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反目
不管這黑衣人是誰,目的又是怎樣。他的一番話,確實給毅康帶來了足夠的影響。毅康隱隱覺得,這個人應該便是當年事情的知情人之一。從他的隻字片語之中,毅康所能夠得到的信息並不多。可是他心中的一些疑問,無疑卻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解答。
比如,那個恨他的白術,一定便是當年無雙會滅門的幸存者。再比如,那個黑衣人口中的“她”,或許是指的夭夭?又或者指的是其他人。如果夭夭還活著的話,她一定是在做危險的事情。毅康光隻是想到這個可能性,就會抑製不住出發尋找從而挖掘出真相的衝動。可是,要從哪裏開始呢?
禦書房。
心底一個聲音這麽告訴毅康。
當他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心裏真正是被嚇住了。可是他隻是猶豫了那麽一時半會兒而已,思想便不由自主地一心都撲在了這個計劃上。事到如今,他才明白,所謂的痛徹心扉,根本就不足以來形容他失去夭夭的痛。
就算這個黑衣人是故意泄露這種讓他蠢蠢欲動的消息由得他去犯傻,就算這個瘋狂的念頭會將他推入萬劫不複之地,他也在所不惜。因為這個也許,代表著的正是白夭夭的生死。
毅康在精心策劃之後不久,終於在殘月如鉤的一個夜晚裏行動了。那一天,因為之前白天總是在沒日沒夜地下雨,就算是到了晚上,也是烏雲密布。
一身黑衣裝扮的毅康完美地潛伏在這黑暗之中,似幽靈一般靈敏。隻不過是幾個兜轉,便輕鬆躲過了外圍所有的崗哨,悄悄向禦書房進發。
雍正雖然狠厲冷酷,他又確實是一個勤勞工作的好皇帝。毅康在皇城裏頭活了這麽久,還從來沒見過雍正有什麽南巡的興致過。不僅如此,他還會時常伏案疾書到深夜,一個月下來,就那麽幾天是休息的。而今天,便是其中一次機會。
毅康小心翼翼地潛入到了禦書房,那裏果然和他預料的一樣,一片灰暗。這個時候,估摸雍正早就已經在寢宮安眠了。說來也真是奇怪,大概是因為雍正這人本身就嚴肅謹慎得可怕,毅康還真沒有見過他有什麽特別寵愛的妃子過。也正因為如此,雍正才會生活如此規律,廢寢忘食,一心撲在國家大事上吧。
毅康以短刀插入到門縫之中,輕輕一頂,厚重的門栓竟然就這麽被他弄開了。這種雞鳴狗盜的技能,還是當初他與白夭夭交好的時候,夭夭教給他的。可是那個時候的他們又怎麽能夠想到,這技能竟然會用在毅康追尋夭夭生死下落之上。時至今日,猛然想到這技藝的由來,毅康忍不住就悲從中來。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不願意再想這些當初讓他甜蜜,今日讓他痛心的過往,轉頭間,便已經三步兩步地進了雍正存儲奏折和機密文件的地方。雍正生性多疑,如果是他看重而又授命於人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假手他人,更不會將這些東西放在其他地方。毅康平心靜氣地穿梭在諸多公文之間,小心地避開任何光亮,仿佛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就連透過窗欞照射過來的月光都不意外。
又是一個閃身,毅康手裏拿著剛翻到一半的奏折隱蔽在了最裏間的書架旁邊,靜靜等著窗外的巡邏隊伍過去。見著窗外的人影漸漸沒了,他還不敢輕舉妄動。直到那腳步聲以他的內力再也聽不到了,他這才又開始行動起來。
隻不過他剛踏出一步,露出一隻腳在月光下,卻又再度停住了。屏息凝神之間,他十分確定,在這禦書房內,竟然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是誰?
莫非是皇上的親信不成?
自己到底是去是留?
若是駐守在這兒的人倒還好,可是若是宵小之輩,又該如何?
毅康額間不覺一滴汗落下,那身影若隱若現,似乎也發現了禦書房的藏書閣內,有另一個人存在。
二人靜靜等待著彼此的動靜,測試著彼此耐心的底線,甚至連呼吸都調到了同一頻率。終於,在這場較量之中,還是那人忍受不住了。一個閃身,便跳出了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