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回 甕中捉內奸
見這風刃竟能穿透劍網,江蘺神情訝異,但不躲不避,五指大張如同一隻利爪,狠狠抓住那枚銀色風刃。隨即五指間一陣赤金光芒跳動,“滋啦”一聲,銀色風刃光芒斂盡,竟是一截兒煞白骨骼,橫在他的掌心,頗有靈性的扭曲掙紮不停。
見一擊不中,陣法中的黑衣人單手輕晃,身前一陣黑霧翻滾,赫然多了一副白森森的骨頭架子,光禿禿的骨骼,沒有一絲皮肉掛在上頭,頭顱四肢俱全,稍一扭動,便是森森陰氣,黑洞洞的眼眶子中嵌著兩團綠瑩瑩的魂火,幽幽閃動。
那頭顱微微一轉,魂火狠狠搖曳了一下,隨即森森骨手緊緊握住一根慘白骨鞭,無數根黑芒像淬了毒的小蛇,在根根骨節處盤旋,發出輕微的“嘶嘶”聲。
那骷髏揚起骨手,手腕狠狠一抖,隻聽得“啪”的一聲巨響,骨鞭高高揚起,在虛空中劃出道黑蒙蒙的霧氣,骨鞭隨即將赤金劍網劈出一道口子,衝著江蘺迎頭落下。
在赤金劍網被劈開的轉瞬,四角分立的三個白衣男子臉色驟白,身形劇烈晃動著,噴出一口血來,隨即提起一口氣,齊齊掐訣,修複陣法。
而江蘺則身形向一旁輕輕一飄,躲過那道犀利骨鞭,隨即長劍向前一遞,挑出無數朵赤金劍花,舉重若輕的飄向骨鞭。
那劍花看似輕盈飄動,卻與骨鞭重重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狂風暴雨之聲,震得殿中那四座紅珊瑚燈座劈裏啪啦盡數坍塌,血紅的光澤頃刻間淹沒在嗆人的灰塵中。
骨鞭中那絲絲縷縷黑芒瘋狂的扭動起來,“嘶嘶”之聲大作,隨即從骨節處寸寸斷裂開來,被黑蒙蒙的霧氣包裹著,倒飛回了骷髏手中。
原本被撕裂開來的劍網,在轉瞬間再度彌合,將那黑衣人和骷髏圍的密不透風,沒有了絲毫脫身之機。
骷髏怒吼了一聲,雙眸中綠幽幽的魂火狠狠跳了幾跳,慘白的骨手重重一捏,發出咯咯吱吱的痛響,隨即無數根黝黑發亮的骨刺交錯襲向劍網,掀起狂風巨浪。
那劍網在疾風驟雨間卻巋然不動,並未有半點再度被撕裂的跡象。
江蘺狠狠掐了個訣,層雲密布,凝聚出一股旋渦狀的狂風,狂風中隱約跳躍著細密閃電,衝著黑衣人迎頭罩下。
狂風將黑衣人吹的劇烈晃動,幾乎難以穩住身形,裹在頭上的黑色兜帽被風掀起,一把墨綠色的長發在風中鋪灑開來。
隨後,一縷金芒從細密閃電中激射而出,落在了骷髏的頭顱上,那隻骷髏頓時淒厲的慘叫一聲,雙眸中的魂火倏然熄滅,隻餘下兩隻黑洞洞的眼眶,金芒將其團團圍住,如一張大網驀然收進,骷髏頓時不見了蹤影。
江蘺頓時大笑起來:“原來是個姑娘家,你夤夜來闖天一殿,莫非是來爬本少主的床的麽。”
在骷髏消失的同時,黑衣人悶哼了一聲,唇邊沁出一抹血跡,這隻骷髏,乃是精心煉製而成,耗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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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眾多心血,用來對敵,從來都是無往不利的,有此寶作為依仗,她在會在天一宗有恃無恐,夤夜闖殿。
此時的她臉頰隱隱發青,眼角微吊,眸光憤恨,雙唇泛著粼粼銀光,張口罵道:“你個臭不要臉的王八蛋,若非你用暗器傷我,這區區陣法,如何能困得住我。”
江蘺嘿嘿一笑,不以為意道:“本少主早說過,手段管用就好,不拘甚麽下作陰險還是正大光明。”他長劍一揮,那股旋渦狀的狂風毫無阻攔的沉沉墜下,將黑衣人卷在其中。
黑衣人有些絕望,雙足使勁兒撲騰地麵,不停的掙紮,發出咚咚的巨響,卻終是徒勞無功,隻能眼睜睜的瞧著細密閃電在她的周身盤旋,隨即收緊,將她捆成了個粽子。
之後,一枚玉佩從她身上掉了下來,被一隻骨節分明的素白大手撈在了掌心。
江蘺露出一絲凝重的神情,雙手掐訣,將玉佩正中的那株血紅珊瑚逼了出來,金芒在其上纏繞跳動。
隻聽得血紅珊瑚發出輕吟之聲,顫動不止,有了碎裂之勢。
不多時,一道紅芒從血紅珊瑚上竄了出來,衝天而去,在虛空中微微閃動了幾下,一副巨大的地圖緩緩鋪開,那一山一水,一樹一石,落在江蘺眼中,都格外熟悉。
他微微眯起丹鳳眼,冷哼一聲:“你倒有些本事,說罷,此圖,是誰給你的。”
黑衣人冷笑著撇過頭去,並不答話。
江蘺並不惱怒,也未在逼問甚麽,隻平靜道:“你現在不說也沒關係,本少主有的是手段讓你說,隻怕倒是,你說了個幹淨,還想說,卻沒甚麽可說的了。”
言罷,他單手一揮,將那片地圖滌蕩幹淨,血紅珊瑚重新沒入了玉佩中,掉落在他的手中,他抬了抬下巴,陣法外的三個人對視一眼,掐了個訣撤去劍網,按住黑衣人的肩頭,送到了天一宗的隱秘之處。
此間事畢,江芒硝從殿外踱了進來,帶進一身的寒意,他在殿外看了良久,並未有出手相助之意,一來是為了看看江蘺的修為有無長進,二來則是看看敢在天一宗肆意而為之人究竟是個甚麽來路,起初江蘺對他言明天一宗有內奸,並設下這個誘敵之計時,他並不以為意,偌大的天一宗中,若說修為天資參差不齊,他是信的,可若說有人勾結外人,賣宗求榮,他是絕不相信的,可今夜見到眼前的情景,他隻覺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止,不禁臉色陰鬱,沉聲道:“江蘺,此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江蘺恭恭敬敬的一笑:“兒子以為,天一宗內並不止她這一個內奸,所以,兒子才設下了這麽個活捉之計。”
江芒硝嗬嗬大笑:“太白山護山陣法圖,可不是這麽個小嘍囉能拿到的,你能如此想,為父很是欣慰。”
驟然得了江芒硝的誇獎,江蘺眸光亮晶晶的,挑眉笑道:“我們活捉了此人,且如此的聲勢浩大,那幕後之人很快就會得到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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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要麽,他會斬草除根,要麽會救她於危難,兒子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不論哪一種,都是自投羅網。”
江芒硝讚許的點了點頭:“江蘺,你長大了,懂得用心計了,不像從前那般,隻會仗著修為高,一味蠻幹了。”
江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額頭,臉頰微紅,從前的自己,可不是仗著修為高,那般天不怕地不怕麽,可後來,後來經了那許多事,他低低一歎,有些苦楚的笑道:“兒子出去闖蕩了一番,也漲了見識,不會再如從前那般輕舉妄動了。”
江芒硝微微頷首,道:“為父看此人的功法,像是出自聖魔宗,魔教亡我之心不死,絕不可掉以輕心。”
聽得魔教二字,江蘺驀然想到個冷清的人影兒,他心下一痛,忙急匆匆的分辨道:“魔教中人,也並非全然是敵視我正陽道之人的,譬如,譬如。”他欲言又止。
“譬如甚麽。”江芒硝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溫厚的眸光陡然變得淩厲起來,巡弋了江蘺一眼:“譬如那個嗜血道的妖女麽,江蘺,你莫非是忘了當年血洗太白山時,她手上有多少條天一宗弟子的性命罷,你不要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與她有何種糾葛,我告訴你,正魔勢不兩立,你莫要癡心妄想了,我天一宗丟不起這個人。”
夜,像是比方才更加陰冷了,寒風,在殿中嗚嗚咽咽的盤旋,直將人心吹的冰封一片。
江蘺陡然跪下,剖白心聲道:“父親,父親,她救過兒子的命,她對天一宗從未有過敵意,隻是,隻是宗門不同,身不由己罷了。”
江芒硝走進了一步,雙眸直直逼視於他,厲聲喝道:“你放屁,沒有敵意,沒有敵意有仇恨,江蘺你記住,這是血仇,千年萬年無法化解的血仇。”
“父親。”江蘺心生絕望,那絕望將心狠狠咬了一口,他淒厲的喊了一聲,重重磕了個頭。
江芒硝雙眸泛起淒然的光,他也曾年輕過,也曾懷春傷情,求而不得過,又豈能不體會諒解,可他不能流露出半分心軟,畢竟一朝踏錯,便是遺憾終身,遂冷冷言道:“前日,萬毒宗的斑蝥宗主派了使者前來,流露出想要與我天一宗結成秦晉之好之意,言明三個月後為父的生辰,會遣他的三公子與小女兒,帶著賀禮前來祝壽,彼時,你要好好招待他們二位,不可大意。”
“父親。”江蘺再度重重磕了個頭,決然的喊了一聲:“父親,兒子,兒子寧可終身不娶。”
江芒硝挑眉冷笑道:“為父並非隻有你這一個兒子,宗主之位也並非隻能傳給你,江蘺,此事,你好好掂量著辦罷,若你真的不想要這宗主之位,想棄為父和宗門於不顧,為父絕不攔著你。”
江蘺張了張口,正欲再度出言分辨甚麽,卻聽得江芒硝苦口婆心的勸道:“江蘺,為父這宗主之位遲早都是你的,為父若是你,便會將兒女私情放在一旁,坐穩了宗主之位後,再做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