“原來是這樣,難怪當初我就覺得你家那蝶妖不像隻是受了蠍子精的傷,問你又死都不說原因,敢情是情敵傷了情人,而你又是個第三者,沒想到人和妖之間的感情也這麽複雜!不過,這和你說的線索有什麽關係?”
無言翻了個白眼,自動忽視了雲錦的前半段:“我苦苦追尋了這麽久,終於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當年的蠍子精。為什麽它會突然出現,為什麽它會襲擊碧兒,還有碧兒走的時候應該是晚上,那說明她可能還處於昏迷中。”
“等等,當初我們也看了,沒有任何妖物來過的痕跡,而且腐魂水是寶物,能讓你的碧兒提前蘇醒也未嚐不可。你的這些猜測難道就是你說的證據嗎?”
“當然不止這些,前段時間我在山間修行時,遇見了一隻穿山甲,同樣被蠍子精奪了靈丹,奄奄一息,我便度化了它。臨死前,它告訴我蠍子精為什麽到處搶奪靈丹的緣由,這也算是我的福報吧,我可以確信碧兒就是那蠍子精抓走的。”
雲錦沒想到那蠍子精居然在重傷之下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抓了,作為一個捉妖人,這可是太羞恥的事情了。抽出了青橈,迎著日頭反射出的寒光有一股森冷之氣。死在青橈劍下的妖怪不計其數,看來是要再多加一個了。
“這隻臭蠍子,敢在我眼皮底下偷人,可是讓我很沒麵子啊!要是讓我那個師兄知道了,恐怕是要笑上個百八十年了。”雲錦從懷中掏出一塊巾帕認真的擦了擦青橈,“那蠍子精現在在哪兒?你確定你的碧兒還活著?會不會?”後麵的話雲錦沒有說出來,既然蠍子精到處吞噬妖精的靈丹,那幾十年前碧兒被他抓走的時候就可能凶多吉少了。
“碧兒還活著!據那穿山甲說這蠍子精不知道何為,吞噬了很多妖精的靈丹,可是卻抓了一隻蝶妖,一直沒有動過分毫。我也很是奇怪,我怕它是另有目的。我畢竟不是捉妖人,那蠍子精又不是什麽尋常鬼物,我的能力有限,所以也隻有你可以幫我找到碧兒,誰讓我隻認識你這麽一個捉妖人呢!”
雲錦點了點頭,捉妖人世間難尋,老禿驢能遇見她,那可是這老禿驢的福氣。而且,這蠍子精抓走碧兒,該的確另有目的。若是為禍世間的事,她怎麽能袖手旁觀呢!
隻是收了青橈入劍鞘,嘴上還是佯裝硬生生的說了句:“其實呢,那是你的碧兒,又不是我什麽人,等我哪天遇到了那蠍子精,我定然幫你收了它!”
無言極的一跺腳,橫眉倒立:“你個臭丫頭,你就不怕我被那蠍子精給吃了嗎?到時候你可別想拿你的舍利子了!”
雲錦淡然一笑,“逗你玩,你還當真了!老禿驢,你可越來越沒意思了!行了,既然知道你的碧兒還活著,這蝶妖呢必然是要去救的。再說了,作為一個優秀的捉妖人,我呢也不能任由這樣的妖作惡,和你一起去找這蠍子精也是情理之中了!天都快黑了,上路吧!”
無言有些不好意思,轉了個話題道:“據那穿山甲所說,這蠍子精盤踞在西北的一座黑崖山上,距離不算太遠,差不多大半月之餘的路程。如果快的話,十三四天也就能到了。”
雲錦略略點頭,兩人不在耽擱,立刻就出發了。
這一路,雲錦都似笑非笑的看著無言,這笑容讓無言無時無刻不在警惕中煎熬。
幾日來的奔波很是疲憊,雲錦倒還好,隻是無言畢竟還是個凡人,不似幾十年前的年輕氣盛,開始兩日還是有說有笑,越往後,腳程就越慢了。
天色將將暗了下來,越往西北方向走,人就越少,到後來居然看不到什麽人了。又走了好一會兒,才好不容看見了稀稀疏疏的幾戶人家,就像看見了救星一般,兩人幾乎是奔跑上前的。
他們可不是神仙,也是要吃飯睡覺的。餓了一整天,現在兩人狼狽的如同兩隻田鼠,竄到了最近的一戶人家,敲了半天門,卻沒人應聲。
房內的燭光也一下子熄滅了。
“有人嗎?貧僧途徑此地,望施主開門,行個方便!施舍些水食!”
雲錦喊了半天沒人搭理,這無言才剛一說話,那邊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一位老婦人佝僂著背,悄悄探出了腦袋,四周看了看,什麽話都還沒說,就忙不迭的讓無言雲錦趕快進到屋子裏。跟著趕緊關上了木門。
老婦人摸索了一下,又將蠟燭點上,借著微弱的光,雲錦覺得家徒四壁這個詞太適合這裏了。縮在牆角的一個小女孩,約莫八九歲的樣子,很是清瘦,一雙黑亮的大眼睛被凸顯的更大了些,此刻卻是怯生生的靠著牆,一動不動。
無言打了個佛禮,十分和善的對那老婦人道了一句:“多謝老人家!我們連日趕路,腹餓難耐,隻想討碗米湯!”
可是看這家人的情況,雲錦覺得米湯都是奢侈的了。
那老婦人也是個心善的人,沒多說什麽,就去了側屋倒騰了半天才端了一隻碗出來。果不其然,碗裏是一個紅薯掰成了兩半,還有幾個野果子。
無言和雲錦道了聲謝,也不客氣,端過來就吃。那小女孩躲在老婦人的身後,盯著紅薯和野果子看,一眨不眨。
這可是紅薯,是她和奶奶都舍不得吃的,每天能吃上半根就已經很好了,還是和奶奶一起分著吃,平日裏也就隻能吃些糟糠之食。那野果子就更別說了,還是她偷偷跑了很遠的地方摘來的,在這裏實屬難得之物。
小女孩眼看著淚水都快流出來了,雲錦推了推無言,無言自然也是看在眼裏的。將碗裏的那幾個野果子拿出來遞給了小女孩。“我們已經吃飽了,這個還是留給孩子吧!”
小女孩見狀,從老婦人的身後鑽出來,雖然膽怯,但還是很快的伸手接了過了那幾個野果子,寶貝似的遞給了老婦人:“奶奶,你吃。”
這小女孩很是乖巧,雲錦不由很是感慨,“老人家,我看這裏人煙荒蕪,土地貧瘠,也沒有幾戶人家。是不是有山匪常常騷擾。”
雲錦剛進門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裏或許時常有山匪騷擾,這老婦人小心翼翼的樣子,八成是害怕自己是山匪,所以遲遲不敢開門。聽到無言這老禿驢的話,才算是放了心。
可事實卻是讓雲錦和無言大驚失色。
老婦人將小女孩抱進了懷中,一頭全白的銀發顯得更加蒼老,“不瞞姑娘和大師傅,我們這個村子以前也是富饒的很。可是三年前,突然就不太平了。並不是什麽山匪,要是山匪,鄉親們也都不至於怕成這個樣子,那東西說不好,太邪性了。”
老婦人將這三年來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原來這個村子叫大梁村,土地肥沃,人丁旺盛,生活也還算富裕的。可就在三年前的一天,不知哪裏來的一個怪東西,一到天黑就會出現。
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東西的真麵目,隻是第二天一早,總會看見雞鴨的屍首。起初人們都以為是黃鼠狼,可漸漸的,不僅僅是雞鴨,就連狗牛羊這些體積較大的動物都接二連三的死去。那死狀很是殘忍,就像是被人大力的拉扯,腸子流了一地。血腥的氣味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再後來,不僅僅是動物,就連人偶爾也逃不過被殘忍的殺掉,看不到任何大型動物的咬痕,好像就是為了殺虐而殺虐的樂趣一般。
屍體雖然都殘破不堪,但也很是完整,沒有缺少任何東西,隻是那死法,實在是可怕。弄的整個村子都人心惶惶。很多人想走,可這畢竟是他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誰都舍不得。
過了沒多久,直到有一天,相隔不太遠的鄰村來了一個中年人,眼神呆滯,仿佛失了魂一樣,嘴裏一直喊著,死了,死了,都死了。一下子全死了!
村裏老人覺得這八成是被嚇的,也隱隱覺得和那半夜出來害人的東西有關聯,說不準這東西就是從那個村子出來的。村裏幾個膽大的男人決定去鄰村看看,或許能抓到那東西。
可第二天回來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特別難看。
其實這幾個男人還沒走到那村子裏,隻是遠遠的站在村子外麵就已經嚇的拔腿就跑了。一地的屍體碎片,一地還沒有幹透的血跡,牆腳各處都是內髒,一灘一灘的。
那場麵實在是太有衝擊性了,就算是戰場也沒有這般殘酷,這般血腥。
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敢停留每個人都拚了命的往回跑,誰都害怕跑慢了一步也會和那些屍體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