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 爭執
三人一陣亡命奔逃,期間除了行動困難的良清以外,夭夭與毅康總要偶爾停下來抵擋四麵八方而來的進攻。直到天色愈來愈暗,來勢凶猛的進攻才稍微停歇下來。
“我們去那邊吧。”三人且戰且退,穿過一片密林之後落入眼中的,卻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密林。無奈之下,毅康隻好往另一邊指了指道:“我記得那邊咱們還沒走過。”
“沒走過又怎麽樣?難道你還沒看出來,你的那個異姓兄弟帶了那麽多血滴子,是要置我們於死地的。那邊一定也埋伏著他們的人。”夭夭一回頭,帶著些抵觸情緒如此回道。
毅康呼吸一窒,被夭夭頂得有些啞口無言。然而因為三人的處境並不樂觀,即便如何再難以開口,他都要據理力爭到最後,“夭夭,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可以放棄。”
“我有說要放棄麽?”夭夭冷眼一瞥,那模樣雖顧盼生姿,但是那神色卻足以讓任何一個人感到不寒而栗,“咱們今晚上就在這裏休息吧。他們應該還不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在哪兒,隻不過是通過不斷的攻擊來刺探咱們行動的方向罷了。”
話音剛落,還沒等毅康說出意見,夭夭便已經率先走到了一邊,用劍尖在竹竿上劃了一道口子,小心翼翼地汲取著那麽一點可憐的水分。毅康尷尬地站在一邊,瞧著夭夭的一舉一動,想要上前搭話,最終卻還是放棄了。
“……她本不想對你這麽冷硬,隻是現下咱們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也難怪她會如此焦躁了。”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的良清突然睜開眼來,如此輕輕對毅康說道。
毅康聽罷,無奈一笑,也學著夭夭的樣子在一旁取水遞給了良清,“你應該知道,自打我重新遇見她之後,就從來沒有怪她過。而今……她陷入到這樣的窘境之中,我也有一半責任。若我沒有回來……或許,她可以全身而退吧。良清大哥,連累你了。”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良清搖了搖頭,接過那本來分量就少得可憐的水抿了幾口,又馬上遞還給了毅康,“若是我們這回不回來……大概,她就一定不會活到現在了。”
“……大哥,您這是什麽意思……”良清的話讓毅康的手一顫,一不小心灑出好些珍貴的水珠,落到了地上。
“……我總覺得,這次夭夭想要單刀赴會,並不單單是不想讓愛新覺羅弘翊如願。同時,她也想要給自己一個了斷”,良清歎了一口氣,隻覺得接下來要說的話異常艱難,“大概……大概她總是背負著大家的寄托與期望去恨,早已經不堪重負了吧……”
良清話還未說完,毅康便已經怒不可遏地衝到了夭夭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迫她與自己正麵相對。這與之前他對她的小心翼翼壓根便是兩個模樣。
“你幹什麽。”夭夭看了看被毅康緊緊攥著的手,又瞧了瞧正在努力壓抑著憤怒的毅康。有些不明所以,更多的是冷淡。
“你這次來單刀赴會,其實是想要死麽。”毅康咬了咬牙,縱然萬般心痛,還是問了出來。而夭夭的一陣沉默,更是讓毅康沒辦法將自己又急又恨得心情平複,“是不是?若我不回頭,你便要死在這兒,對不對?”
“是,又怎麽樣。”夭夭一甩手,很是輕鬆地甩開了毅康的禁錮,回身邊又繼續采集飲水去了,壓根就沒有要去安撫毅康的意思。她的世界早就三年前變得不再純粹、又異常簡單,這裏沒有對與錯、沒有該不該,隻有做了或者沒有做,“我說不是,你會信麽?”
“我想要信你,可是你讓我如何信你。弱水劍在你的手上,而你又習得弱水劍法,你!……”
“所以我就不應該輸,是麽?”夭夭忽然轉過身來,冷不丁地一句話語,讓毅康徹底地怔住。或許是因為夭夭的語氣聽起來太過蒼涼,又或許僅僅隻是因為,他透過夭夭那一雙已經異於常人的柔媚眼眸,看到了一絲痛苦的掙紮與悲哀,“我是不是就不該輸?為了這一句‘不該輸’,我苦苦撐了三年,還不夠麽?我覺得累了,僅此而已。”
“夭夭……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可以活得輕鬆一點,人是可以活的輕鬆一點的啊!”毅康雙手抓著夭夭的肩膀,似乎是要將她揉進懷裏一般抱著,“夭夭……你有我啊,你有我啊……”
“……太累了,若是可以,我真希望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你。”夭夭在他的懷中沉寂了一會兒,她的身體似乎曾經是有柔軟下來並微微顫抖著。可是片刻之後,她卻又回複到了平日裏冷冰冰的樣子。
毅康不可置信地看著夭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正在這時,本在一旁療傷的良清突然出現在了二人的身邊,“師妹,你怎麽會被愛新覺羅弘翊傷到?”
“本來是不可能,可他卻叫他的手下背後突襲。且我與他開戰之前,已經與那些血滴子打了一個多時辰,消耗了不少內力……”夭夭說到這兒,忽然飛快地看了毅康一眼,又將視線移開了。
毅康知道,這是一種欲言又止。
“……既然是用人海戰術,那愛新覺羅弘翊定然是不抓到你,誓不罷休啊。看樣子,我們得另行打算了。”說著,良清輕聲歎了一口氣,與夭夭不約而同地同時望向了毅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