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千鈞一發
奉師傅張雲如之命,侯仲剛一回到江南,便又收拾行裝去了河北承德。全然是因為那裏不僅僅是皇家避暑聖地,更是離京城最近的地方。
這一日晚上,正是張雲如廣發英雄帖之後的第一次密會。為了表明自己是有多器重侯仲這個徒弟,第一次丹心會組織的密談會議就全權交給了侯仲打理。說侯仲不緊張,那真是騙人的。
可是當他站在人群之中慷慨講演的時候,先前的那些緊張的氣息卻在瞬間一掃而光。誰又能說,他不是天生的領導者。這一次的密談會,侯仲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想到一個能夠藏匿住眾人身份的法子。那便是戴麵具密談,且之前眾人開會的場所總會和下一次的場所不同,至於這會場是會在哪裏,都是由他自己親自去通知的。
第一次有膽子接丹心會英雄帖的人並不多,不過是二三十個人。也虧得是如此少的人,才能夠讓侯仲的這些點子可以成功實施。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即便他如此小心謹慎,卻還是有兩個不速之客混了進來。
一個,是他念念不忘,恨不得香玉暖懷的紅線。
一個,正是他的大敵人,從內城出來的貴公子赫那拉毅康。
毅康坐在人群之後,披著黑色鬥篷,臉上戴著的麵具,還是三年前在查天島的時候留下的。
這樣的裝扮和場景讓本來懷揣正事而來的毅康不禁恍惚,許多的往事回憶就如馬群亂蹄,紛至遝來。當毅康好不容易從往事裏回神的時候,場上早已經掌聲雷動,之前的內容他真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毅康看了看周圍,眼中迸發的無一不是狂熱,便也隻好跟著一起鼓起掌來。侯仲意氣風發地站在那兒,根本就沒有發現人群之中有兩個不合拍的外人,正在為了掩飾身份,粉飾著自己的不屑。
突然,一陣鈴聲落入到毅康的耳朵裏,他以為這是錯覺,可是鈴聲的再度響起,卻又打破了他的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
當鈴鐺響到第三聲的時候,所有鼓掌的聲音戛然而止。毅康看著這些形如木偶的江湖人士,包括站在台上的侯仲都沒了說話的聲響。大家靜止如一場散了的木偶戲,毅康的左顧右盼,尤其明顯。
鈴鐺繼續在響起,間中還有些許絲線的聲音,接著,便是一女子的低吟聲。
她在說些什麽,毅康根本就聽不清。隻聽到那弦一斷,鈴鐺聲止,頃刻間,眾人又回複到了那掌聲雷動的場麵。毅康瞠目結舌地看著剛才發生的這一切,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理由去解釋這詭異的現象為好。
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縷女子的體香卻鑽入到了他的鼻孔。毅康回頭,正好瞧見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人往廳外走去,沒有人發現這女子的離開,除了毅康。
毅康一皺眉,放著這滿屋子的亂黨不管了,直接便追到了那黑衣人的後麵。
跟著走了幾步,這黑衣人似乎發現了有人跟蹤,腳步更快,到最後,毅康隻來得及瞧他身上留下的殘影。
“站住。”
見已經離開那會場挺遠,毅康也敢鬧出大動靜來。他三步並作兩步,提劍便飛身到了黑衣人身後。眼見著就要抓著她了,那人又是一個閃身,到了他的右前方。
“嘖,好一個千步不悔。”
毅康冷哼,瞬間拔劍而上,劍氣寒冷逼人,順著他拔劍的弧線,噴出了一串冰冷的氣息。黑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背後的陰冷,趕忙回頭來擋。頃刻間,橫在她身前用紅線鑄成的銅牆鐵壁被白色的霧氣凍住了。
毅康落在她身前,用長劍直指她的咽喉。
“說,你是誰。”
忽然,那女子咯咯笑了出來。不僅撤掉了護在她周圍的紅線,更是拿掉了臉上的麵具。
“相公好劍法。”
就在二人眼神相撞的一霎那,二人眼中都充滿了一陣驚訝,接著,便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