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迷惑
“姑母,小心!”
玉寧在儒之與毅恩的攙扶之下,急急忙忙地趕到了毅康的小院。還沒完全進門口,就聽到白儒之在她耳畔旁邊一聲大叫,接著她就覺著自己的身子轉了幾轉,又被人拉遠了。
幾人心有餘悸的麵麵相覷,就隻剩下玉寧,因為看不見,反而不知道當時死亡與自己離得有多近。玉寧站在那兒有點茫然,見大家都不說話,特別是護著她的儒之還使勁喘著粗氣,更是讓她心煩意亂。
“儒之,怎麽了?剛才那聲音是怎麽一回事?”
儒之從驚愣之中回過神來,眼睛卻始終沒辦法從如意門上的裂痕移開。好好的一道江南水鄉粉牆如意門,竟然就被人生生削掉了幾乎一半。儒之總覺得,再呆在這個回廊裏,恐怕會有性命之憂。於是他對著毅恩一個眼色,便和毅恩一起,將玉寧和早春一並移到了花園裏。人剛走出來沒有幾秒鍾,又是幾道白得刺眼的光芒襲來。砰砰幾聲,便將剛才他們站著的回廊毀了個幹淨。
“阿瑪!”
毅恩顯然是被嚇呆了,見到回廊坍塌得幹幹淨淨,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最敬重的阿瑪。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在他們眼前不遠處,正有一華服男子站在那兒,一手拿著劍,似乎是在與人對峙著。他的身邊,不管是花草樹木,還是假山水池,幾乎都被毀了個淨。被人生生劈開的小潭也裂成了幾瓣,池水汩汩地往外冒著,霎時間就淹沒了水潭旁邊那一片好好的花園。
允鎏與毅康均是站在水裏,隻不過與他不同的是,毅康那邊的水,一到了他劍氣所及的範圍,竟然就凝成了冰。而在允鎏這一邊,水依舊還是水,甚至還濡濕了他的鞋。
允鎏沉默不語地望著雙眼已經變了顏色的毅康,心痛讓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時兒。”
輕輕的一聲叫喚,並沒有讓眼前這個已經六親不認的怪物有什麽反映。隻不過允鎏有些紊亂的氣息似乎被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就好像是野獸之間的爭鬥一樣,一旦發現了對方的弱點,就不會那麽容易放過。就在這眨眼之間,毅康長劍一甩,再次向自己的父親發起了進攻。
“毅恩,不要站在那兒!”
將玉寧安頓在了幾十步開外,白儒之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轉頭卻見到毅恩正要往前衝。他幾個箭步衝上,利落將小表弟一提,再是輕點路麵上的積水,便帶著毅恩也退出了毅康攻擊的範圍。儒之對剛才的千鈞一發心有餘悸,可是毅恩卻大為光火,全然就沒發現剛才他與碎屍萬段隻是一步之遙。
“你做什麽!大哥他瘋了!如果我不去幫阿瑪,他一定會殺掉他的!一定會的!”
毅恩攥緊了拳頭,心裏話說得越多,眼眶就越紅,正在兄弟二人說話的時候,花園那邊的震動再起。白色和藍色的劍氣交錯,有些並沒有被對方化解掉的內力便橫衝直闖地在這王府裏毀掉一切可以毀掉的東西。儒之凝眉間,無奈之下便隻好將插在腰間的玉笛拿了出來。今日實在是失策,為了能夠進內城順利,他也沒帶著什麽兵器在身邊,若不是有林好好送給他的這枚玉笛寸步不離。說不定今日他白儒之還真的要身先士卒,為了保護姑母和小表弟的安全,卻被自己的姑父和大表弟給剁成肉醬。
幾個回合之下,戰況愈演愈烈,大有風雲變色之勢。儒之在幾個遮擋之下,便發現了蹊蹺之處。隻見藍色的劍氣與一開始無異,平和而無戾氣。可是那白色的劍氣,卻是越來越凶猛,儒之隻覺得握在手上的玉笛越來越冰涼,就連他整個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寒戰,口吐白氣。
“走火入魔……”
突然,儒之似乎找到了症結所在。可是這樣的發現,並沒有讓眾人樂觀多少。正在儒之愁眉不展的時候,又是幾骨淩厲的劍氣飄來,允鎏來不及擋,便隻能讓。剛一側身,就看到玉寧幾人正站在身後。那一刻,允鎏不曾變化過的臉色終於有了驚恐的表情。
“寧兒!”
允鎏自然知道,單憑儒之是抵不過這白霧一般無所不在的內力的。他也不管是否將這背後留給了發狂的兒子,心裏所想的便是用盡全力去保護玉寧的周全。
眼看著儒之的玉笛與這內力相撞,二者之間出現了青色的火花,隻不過這青色火花越來越小,連帶儒之整個人都幾乎要被這劍氣包圍。若是再沒有人援助他們,估計他就要和林好好給他的玉笛一起粉身碎骨了。
就在這時,允鎏一劍砍過去,用蠻力將白色劍氣彈開來,總算是在這節骨眼上救了儒之和玉寧一命。可是他的背後心窩卻留給了毅康,就算允鎏不回頭也知道,已入魔障的毅康不會那麽容易放過他。
“帶你姑母快走!”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允鎏依舊沉穩,並沒有對死亡有何畏懼,他的眼裏心裏都隻有玉寧一個人。身負重傷的他,死命推了儒之一把,硬生生將他與幾人推出了好幾步之外,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這幾道白色劍氣早已成冰劍,隻是一步之遙,就可以將他穿個透心涼了。
“允鎏!”
玉寧顯然是感到了這生離死別的危機已是迫在眉睫,發了瘋似地要脫離毅恩與儒之對他的桎梏。可是毅恩眼睜睜地就要失去父親了,又怎麽會再讓母親遭遇不測。年紀小卻很是懂事的他痛哭失聲,卻仍然不忘抓緊母親的手。
眼看著一場弑父的悲劇又要在內城上演,漫天忽然飄來異香。眾人還來不及細想的時候,局麵忽然便有了轉變。
玉風家的小格格燈草,從天而降,一甩紅綾,便將那內力如數兜進了一片紅色之中。再將這片赤紅轉了個幾圈,紅綾應聲而斷,小格格也趕忙扶著允鎏到了儒之身邊來。
“好險好險,師傅,您老人家手腳快些。燈草沒有您給我的紅綾了,毅康哥哥若是再發瘋,可沒得東西製他。”
直到燈草說了這番話,大家才想起應該還有另一個人在這花園裏才是。趕忙往毅康的方向望去,果然見一青衣男子,一手握著毅康手裏的劍,一手提著已經昏迷的毅康的領子。
他微微皺著眉頭,就這麽站在冰上。待到那些冰塊突然崩裂開來,他才帶著毅康落到了眾人眼前。
“司馬伯伯!”
玉寧緊緊抱著受了內傷的允鎏,還在因為剛才的失而複得而感到萬分驚恐,直到聽到儒之驚喜的這麽一喚,她才發現,原來這一次,竟然是自己的師兄親自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