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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三 欲絕之情

  幾日後,一封邀請信箋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擺在了弘翊的書桌上。在沒有拆開看那封信的內容之前,弘翊確實是有些緊張的;但是待他拆開看後,更多的卻是疑惑。


  “……爺,為何毅康貝子……會約您在小樹林裏見麵呢?”主仆二人沉默了好一陣,最後還是阿博賽耐不住性子,將自己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


  其實,這也是弘翊從讀完那封信以後,便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我不知道。”弘翊搖了搖頭,誠實以告。話音剛落,又看了看手上那封太過簡單的信箋,“他說有要事相告,其他的什麽都沒有提。阿博賽,你覺得,赫那拉毅康現如今和我,還有什麽‘要事’好說?”


  弘翊的這一句疑問,未免太過直白,卻也是大實話。阿博賽很是清楚,自從主子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以後,整個人都變了。別說平日裏的弘翊本來就是一個沉默的人,而今的他,已然變得更加陰鬱。似乎就是在那麽一夜之間,愛新覺羅弘翊早已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不去主動親近養父母的他,也選擇了疏遠那些兄弟姐妹,以及他的昔日好友,赫那拉毅康。


  “……既然毅康貝子送來這封信,爺您還是去瞧一瞧吧。畢竟……”阿博賽抿了抿唇,沒有敢再繼續說下去。


  弘翊聽罷,冷笑了一聲,帶著幾分苦澀,“是啊,去看看倒也無妨。再怎麽樣,我和他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如今我二人的關係落入到這般田地,也並非我心裏所想。去看看,就去看看吧。”說著,弘翊便將那一層薄如蟬翼的信紙小心翼翼地折疊起來,又重新塞回到了信封之中。


  阿博賽站在一旁,本還有些雀躍的心,忽然之間卻冷了下來,“爺……”


  “嗯?什麽?”弘翊抬頭看他,見他一臉擔憂的模樣,不覺笑道:“怎麽?怕是鴻門宴?”


  “……小的倒不是腹誹毅康貝子存不良之心,隻是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件事兒有些蹊蹺,心裏不踏實。”


  “嗯。是很奇怪。”弘翊輕描淡寫地答著,將那封信翻來覆去地在手裏把玩,“若說是請我敘舊,直接便將這信送到府上來不就好了?偏偏卻選擇鬼鬼祟祟地放我桌上,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不過,這確實是毅康的筆跡。今日我便前去赴約,瞧瞧他到底是玩什麽把戲。”說著,他便一甩手將手裏的信封丟到了桌上,並從座位上直接站了起來,走出門外。


  ……


  就在弘翊的書桌上多了一封來曆不明的信箋的同時,正百無聊賴地住在京郊別院之中等待消息的白術也收到了這麽一封來信。隻不過,那信中並非是邀她見麵,而是交待一些她所感興趣的事情。


  白術麵無表情地掃了一遍那信上的內容,待到將內容讀盡,便一下將那信紙揉成了粉末,隨風飄散。


  “看來咱們這個別院不能用了。居然要那小子送信送到了這兒,你們這防衛到底是怎麽做的?”白術冷聲一哼,嚇得眾人不敢噤聲。


  良清站在白術身邊,看了一眼底下那些正顫顫巍巍等待責罰的師弟師妹,不免輕輕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將他們全都遣散了下去。眾弟妹見到大師兄這麽個手勢,且白術也沒有反對,均是鬆了一口氣,魚貫而出。


  直到人都走了個幹淨,良清才出言道:“好好的,又發什麽脾氣呢。你看你把這些師弟師妹嚇的。”


  “難道不是麽?平日裏不讓他們沾那些腥風血雨,他們還不樂意。現如今連一個咱們隱秘地點都保護不好,若不是因為他們管理不善,又怎麽會讓內城的人有機可乘,將信送到了這兒!”


  “什麽?”良清聞言,也不禁有些緊張,“是誰做的。”


  “……還能有誰。自然是他。”白術沉默了一陣,忽然就站了起來,帶這些懊惱的神態,讓良清一陣錯愕。因為白術這些不同平日的舉動讓他總有一種錯覺,此時此刻,白術的憤怒並非是因為別院的位置被毅康給知道了,而是在擔心他的安危。


  有了這樣的想法,反倒讓良清覺得輕鬆了不少。至少自己而今並非是在跟一個殺人不眨眼、喜怒無常的女魔頭對話,而是跟自己許久不曾見過的小師妹攀談,“哦,那小子做什麽事情了,讓你如此氣惱?那信上,寫了什麽?”


  “他知道那個玉佩該給誰了。他來信是告訴我,今晚上他要約那人見一麵,將玉佩交托給他。”聽到良清這麽問,本來在房屋內漫無目的四處踱步的白術忽然停了下來,她臉上的複雜神色,不免讓良清一驚。


  “……找到了不是好事兒麽?這不是也是你的願望麽?”


  “你知道那人是誰麽?”白術煩躁地打斷了良清的話,她隻覺得這個話題越是進行下去,她的心裏便越是焦躁不安,“真是諷刺。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居然是愛新覺羅弘翊,那個女人的兒子,居然就是愛新覺羅弘翊!”白術惡狠狠地說著,擺在二人麵前的事實,讓良清在那一瞬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呆子!居然提出來要我先不管此事,他想一個人去解決。他難道不知道愛新覺羅弘翊對那皇帝老兒到底是有多忠心耿耿麽?之前讓他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他便已經發了瘋。若是讓他知道了他的親生母親被皇帝老兒秘密養在後院裏人不人鬼不鬼地過了這麽多年,他還不徹徹底底地變成一個六親不認的瘋癲之人!”


  “師妹。”良清看著一直在那兒自言自語的白術,忽然一聲喚,讓白術怔在了那兒。


  “你叫我什麽。”白術的臉色白了白,再看向良清時,她的眼裏已是一片冷清。似乎剛才那個還在為了一個男人的安危急得跳腳的少女,壓根就不是她一樣。


  “……師妹,讓弘翊發狂,難道不是你的計劃一部分麽?眼見著這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你為何如此焦灼?試想,若是弘翊發了狂,錯手殺死了赫那拉府的大少爺,這對您日後要做的事情,豈不是事半功倍麽?師兄不明白,你為何會如此焦躁不安。眼下,不應該是坐享其成之時麽?還是說……師妹是在擔心赫那拉毅康的生死?”


  “……你多慮了,本宮聽到這消息,心裏確實欣喜。此一石二鳥之計,實在是好。若是赫那拉毅康真的被弘翊錯手所殺也好,本宮也不用將飛天蠱拱手讓人了。”良清的一番話,讓白術垂下了眼簾。


  她明知道良清是明知顧問的激她,想讓她直麵自己的真心所想。可是每當想到赫那拉毅康這個名字,她就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一夜屠城。一個聲音在她的心中不斷地反複默念著那些逝去的人的名字,讓她如何都忘不掉。


  “師妹……”白術的回答,讓良清瞠目結舌,他很是不安地踏步向前,想要走近白術。卻沒想到,第一步剛要踏出去,身子便已經動不了了。良清吃驚地掙紮了一會兒,終究隻能放棄,“師妹……”


  “別再叫我師妹了。我不是白夭夭,三年前,夭夭已死。”白術轉過身,不再去看良清痛心的眼神。那模樣好象是在控訴質問,為何昔日乖巧甜美的小師妹,卻變成今日這番模樣。


  白術仰著頭,站在黑暗裏,為了遏製心痛,她的雙手攥成了拳,指甲幾乎摳進了掌心的肉裏,“一個時辰以後,你的穴道便會解開。如此一來……便沒有人會去救那個呆子了。是生是死……咱們,聽天由命吧。”


  “師妹!”


  話音剛落,黑暗之中便想起衣衫翩飛之聲。良清的一聲驚呼,似乎也得不到白術的半點回應,隻有無盡的黑暗與絕望,一點一點啃噬著良清的心。


  這偌大的客廳之中,已然感受不到白術的半點氣息。良清頹然地佇立在那兒,閉眼間,仿佛又見到了辰惜的笑顏。


  “辰惜……”良清低聲呢喃,明明複仇在望,他卻有些茫然了,“為什麽……為什麽我見到師妹變成這樣,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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