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 劍鋒相對
就在毅康與良清一道快馬加鞭地往回趕時,夭夭已然與弘翊帶來的那些死士纏鬥了一個多時辰。遠遠看去,夭夭就是埋在了人堆裏,那些血滴子就好像是不知疲倦的蝗蟲一樣,總會在被夭夭打退之後再度卷土重來。
看著眼前這黑與白的沉默對決,弘翊卻好整以暇地背著雙手站在人群之外,好似自己壓根就不是始作俑者,而是一個恰巧路過的旁觀者一般漠然。倒是一直護在他周圍,不離左右的阿博賽,顯得緊張異常。
“爺,怎麽到現在……白姑娘還是不見落入下風……咱們帶的這些人手,難道都不足以將之擒住麽?”
“這才過一個時辰,你著急什麽。她這幾年一直行蹤詭異,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便是犯下多大的滔天罪行,都沒有人能夠拿得了她,你知道為什麽麽?”弘翊說到這裏,特意瞧了阿博賽一眼。見到自己的隨從拿著佩劍的手,竟然在十分不爭氣地顫抖著,不禁冷哼出聲:“弱水劍法,可不是浪得虛名。你沒見識過,自然不知道那套心法的厲害……你沒發現,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拔劍麽。我看,這是她在等時機才對。”
“……那咱們應該如何是好?”阿博賽被弘翊這一番話說得沒了主意,也顧不上再去盯著那個被血滴子們團團圍住的白影瞧了。而今,他是將自己所有的希望與注意力都放在了弘翊身上。隻盼他能夠想出什麽對策來盡可能地減低傷亡。
可惜這一次,他卻算錯了弘翊的心思。若是他認真的好好將這一係列請君入甕的計劃好好想一想,他便不會再抱這樣的期望了。因為弘翊的行動與他此時此刻的冷靜已經充分表明了一件事:他並不在乎傷亡損失,為了生擒住白夭夭,他甚至不惜動用了最為傷元氣的人海戰術。
“沒什麽該如何是好的,等著吧。沒了飛天蠱在她身邊,這麽戰下去,她早晚得內力耗盡。”弘翊胸有成竹地笑著,話音剛落,便低下頭來瞧了瞧而今被他緊緊攥在手裏的白瓷瓶。本次狩獵計劃,他想要達到的目的應是三個。而今雖然毅康不知所蹤,可是他卻得到了飛天蠱、並即將生擒白夭夭。這麽一想,倒叫他之前還有些氣急敗壞的心思頃刻之間煙消雲散了。
“爺……”阿博賽小心翼翼地側著臉,看著弘翊臉上那詭異非常的笑意,隻覺得有些不寒而栗:“可若是她在那之前就拔出弱水劍的話……”
“那便正中我下懷。”弘翊咧嘴一笑,字裏行間,透著幾分殺意。阿博賽似懂非懂地瞧著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不認識這個自己服侍了十多年的主子了。
正在阿博賽發愣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又是一陣慘叫。弘翊與阿博賽循聲望去,隻覺得眼前一黑,似乎有一堆支離破碎的東西飛出了人堆,幾乎要將他們罩住。
阿博賽下意識地連連退了好幾步,等到站穩了腳跟定睛一瞧,卻發現地上四散的,竟然是些肉塊與髒器,那些東西曾經可以拚湊出一個或者多個完完整整地人。
而今,卻隻能如此惡心又淒慘地躺在那兒,融入到夜色之中,靜悄悄地散播恐懼的果實。
“他……她……”阿博賽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就連舌頭都不自覺地開始打結,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死了。”弘翊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一團黑色的東西,似乎並不打算再去深究自己到底犧牲了多少個人。當阿博賽的注意力還放在那些慘不忍睹的碎塊身上的時候,弘翊卻已經抬起眼來,隔著那一團血霧望向了那個身形朦朧的人兒。
漸漸地,血霧散開,月光灑下,溫柔切割著竹林裏一直彌漫著的霧靄,這樣的情景讓弘翊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三年前,在飛來峰上,他與她第一次正麵相對,也是這樣一個場景。
冰冷的眼神帶著些隱忍的殺氣,連同她手裏的弱水劍一道,都化作了隻有她才能夠駕馭的柔媚。弘翊眯著眼睛,有些忘乎所以地貪婪地瞧著夭夭仗劍而立的模樣,那瘋狂的模樣,讓夭夭娥眉輕輕一蹙,縱然是像她這麽冷清的人,也為這種肆無忌憚的打量感到了一絲不快。
“你終於拔劍了。”弘翊很是興奮地舉劍指向了夭夭。
夭夭麵無表情地看著弘翊這樣的挑釁,眼神依舊很淡然:“所以呢?”她反問道,似乎是有些好奇弘翊接下來的舉動會是什麽。
“三年前的那一場對決,你我勢力懸殊,一直讓我掛念至今。今日不如就讓咱們再比上一場,看看誰輸誰贏!”弘翊一邊說著,一邊就對周遭形成包圍圈的血滴子做了個手勢。頃刻間,本來誓死不後退的死士,竟然一下就退出了好遠,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夭夭掃了一眼自己的四周,隻覺得有些好笑:“你這是做什麽呢?”她比誰都清楚弘翊這是在明目張膽地假公濟私,不留任何退路給他的隨從、甚至是他自己。
可是平日裏那般心思縝密的弘翊為何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夭夭真的是想不通透了。除了得出一個弘翊已經瘋了的結論,她再也想不出其他。
“今日與你對戰的人,隻能是我一個。他們任何一人,都不是你的對手,也不配當你的對手。”弘翊壓根就沒有管夭夭的疑問,隻是自顧自地說著。任誰都瞧得出來,他對於這即將開始的對決,是有多麽地迫不急待。
“哦。你的意思是,若是我得死,也必須死在你的劍下麽?”夭夭歪著頭,忽然妖嬈一笑,很是諷刺地看了弘翊一眼。
弘翊沒有說話,隻是在夭夭的注視之下慢慢收了臉上的笑容。下一秒,他便已然提劍向夭夭刺去。而他原先站著的地方,徒留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