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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藥苦心甜

  曲蓮緩緩起身,瞪大了一雙好看的眸子,神情驚恐萬分,像是被夜風驚起的宿鳥:“你們,你們是皇親,你便是,便是逾製冊封的那位衛國郡主。”


  落葵牽了牽嘴角勉強一笑,驀然提起的郡主二字,令她的心頓生淒涼,她有多久未曾聽到這個稱呼了,又有多久未曾光明正大的見過宮裏之人了,曾經的那個衛國郡主恍若隔世,她不禁口舌發苦,抿了口茶算是回甘:“甚麽郡主,不過是父母雙亡,太後憐惜罷了。”


  見落葵坦誠相告,曲蓮的疑心漸消,可環顧四圍,心中卻又頓生疑竇,諸國中皇親國戚與平民百姓之間的溝壑極深,連居住之地都涇渭分明,雲楚國也莫若如此,即便是曲家富庶至此,宅子也隻能建在內城,入不得皇城半步,而落葵竟然會住在此處,顯然於情理不合,她深深蹙眉:“那你,那你為甚麽不住在皇城裏的侯府,卻要住在外城這麽個破落地兒。”


  落葵定定望住曲蓮,數年坎坷,早練就了話說一分藏九分的本事,她抿了口茶,唇齒間的清苦直苦到了心間:“我是皇親不假,可我自幼喪母,父親又得罪了人早早便不在了,我無根無基,又仇家甚多,皇親的身份隻會給我招災,為了自保我才搬離了侯府,搬來了外城。”


  曲蓮與落葵已認識了近三年,那種一見如故的情誼,令她以為她們是知己至交,卻未曾料到她竟隱瞞了如此大的驚天秘密,她開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認識過眼前的姑娘。她臉色益發難看,能聽到自己的聲音發顫:“那我,那我大哥知不知道你的來曆。”


  “知道。”落葵垂首,青碧的茶水中漾出她冷清低沉的眉眼,她的身份曲元參一清二楚,隻瞞了曲蓮一人而已。


  良久,聽得曲蓮喃喃自語:“難怪,難怪大哥得知我與你結識後,是那樣的擔憂,幾次三番的勸我不許與你來往,起初我還怨他嫌貧愛富,原來,原來並非如此,原來大哥才是真心為我好。”


  “曲蓮,事關許多人的性命,我不得不隱瞞,瞞了你如此久,是我對不住你。”曲蓮的神情流轉,心思微動,皆一絲不拉的看在落葵眸中,她用力握住曲蓮的手,她的指尖冰涼,像數九寒天的大雪,直涼到她心中去了。


  曲蓮眼簾低垂不知在想些甚麽,隻是不住的輕輕搖頭,眼眸卻盯住京墨的臉龐,一眼不錯的望著,伸手掖了掖他的被角,想了想,卻又將手探進被裏,握住京墨一雙毫無知覺又同樣冰涼的手,心下才定了幾分。


  見此情景,落葵心中之痛難以訴說,唯有無言良久,也許在以後,摯友或是仇敵終將一個個離去,傷人終會傷己,她隻垂首抿了口茶,掩飾住眸色悲戚,徒留一室茶香。


  日頭漸高,照的屋內暖意頓生,窗外秋風乍起,嗚嗚咽咽卷起院落中的落葉,撲出老遠,不知最終會撲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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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同人生這個未解之謎,隻是一轉眼,真相和欺騙就迷了人的眼,須得抽絲剝繭層層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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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石桌上擱了一鍋濃稠清香的粳米粥,還未走到近處,便已嗅到清甜的氣息。


  落葵坐在桌邊,瞧著丁香輕輕道:“我已用過飯了,你忙了一宿,趕緊坐下吃一些罷。”眼見丁香並不敢伸手去拿碗,隻戰戰兢兢的坐住半張椅子,已不複往日的親昵天真,她且歎且笑:“怎麽,怕了。”


  聞言,丁香垂首不語,隻是絞著帕子,一味的搖頭。


  丁香年幼天真,並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的惶恐與驚懼,落葵心道,這樣也好,總比麵對一個善於隱藏心事之人來的容易,她氤氳著粳米的清香,緩緩道:“怕了並不要緊,你不必擔心我會對你作甚麽。”


  丁香倏然抬起頭,目光堅毅而篤定:“姑娘,姑娘,哦,不,是郡,郡主是好人,我不怕。”


  落葵微微一笑:“可是有些事,關乎性命,真的不怕麽。”


  丁香心間一緊,額上沁出薄汗,卻仍舊鎮定道:“除了爹娘,郡主便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我雖念書不多,但也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郡主吩咐我的,我都不怕。”


  人心難得,亂世中的人心更見可貴,落葵垂眸,可人心也善變,不變隻因誘惑不足,她素來行事謹慎,絕不將人心押在萬一上,隻將人心握在預料中。她單手一翻,掌心中驀然顯出一丸猩紅的藥丸,遞到丁香麵前,溫言道:“若你想要留下,便將這個服下,他日你我主仆情誼善始善終,我自會給你解藥,若你不願,現在我便可以給你銀子,放你離開。”


  丁香從未經曆過這個,在水家這數月,杜衡教了她衣裳怎樣浣洗,屋子如何收拾,甚麽飯菜合姑娘的胃口,甚麽時候不能進姑娘的屋子,卻獨獨沒有教過她這個,她出身鄉野,見過的最大的官兒便是鄉裏的裏長,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郡主這樣大的官兒,略顯稚嫩的臉上一片惶恐。


  這種事,旁人是沒法子相勸的,隻有自己想通了想開了,才能安生過日子,自己自然沒有害人之意,但絕不可無防人之心,落葵雖心下不忍,但沒有絲毫心軟。


  丁香定定望住落葵手中的藥丸,紅的像妹妹心口處的那顆朱砂痣,想到年幼而不知所蹤的妹妹,她轉瞬便定了心思,沒有絲毫掙紮,抖著手接過藥丸,再抖著手塞進口中,艱難咽下,雙唇顫抖的厲害:“主,主子,婢子,婢子吃了。”


  原以為丁香會選擇離開,誰料她竟如此利落的服了藥,落葵不禁微怔,倒真的是個硬骨頭的姑娘,她神情不變的點了點頭:“好,你下去罷。”


  秋日裏暖陽高照,舉目望去,院落一隅的菊花錦繡盛開,姹紫嫣紅的格外豔麗奪目,頗有種亂花漸欲迷人眼的絢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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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繁花似錦,春光如練。


  在院中聽得京墨轉醒的動靜,落葵急急進屋,隻見他靠在曲蓮懷中,身上蓋著寶藍色團花薄棉錦被,精神尚可,不禁鬆下一口氣:“京墨,可覺得好些了麽。”


  京墨微微點頭,試著想要挪動腿腳,奈何卻根本無法動彈一下,竟然狠狠的捶了一下大腿,不禁落下淚來:“可是我這腿,怎麽還是一點兒也動彈不得,莫不是真的要殘廢了。”


  落葵的臉色蒼白,緩緩攢出一絲笑意,拍了拍他的手,讓他安心:“我仔細替你切過脈了,你的腿傷並不尋常,唯有龍鱗草與玉髓草入藥才能醫好,我歇上數日,便去陰火山脈與北山替你找藥,你放心,定然不會讓你殘廢了。”


  京墨微微閉了下眼眸,拉著她的手,手心出滲出細細密密的汗,那兩處地方他聽長輩們提起過,其間凶險也是早有耳聞的,他不願落葵以身犯險,可若就此成了廢人他也難以甘心。


  左右為難之下京墨終於搖頭:“我不怕殘疾,我隻怕你將命搭在那,與你的性命相比,我的腿不算甚麽。”


  落葵無所畏懼的揚眸一笑:“你一瘸一拐的來娶我,你不嫌丟人,我還嫌難看呢。”


  “難看是別人的,命才是自己的。”京墨頭搖個不停,語氣堅決:“陰火山脈和北山那麽大,要找那兩樣東西可沒那麽容易,我不願你以身犯險。”


  落葵擰了把熱巾子給他擦了擦臉:“去深山裏找藥,自然沒那麽容易,所以我必須去一趟,靠著推演占卜之術才有找到的機會,你放心便是,我並非是毫無準備的以身犯險。”


  這一幕幕如同一根刺,紮的曲蓮心頭微痛,她輕咳了聲,手緩緩探到被中,想要捏一捏京墨的手,誰料卻被他尷尬的躲開,曲蓮不由臉色微白,輕咳了一聲權當掩飾,旋即仰麵望著落葵道:“落葵,我與你一同去,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落葵眼風掃到了她黯然的神情,更加尷尬的清了清喉嚨:“也好,那麽,”她抬眼望住丁香:“丁香,你陪著墨公子到北山下的鎮子等我們。”


  丁香盈盈稱是,曲蓮卻緊緊蹙眉:“為什麽要京墨到北山等著,不能在青州等著麽。”


  落葵籲了口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北山的玉髓草采下後,十日內便得入藥服下,否則便會藥力全消,十日內,我們是絕沒有法子趕回青州的。”


  曲蓮點了點頭,她的眸光在丁香與京墨身上來回打轉,良久,她含羞帶臊的開了口:“那,我陪著京墨去北山罷。”


  落葵見她神情怪異,隻以為她是因孤男寡女要一同遠行有些羞怯,並未往深處細想,隨即點頭:“好,那丁香你就留在青州照看家裏,曲蓮,你陪著京墨去北山等我們,隻不過你一個弱女子出門在外,京墨又是個殘疾,可得留點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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