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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回 笑裏藏刀

  見落葵並不看自己一眼,暗影中露出空青半張微微苦笑的臉,他心知那傷害太重,非一朝一夕可以彌補,那麽便不能心急,左右此地他想來就來,任誰也是攔不住的。想明白了此節,他深眸有些寂寥,不言不語的離去了,身影一動,消失在了夜色中。


  數日後,杜衡已可以起身了,便不再整日懨懨窩在床榻上,竟抱起書卷,搖頭擺腦的做起學問了。


  落葵在樹下撒了一把穀粒,一隻膽大的鳥兒撲簌簌飛下來,歪著腦袋看看她,又試探著向前挪了一步,見她隻是窩在椅中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般,這才放心大膽的跳到穀粒中,一邊啄著一邊呼朋喚友,不多時,從樹上撲簌簌飛下十數隻同伴,隻一盞茶的功夫,穀粒便被啄的幹幹淨淨。


  蘇子抱了一捧書卷從她身邊經過,笑著搖頭:“這麽多事兒呢,你倒有閑心喂鳥。”


  落葵微微一笑:“我等人呢。”


  蘇子上下打量著她,隻見她衣裳發髻皆不是平常那樣的隨意,心間微訝:“他會來麽。”


  落葵揚眸,不待她說話,京墨便在窗前探出頭來,揚聲問道:“誰會來。”


  話音方落,丁香便匆匆進來:“主子,霖王來了。”


  落葵與蘇子相視一笑,旋即正襟危坐的等著,而杜衡放下書卷,在她身後乖順的束手而立。


  一刻鍾的功夫後,霖王帶著隨從進得院中,如常行禮,相對而坐。


  霖王環顧四周,見角落裏芳草萋萋,西牆下果蔬茂盛,院落中除了禾雀花,並無太多花木點綴,倒是挺闊的梧桐樹枝葉繁茂,篩出一片斑駁暗影,他眸光一縮,這院落果然不像尋常的閨閣女兒家所居,極為疏朗簡明,從前自己的確是小瞧了她,才會屢屢栽在她的手上,此番他打起來精神,用了心思,照樣將她重挫,可見她也隻是比尋常人多了幾分聰慧玲瓏,並無旁的過人之處,他鳳眼微眯,似笑非笑的挑唇道:“自從小妹搬離侯府,我就沒有來看過你,沒想到小妹住的這樣簡薄,著實委屈了。”


  落葵低眉一笑,客客氣氣的回話:“三哥客氣了,三哥此來,莫非是想給小妹換一處大宅子麽。”


  霖王飲了口茶,多了幾分和緩的笑意:“大宅子算甚麽,隻要小妹喜歡,想要什麽隻管說,”他抬手一指站在身後的靛藍:“隻管吩咐靛藍去做,我的下人便是小妹的下人。話說回來,小妹是天家骨肉,金枝玉葉,卻受著這樣的委屈,是我照顧不周。”


  落葵道了聲謝,眸光在霖王臉上打轉:“三哥如此說,小妹可不敢當。三哥身處皇家時時謹慎,一個不慎就滿盤皆輸,也是很辛苦的,哪裏有小妹這裏清淨。”她遙望遠方:“聽說兩儀堂一夜之間淹沒於山崩地裂,可惜了那數百年的基業,一朝毀於一旦,就甚麽都沒剩下,好像靛藍先生也受了些牽連。”


  眸光陰鬱了些,霖王隱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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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笑:“小妹倒是會躲清淨,我可就沒這個福氣了,手底下的下人不懂事,就知道惹禍。”


  話音落下,靛藍戰戰兢兢的跪下,連連哀聲求饒:“主子饒命,主子贖罪,小人知道錯了,是小人治下不嚴。”他膝行幾步,挪到落葵的跟兒上:“郡主殿下,小人知罪了,衡先生受的罪,小人一定全力補過。”


  “補過。”落葵緩緩放下杯盞,淡淡道:“此事是杜衡輕信人言,冤枉了先生,哪裏用得著先生補過。”


  靛藍低低伏在地上,枯瘦的身子一動不動:“不,此事是小人做的不夠周全,才讓衡先生受了刑罰,郡主殿下與主子若是因此生了間隙,壞了兄妹情分,小人萬死難辭。”


  落葵輕輕一笑:“先生不必如此,隻是一些下人,如何會壞了我與三哥的情分。”


  霖王挑唇笑了笑,淡淡接口道:“小妹府裏的人受了委屈,三哥怎麽樣都得給小妹個交代,這個不成器的已經關了蒙館,今日帶靛藍來,便是要將他交給小妹,任小妹處置,給衡先生出一口氣。”


  落葵抬手給霖王續了熱茶,笑的一片赤誠:“三哥說哪裏話。”她回首望住杜衡,淡淡道:“杜衡,你可覺得委屈了。”


  杜衡亦是毫不遲疑的跪下,垂首道:“回主子的話,屬下不委屈,是屬下處事輕佻,給主子惹了麻煩,合該受罰。”


  落葵抿了口茶,微微頷首:“如此甚好,你起來罷。”她望著霖王笑道:“這點小事,小妹不會放在心上,三哥也不必為此憂心。”


  “是,小妹說的是,你我是至親,哪能因為這些不懂事的下人,壞了兄妹情誼。”霖王抬了抬下巴,鳳眼微微上挑,笑的極為鬆快。


  落葵深以為是的點頭,續了點熱茶過去:“三哥說的是,三哥府裏家大業大,人多口雜的,要操心的人與事也多,可得多亮幾個心眼子好好盯著,若是出了甚麽吃裏扒外的敗類,可夠三哥操心的,至於小妹這點小事,就不勞三哥費心了。”


  聽得此言,霖王心下一沉,臉色難看至極,他早疑心了府內出了吃裏扒外的東西,否則靛藍蒙館那般隱秘之事,如何會被外人得知,再聽落葵此言,他更確信了內奸的存在,不禁冷哼了一聲,狠毒道:“多謝小妹提醒,三哥回去定會將府裏之人細細篩上一遍,三哥旁的本事沒有,弄死幾個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言罷,他拂袖而去,全然不理睬恭送行禮的落葵諸人。


  見霖王遠去,落葵狠狠將杯盞掃在地上,京墨從屋內探頭探腦的鑽了出來,有些心虛的不敢抬頭,隻一邊撿著碎瓷片兒,一邊勸道:“好了,事已至此,霖王咱們惹不起,這也是沒有法子的,好在靛藍蒙館關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就別再鬧下去了。”


  落葵揚眉,眸光冷然:“甚麽功德,這是一麵倒的殺戮,這股邪風不滅,首奸巨惡不除,關了一個靛藍蒙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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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會有靛青蒙館,靛紅蒙館,哪裏會有朗朗晴空。”


  京墨有些尷尬,嘴上卻不肯服軟:“你這麽大火氣作甚麽,不過就是死了幾個賤民,何至於讓你如此拚命。”


  落葵望住他,深深望著,就像從未認識過一樣,良久,她竟冷笑一聲:“賤民,何為賤何為貴,他們也有爹娘,也是爹娘的心頭肉,若非進了這魔窟,若非人心不古世道不公,他們何至於此,他們有今日之難,是這世道欠了他們,是這人心欠了他們,你竟還有臉說他們是賤民,賤的不是他們,是作惡的人心。”


  京墨一向知道她重情重義,可這情義卻放在了在他看來無足輕重之人身上,他覺得不值,一時激動起來:“為了這些不相幹的人與事,攪了我們自己的日子,你活得這樣辛苦值得麽,落葵,就此抽身而去,我們過安穩日子好不好。”他一時憤恨,重重摔碎隻杯盞,扯開了嗓子宣泄心中的憤怒和疑慮:“你做這些事情,究竟是顧全大局還是沽名釣譽,你心裏清楚,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落葵,你的居高臨下與盛氣淩人我承受不起。這些年,你得了那麽多賞賜,足夠咱們富足一生了,為何還要如此拚命。”


  “賞賜,”落葵嗤笑一聲:“你也知道我們富足一生的根基是這些賞賜,那也就應當知道這些賞賜因何而來,你這些無病呻吟無需多說了,你隻看到我們的不堪,又何曾體會過尋常百姓的艱難,我們既享了天家富貴,又背負了那麽多人命,此生就與浮生安寧無緣了,京墨,你承受不住這些我不怨你,隻是你也阻止不了我,若你真的難以承受,自可以去尋你的安寧日子。“


  正午時分的陽光明亮,溫暖的透窗而入,微微照上屋內的四折屏風,那上頭繪的梅蘭竹菊是最尋常的花樣,陽光流轉而過,繁花麗景像是活過來一般,熠熠生輝。


  一向是再如何理虧也絕不嘴軟的京墨,竟然難得的詞窮了,詞窮的有些尷尬,嘴角囁嚅良久,沒有吐出一個字來,最後隻能用拂袖而去來化解詞窮的尷尬。


  他回房簡單收拾了行囊,做出離家出走的姿態,希望逼他詞窮的那個人能挽留一下自己,給個台階讓他好走下來。


  誰料逼他詞窮的那個人心腸硬嘴更硬,一路目送他到了院門口,竟然恍若無事的低下頭去,沒有說一句話。


  他滿腔火熱的心霎時掉進了冰裏,瞬間就涼透了。


  “落葵,天冬來了。”蘇子在此時開口,落葵長籲了口氣,點了點頭:“不必見了,你問問他,我若拿住靛藍的實證,他可敢秉公執法。”


  蘇子笑道:“要說你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不點也通,難怪你看重他,他來時說隻要郡主一句話,他造出實證也要砍了靛藍。”


  落葵笑著搖頭:“告訴他,壓一壓他的火爆性子,耐心等一等,靛藍會將自己送到他的府衙門口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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