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相逢
燈草被弘翊與毅康半哄半騙地坐進回內城的馬車裏,已經是一時半刻之後的事情。弘翊平日裏與燈草並不熟悉,因為她雖然貴為郡主,可是她的父親卻並沒有繼承郡王的爵位,至今還隻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貝子,若不是因為這一次的任務所需,說不定弘翊就連燈草的父親玉風貝子都不知道是誰。
偌大的馬車內,雖然坐著三個人,卻隻有兩個人的聲音在回蕩著。
“毅康哥哥,你明天真的會把我帶到忘憂庭院去?”
燈草心裏不放心,就怕毅康是誆人。這句話她一路上已經問了不下十遍了。毅康點了點頭,因為重複了太多遍,現下他也答得有些有氣無力。
“是,是,明日一定把你送過去。怎麽都把你送過去。玉風叔父一定關不住你,好不好?”
“哼,這才差不多。你敢騙我,我回去就找阿瑪評理去!”
燈草得意地笑了笑,毅康歎了一口氣。隻覺得應付她總比要應付她家裏的那頭老狐狸要強,那個玉風叔父不僅是耍賴,還可以將黑的說成白的,死得說成活的。若是他上下嘴皮一動,又在自己阿瑪麵前進讒言,還真不知道等到他赫那拉毅康功德圓滿地回到家裏,會有什麽等著自己。
“不過……就像我之前說的,既然我幫你,你也得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幾個問題。”
毅康現在的模樣,活脫脫地便是一個奸商。討價還價之時,還不時布下幾個陷阱,不怕別人不跳下去。燈草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好幾圈,期間她還不住地打量了好一會兒弘翊,見根本就看不出什麽蹊蹺的地方,這才答應了下來。
“好吧,問什麽問題。”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傷?”
毅康見燈草鬆了口,趕忙便將自己的袖子拉了起來,讓燈草就著燈火仔細察看。燈草帶著一臉不屑坐到了毅康身邊,剛看了一眼,下一秒她的一雙小手便已經緊緊捏住了毅康的胳膊,疼得毅康齜牙咧嘴。
“你是碰到什麽人了?”
“我要知道,我還會問你麽?”
毅康聽著燈草的問話,心中一動,隱隱覺得那個神秘女孩的麵紗就要揭開了。
“這不是傷,這是為了救你不得不留下來的痕跡,過了兩天就能消了。”
燈草左右翻看了一會兒毅康的手臂,爾後便像丟垃圾似的將他的胳膊往旁邊一擲,再也不說話了。
毅康撇了撇嘴,心裏對於這傷和痕跡的區別根本就不是很感興趣。他知道的是,這些密密麻麻的針孔還真是讓他疼得不輕。
“那這痕跡,你可知道是誰留下的。”
“我不知道。”
燈草一抬頭,小臉上很是嚴肅。讓毅康都覺得驚訝。
“怎麽?這不是藥王穀的拿手好戲麽?”
為了能夠套出這個小姑娘的話,毅康強壓下心中許多個疑惑,裝作一副了然而又諷刺的樣子。果不其然,燈草剛一聽完這挑釁的話,激動得幾乎就要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這手法當然是出自藥王穀,而且這樣利落的下針手法,大概也就那麽幾個人會吧。”
說到這裏,燈草又低頭看了一會兒毅康的手臂。
“雖然說是同出一脈,每個人出針的習慣各有不同。這個人的……說實話我沒見過。”
燈草的一番話,給了毅康希望,卻又瞬間讓他絕望了。聽這意思,似乎就算是再繼續問燈草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毅康抬頭望向弘翊,果然見他與自己一樣,正眉頭緊鎖著。
或許他也正在和自己想同樣一個問題,他們二人是不是被吳添給耍了。
“嗯……不過,我看不出來,我額娘不一定瞧不出來。毅康哥哥,既然你是要送我回家,索性便去見見我額娘吧。”
燈草對著毅康眨了眨眼,那意思很明顯,隻是想讓毅康一個人去。弘翊雖然沒有瞧見燈草那古靈精怪的表情,卻也一下就明白了這話裏的意思,於是他雙臂環於胸前,狀似悠哉地閉上了眼。
“既然是去玉風貝子府,毅康你一個人去便好了。明兒個我找個時間與你碰頭。那個時候咱們再商量一下。”
“哦,好。九這麽辦吧。”
就這樣,弘翊在放下了燈草與毅康之後,一人跟著馬車往黑暗裏駛去。駕駛馬車的車夫,正是從小一直跟在弘翊身邊長大的心腹,富塔。
“爺,咱們是回府還是……”
等到再也望不見了燈草與毅康,富塔才將車子的速度放慢了下來。弘翊聞言,緩緩睜開了眼睛,沉默了一陣之後才搭腔。
“去內廷吧,今天皇上說不定還沒睡。這麽多事兒,他老人家不聽到個準信兒,怎麽睡得著啊。”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