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佛曰：不可說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在這趁火打劫、渾水摸魚了!這話說的也不知是在誇我還是氣我？我們同意改頭換麵除了出其不意、擊敗百裏河他們外，主要還是在下沒有欠人情的習慣，因為我們誤闖公主的帳篷給你們帶來的麻煩我們由幫你們解決也算分內之事，至於女扮男裝隻是形式而已，隻要見心明性、堅持本我，一切形式本無足輕重！認為男扮女裝有辱自己的人本就是對女人的不尊重，而所謂的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又何嚐不是愚不可及？”
長如山這樣一番自言自語計有某種自我解嘲的意味，更有某種程度的自我表白，甚至聽起來讓人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說得好，長英雄說的太好了！是清風我俗套了。就是，男女本就平等，女人更不應自感低下，巾幗何須讓須眉？這話對我的脾氣，等有機會，小妹一定要與長英雄好好喝幾杯！”
清風公主這一番話不僅讓長如山他們刮目相看，也讓她的手下赫連鐵樹、金戈鐵馬的等大驚失色，畢竟這話說的哪像一個公主的語氣，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綠林好漢要交朋友、拜兄弟的架勢。雖然這西夏公主颯爽英姿、不像漢人小姐那樣無病呻吟，但畢竟身份在哪裏、何況又是這樣一個貌若天仙的公主呢？
又或者這清風公主還有其他考慮？
“喝酒的事以後再說，在下倒是想知道你們的鎮遠侯到底想幹什麽？他外與趙宋權臣勾結，對內擁兵自重、分庭抗禮，難不成真要對你們的朝廷不利、對西夏國不利？”
長如山這話顯然有刨根問底的成分，旁敲側擊這件事如果太直白了就有點顯得低劣了。
“長英雄這話問的是不是有點太尖銳了？本公主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當然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佛曰不可說、不必說！不知道長英雄能理解嗎？”
清風公主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顛來倒去說了半天，也不知道是真不能說還是不想說，又或者這件事是不能直說，或者是幹脆難以說清楚。
“清風公主這話有點不夠意思了吧，剛才還一幅赤誠相見的預期和姿態，再怎麽說我們也算共過生死的，這才一會功夫就拒人於千裏之外了。在下也是就事論事，想弄明白個中的原由而已！公主不想說就算了，何必找這麽一個的借口？還佛曰，不可說、不必說什麽的，用得著搞哪麽複雜，直接說不信任我們不就得了！”
長如山這話說的顯然有點得寸進尺、更顧不得上遮遮掩掩了。
“就是，既然我們雙方不過萍水相逢、缺乏就起碼的信任，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裏討人嫌了！反正你們現在已經安全，我們這就告辭，咱們這就山高水長、再會無期吧！至於你們兩個小家夥想跟著我們走也好，想跟在人家公主身邊也罷，隨你們的便好了！”
長若水也上來添油加醋了，這兄妹倆簡直是心有靈犀，雙簧戲演得簡直是天衣無縫。
“我們當然要跟著師傅們走了！人家公主哪麽高的門檻我們兩個小孩子可高攀不起，師傅可不能拉下我們不管！”
“呀哈！兩位再怎麽說也是功夫一流、成名的大俠、大英雄，至於這麽小心眼嗎？不就是本公主有些事情不便與你們細說嘛，犯得著如此大驚小怪！都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自己又何嚐對我們開誠布公過？你們是什麽人？來自何處？去往何方？你們深入西夏腹地又所為何事？千萬不要對我說你們是來看風景來了？”
清風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燈，真打起嘴仗又誰是對手。
“就是！你們漢人不常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嘛！你們自己要保持神神秘秘，又何必要求我們開誠布公、以誠相待？難不成你們趙宋地界的人都是這樣蠻不講理、自以為是？”
這次是叫金戈的丫鬟在反唇相譏！
“好、好、好，好一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們已經說過，咱兄妹誤入一個古墓，一出來就到了這個地方，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跑到你們這裏來了，至於這倆小家夥也是因為在渭州府有一麵之緣才順手搭救他們的罷了，至於對你們西夏的事，我們根本就不感興趣！”
“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連趙宋朝廷的那些子醜寅卯都不感興趣、也不想去搞清楚，又哪來的力氣和心思關心你們西夏的何去何從？我再重申一次，我們流落此地純屬偶然，有些話也不過是適逢其時、卷入其中而順口那麽一問！說不說、如何說是你們的權利，我們也不是非要你們回答不行！”
“說了半天，敢問公主大人，我們可以走了嗎？公主大人如果忘記我們曾經的冒犯、大人大量放我們離開這裏，我們兄妹一定銘記於心，他日有機會也一定好好報答！”
長如山、長若水兄妹這一唱一和顯然說明他們已經失去了耐心的樣子，打算轉身而去了。
“兩位看似有古大俠之風，事成隨風去、千裏不留名！不過兩位是否想過，我們表麵上是與鎮遠侯脫離接觸了，但相距不過二三裏，鎮遠侯他們肯定也在附近監視著我們，我敢肯定兩位走出帳篷不出半裏就會重陷包圍。最重要的是，我們與鎮遠侯的衝突雖有深層的原因，但說到底還是因為兩位、或者說是四位引起的，現在危機未解，你們就想一走了之，真正的江湖好漢好像也不該這樣吧？”
清風公主語氣一轉，似乎是在挽留、又似乎語意未盡。
“就是！你們突闖公主帳篷在先，綁架脅迫公主在後，並因此引起與鎮遠侯的衝突，差一點就釀成火拚的慘禍、陷公主於死地不說，甚至有可能引起西夏國內動亂，現在也好意思把自己說成多麽無辜，你們也真好意思？”
“兩位言之鑿鑿，一幅無辜的樣子並把本公主說的一無是處，但恐怕你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是無辜的吧？傻子都看得出來你們與百裏河他們應該有很深的恩怨、而且我還敢肯定，這種恩怨不是因為這兩個孩子引起的！從他們驚愕、不解的眼神中我就能猜到，他們應該是在懷疑什麽，隻是不敢肯定罷了！如果兩位真想與我們開誠布公，不如先告訴我們你們的真實身份、來我們西夏又肩負什麽使命？”
清風公主和她的丫鬟又何嚐不是機關算盡，不依不饒。
“行了，常言說得好，交朋友貴在交心，既然人家對我們處處設防、我們也不必強求，金戈說得不錯，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你們不願意說我們說我們也不能勉強，隻怪我們沒有成為朋友的緣分就是了，要走要留自然隨意！”
清風公主畢竟深諳機變韜略之道，幾句反吹相饑之後也打算給他們說再見了。
“隻是有一點我們還是希望你們跟我們解釋一下，百裏河他們口口聲聲說這兩個孩子是奸細，說實話我也不太相信，但所謂無風不起浪、無火哪有煙，畢竟牽涉到國家大事、生死攸關，兩位既然要帶走這倆個個孩子，總該給我一個交代，至少說一下你們與百裏河他們的衝突由來,也方便我在將來與百裏河、鎮遠侯他們對質理論時做到心裏有數、有的放矢！”
這清風公主真不是善茬，話說得雖然委婉，但意思也非常明白，想要離開，最好交代清楚與百裏河他們矛盾的來龍去脈。
其實，這又何嚐不是一種刨根問底！
“好厲害的一個公主、好厲害的幾個親隨，一個個不僅心思縝密、玲瓏剔透還不乏牙尖嘴利、鐵嘴鋼牙，說了半天到全是我們的不是了。不過，你們有些話說的也對，我們畢竟萍水相逢，又是在這種場合、以一種不太友好的方式相識，即使剛才我們共同對抗過鎮遠侯也無法讓你們完全消除對我們之間的相互戒備之心，有些東西確屬強求了！”
“大哥說得對！有些事情確需要設身處地、不能勉強。好歹我們之間也算相識一場，繼續針鋒相對實無必要。常言道，相逢即是有緣，雖然有些事情因立場不同不便相告，用一句佛曰不可說一言而避之也未嚐不可，但我更欣賞下一句“佛曰不必說！做人相知不求相識，但求設身處地！能夠設身處地為對方考慮才最為難得，不管將來是朋友還是對手，我們都不會因為我們的相識而後悔。”
長如山、長若水繼續唱和就有點以退為進的意思了，此情此景之下這樣說、這樣做也算不得已而為之。畢竟雙方接觸有限，剛剛相互利用性質的一次合作遠不能讓雙方真正信任對方。
“好一句相識不求相知，但求設身處地！這話我愛聽，假如人人都能做到設身處地，世界將會變得一篇和諧？隻是世事難料、風雲變幻，更兼立場不同、利益糾葛，凡人又如何能夠做到時時、處處設身處地？”
清風公主也是雅人，話說得又何嚐不是雲山霧罩、頗含哲理。
“公主又如此感歎也算難能可貴！事到如今，我兄妹也不隱瞞，在下長如山、這是胞妹長若水。公主猜得不錯，我們與百裏河、巫再道確實不是初次見麵，在渭州附近曾被他們帶隊追趕不慎跌入地洞；至於這兩個小家夥確實也有一麵之緣，至於他們是怎麽跑到這裏的、包括我們是怎麽碰見你們的，我二人確實不清楚！說實話，我們真沒打算遇見你們，進入西夏還沒有什麽企圖！”
看來雙方有點惺惺相惜了，長如山終於開始自報家門了。
“不好意思師傅，我們兩人被你們搭救後因擔心被人欺騙才不辭而別的，後來又覺得這樣做對不住自己的良心、更想知道你們的來龍去脈這才悄悄地跟在你們後麵，直到發覺麒麟三鬼把你們引誘到他們的埋伏地點，見識了你們與巫再道、百裏河大戰三百回合然後逃走後，好奇心加上敬畏有加，當然主要是希望能幫上你們這才跟在他們的背後的。”
叫易地的小家夥突然找到了機會似地滔滔不絕起來，生怕大家對他們不屑一顧。
“對對對，我們倆跟在他們背後一直走到第二天天亮才發現他們派出了許多人在一片斷崖周圍到處搜索，說什麽你們掉下了山崖、屍骨無存。也怪我們關心則亂、希望找到你們的蹤跡靠得太近，最後竟被跟在後麵的麒麟三鬼發現了，這仨家夥非說我們與你們是同謀，二話說不說就把我們逮住押到這裏來了。”
叫東方茹的小姑娘也不甘落後，生怕自己的小地哥說漏了似的趕忙補充道。這兩兄妹也夠見縫插針、玲瓏剔透的，相互配合的功夫也不差。
“對了師父，你們又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難不成是發現我們被抓跟過來的？看來我們師徒的緣分還真不淺呢！隻是有一點弟子實在不明白，這才多長時間，好像在渭州時，兩位師傅與百裏河、巫再道打起來還稍有不如，現在竟能夠一掌擊退他們,這進步也有點太快了吧？”
看來易地這家夥還真是識貨的主，剛開始套上近乎就忙不迭地把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既想解疑釋惑，又有點拍馬屁皮的意思。
“還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呀！你們口中的師傅話說得雲裏霧裏、不知所謂，這兩個徒弟更是聰明透頂、機變百出，更知道什麽是雙簧，演起來幾乎天衣無縫，我都禁不住要鼓掌喝彩了！小家夥你也好意思問，你師傅不是說過他們掉進一座古墓、然後突然就來到我們這裏了，連遇見你們都是出乎預料呢！又怎麽會是跟著你們溜達到這裏的呢？”
叫金戈的丫鬟看來也是屬於那類好鬥的人物，說起話來咄咄逼人、當仁不讓。
“就是，這瞎話編得也太離奇了點吧？咋不說是眼睛一閉、做了個夢就突然來到這裏了呢？先不說我們信不信，不知道你們四個人信嗎？”
這又是鐵馬在一唱一和、爭前恐後。
“金戈、鐵馬不得無禮！兩位長英雄能將真實姓名見告自然說明他們所言非虛，小女子李清風這廂謝過了！隻是有一事恕清風無知，百裏河、巫再道本是天山炎陽派高手中的高手，更是鎮遠侯屬下龍虎堂抗鼎式的人物，他們怎麽跑到趙宋渭州地界去了？偏偏怎麽又跟兩位長英雄打起來了？難不成你們有什麽宿仇舊怨？又或者為什麽事發生了衝突？”
好一個清風公主，這話簡直就是一陣見血、切中要害！
“你們兩人總不會平白無故被人追趕吧？還說跟西夏國沒有關係呢！果真沒有關係，百裏河、巫再道難不成成了吃飽沒事幹的一般江湖人士？要知道，百裏河、巫再道深入宋國絕對是有要事去辦的，掩蓋蹤跡來不及呢又怎會平白無辜地招惹你們這兩個強手？除非他們有病或者是想找死！”
轉過頭來，清風公主又接著窮追猛打、一發而不可收。
“我生平最不願意跟漂亮的女人打交道，尤其是漂亮且聰明的女人更是招惹不得！算了，算我怕了你們了，既然你們一定想知道我們與百裏河衝突的來龍去脈，告訴你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說實話，我們兩個也是在不久之前在渭州與他們第一次見麵，更不知道何故你們口中說的龍虎堂的領頭大哥又怎麽會接受趙宋高官的調遣、為他們做嫁衣裳？”
長如山看來是真失去了耐心，話說得更是有點不適太客氣了。
“對了，根據巫再道的說法，好像他們懷疑我們兄妹拿了渭州知府王安禮的一封密信才設計伏擊我們的，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與他們交手。接著是百裏河出現，我們兩人難敵眾手這才倉皇逃命，最後失足跌落山崖。至於後麵這倆孩子說的我們真不知請，更不明白又是怎麽突然出現在你們兵營附近，說老實話，連我們都沒弄明白是咋回事，你們不信也情有可原！”
長若水接過話頭補充道，隻是連她自己也覺的沒有什麽說服力罷了。
“果然所料不差，如果兩位說的是真的，那就證明鎮遠侯確實與趙宋的權臣有勾結，不然他的手下也不會受那個什麽知府的調遣不是？隻是有一點末將不明白，兩位說什麽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就來到這裏的就讓人感到蹊蹺了！兩位還是說實話吧，你們真不是追蹤這兩個小家夥來到這裏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赫連鐵樹突然插話，一幅不可思議的語氣使雙方關係馬上又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