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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 不情之請

  毅康正式從藥王穀出來,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情。回內城的前一天晚上,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明天自己就能夠回家。那時候他正在參詳浣兒給她的那本藥譜,這時候司馬扶傷拿了幾個藥罐進來了,毅康還沒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就被飛兒幾根飛針給封了穴道,蒙了眼睛。


  之後,毅康就依靠一根紅線,探聞問切了幾個正在山莊裏頭療養的病人。等到這場測試完了以後,房間裏頭就隻剩下了毅康和司馬扶傷。毅康一睜眼,看到司馬扶傷正用著一種無比嚴肅的神情看著自己,當時還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麽事兒,看錯了什麽病症。惴惴不安的時候,卻得到了司馬扶傷這麽一句評價。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你這醫術,倒是能夠回你的內城去糊弄幾個明白人了。


  於是,第二天早上,早就已經歸心似箭地毅康就懷揣著就要歸家的快樂心情一路策馬狂奔回了王府。


  毅康的歸來,讓寂靜的王府突然又熱鬧了起來,可是熱鬧了沒多久,歡快的氣氛卻又突然銷聲匿跡了——一切都因為怡親王允祥和弘翊這對父子。


  “時兒,這幾日你在你伯父那兒,可有聽話?”


  玉寧為了活躍氣氛,便將大家的注意力轉到了毅康的山莊之遊上。


  “聽話,怎麽敢不聽話。額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師姐那幾記飛針,可厲害著呢。”


  毅康眨了眨眼,在提到飛兒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看一旁的阿寶。隻見這七尺男兒本來冷眉冷眼地站在那兒,突然間臉色便紅了。春日的陽光照在他臉上,顯得特別青澀。


  “嗯,是該讓飛兒多戳你幾下。”


  玉寧笑了笑,就這麽順著說了下去。允鎏坐在一旁一聲不吭地瞧著這母子倆談笑風生,臉上也有了些許笑容。毅康環顧周圍,發現毅恩並不在身邊,遂又問起了弟弟的去處。


  “額娘,阿瑪,毅恩呢?去哪兒了?”


  一提到毅恩的名字,玉寧便下意識地白了一眼。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又搖了搖頭。


  “他啊,又跟著燈草跑了。這兩天,也不知道是做什麽去了。兩個小鬼神秘兮兮的。”


  毅康一聽就樂了,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是麽?那我去瞧瞧,我估摸著我能知道他們在哪兒。”


  正在這時,一聲不吭地允鎏突然有了動作。


  “時兒,找你弟弟不著急。為父有些話想同你說,你且先坐在這兒。”


  允鎏話一出口,玉寧就不著痕跡地將早春招呼到自己身邊來,徑直出去了。看樣子,這一對夫妻頗有默契,允鎏想要個清靜地方的時候,根本就不要出聲趕人。他什麽時候需要玉寧陪伴在身邊,什麽時候又得避嫌,她似乎都一清二楚。


  偌大的一個花廳,鳥語花香,隻剩下了允鎏與毅康。允鎏瞧著毅康而今低眉目順地坐在他手下,沒有一絲讓他留下的煩躁與不耐,忍不住就感慨良多地歎了一口氣。這一聲歎息引起了毅康的注意,他疑惑地抬起頭來看了父親一眼。


  “阿瑪?您……”


  “不,沒事。阿瑪隻是看到你現在的模樣,很是欣慰罷了。對了,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和阿瑪說說,你在司馬伯父那兒到底是去做什麽的?不僅僅是遊玩那麽簡單吧。”


  毅康被允鎏問得一愣,頗感意外。因為他覺得,自己從真正理解父親開始,就知道父親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不管是君臣之道,待客之道,夫妻之道還是父子之道,其實允鎏都拿捏得當,從來沒有失辦點分寸。就好像之前他無故失蹤半年,那麽蹩腳的理由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可是父親似乎就是看出了他有難言之隱,和母親一道硬是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問。


  現今他隻不過是離開了一段時日,父親竟然就在他回來的第一天刨根問底,實在是讓他覺得疑惑。


  “呃,就是玩玩罷了。好久沒有和師姐師妹們見麵了,便想去瞧瞧。”


  毅康尷尬地打著哈哈,竟然因為自己在猶豫之後還是選擇了不說實話而感到了愧疚。


  允鎏抿了抿唇,倒也沒惱。


  “時兒,別怪阿瑪不通情理,想要刨根問底。阿瑪從來都相信你的選擇,隻不過……現下有件事兒,說不定要拜托於你,可是阿瑪又不確定能不能拜托你。時兒,阿瑪是想問,你有沒有在藥王穀師承你司馬伯伯學些妙手回春之術?”


  “……阿瑪怎麽突然問這些?”


  毅康並沒有否認什麽,卻反問了一句話。看樣子,是想要鬆口了。


  “你十三叔……恐怕是快要不行了。”


  允鎏沉默了一陣子,在說到允祥的病情時,特意拉長了音調,等了好一會兒,才把這句話給說完整。毅康也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心情,就覺得這消息來得太突然,又太過於震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怎麽會這樣?”


  是啊,怎麽會這樣。毅康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一個月前進藥王穀學藝全然是為了弘翊奔走,可是學成出來之後,卻說不定要為弘翊的父親看診。


  “哎……老毛病了,這一陣子又因為弘翊的事情,讓怡親王爺心力交瘁。他這人倔強,又不想讓皇上知道。雖然這兩天是請了病假,說是休養。可是他的情況要比皇上料想的糟糕得多了。”


  “……我不明白,既然十三叔是請了病假,為何皇上還會不知道他病得有多嚴重呢?”


  毅康越聽越糊塗,以他對皇上和允祥之間兄弟情誼的了解,他怎麽都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尷尬的格局。


  “……你這一個月不在內城,內城裏頭發生了很多事情。雖然這些事情並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不過……既然你有可能為你十三叔看診,我也不瞞你了。”


  允鎏說到這兒,突然頓了一下。毅康本來低頭聽著,見父親沒聲了,自然會抬頭來看他情況。隻見允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主位,走到了他身邊。


  “弘翊根本就不是你十三叔的親生兒子,他是你八叔……現在的阿其那的小兒子。”


  話音剛落,毅康就已經驚出了一聲冷汗。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弘翊的安慰。


  “那,那弘翊呢?弘翊現在怎麽樣了?”


  “他沒事。官複原職,之前在軍機處做什麽,便還在做什麽。”


  允鎏在提到弘翊的時候,又是連連好幾聲歎氣。這讓毅康生出一種錯覺,允祥的重病似乎是和弘翊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的。可是,卻並不是他想的那種聯係。


  “……你十三叔當初是力排眾議講弘翊帶在了身邊,這麽多年來,悉心教導。可是……皇上總是心存芥蒂,這幾日,弘翊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你十三叔就病倒了。現在他在家裏閉門不出,說是休養,誰也不見。可是我去看過一次,那模樣不請個大夫看看怕是不行了。我又怕現在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再叫你司馬伯伯來,會瓜田李下。隻好就講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了。”


  允鎏說著,苦笑了一聲。官場上的事兒雖然毅康不明白,卻也瞧出了允鎏欲言又止的苦澀。


  “那,咱們什麽時候再去拜訪一下十三叔呢?”


  事到如今,毅康也覺得自己沒什麽好隱瞞得了。本來就不該是什麽隱瞞的事情,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允鎏見毅康鬆了口,委婉地答應了他的要求,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你先休息一兩天,我去聯係一下。之後,便跟著我去一趟怡親王府吧。”


  允鎏如是說著,便站起了身。毅康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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