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將計就計
“愚蠢、無知，學無先後、達者為師知道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知道嗎？難不成徒弟也能隨隨便自己要當就當的？如果不是擔心自己的師傅，我們何必冒險跟著百裏河他們最後被人逮住？至於某些人都成階下之囚了、自顧尚且不暇還好意思當本小爺的師傅？”
根本不在意別人說什麽，更有意直視長如山他們的雙眼，易地自顧自地在信誓旦旦，如果僅從他的表現上看，任誰都會相信他絕對是在敘述一件事實。
當然了，他也不會對對方的攻擊聽之任之，反唇相譏這件事他可是最拿手的。
“你小子也真會胡說八道！我們的情況跟你們被擒是一樣的嗎？不是有人藏在本姑娘帳篷裏、靠完全出其不意，你們自己認為會這麽容易得手？本姑娘雖然未必能打敗這兩位，但如果真刀實槍打一仗，本姑娘肯定不會這麽容易被他們抓住。至於你龍門兩個小崽子，我想本本姑娘做你們的師父肯定是綽綽有餘！”
也可能是真想拖延時間，也可能是女人天生喜歡鬥嘴，特別是在一個小孩麵前不想輸了氣勢，這姑娘竟然與一個孩子糾纏不休起來。
“行了，你們就不要為一個虛擬議題爭論不休了！這位姑娘有一句話說的不錯，我們真是無意中闖入這裏，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更壓根也沒打算進入你們西夏腹地，所以也根本不存在什麽奸細不奸細的問題！至於救了這兩個小家夥也是順手牽羊而已，實在是無意冒犯，更不想與你們不死不休！不如咱們好好談談，找到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辦法也不一定？”
終於長如山開始說話了。當然，他也自然很願意相信對方說的是真的，畢竟現在處於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被圍困著、得先想法逃出去才是上策不是！
“這位英雄的話的就有點意思了！怎麽樣，小家夥現在沒話說了吧？小樣，跟姑奶奶玩這一套，想騙我你也找個好點的理由行不行？這拜師還有一廂情願和強迫的嗎？還是這位英雄說的對，我們確實可以好好談談，不過，在這之前我建議你還是先放開我們，我也好向外麵傳遞個消息，免得鎮遠侯和百裏河他們介入了就被動了不是？”
被抓住的那位一直做主的姑娘語氣也開始平和起來道。
“得寸進尺了不是？放開你們？還不如說讓你們離開這個帳篷、然後你們再一舉給我們來個死無葬身之地吧？”
又是易地在不甘寂寞。剛才在舌槍唇劍上被這姑娘占了上風，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自然不失時機地想反敗為勝。
“放肆！我們主人何等身份？怎麽會跟你小子一樣說話像刮風、言而無信？”
叫彎刀的丫頭開始氣急敗壞起來，看來這丫頭也會說漢話。
“人長得小、心眼也這麽小！這該不會是你們漢人所說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放心吧，本姑娘才不會哪麽無聊、更不會那麽小氣，隻要你們不是宋國的奸細，本姑娘一定幫你們脫險！怎麽樣？兩位英雄！事不宜遲、遲則生變，如果你們想明白了，我就出去讓他們先散去，並把赫連將軍請進帳篷從長計議！”
叫清風的姑娘微微一笑，然後轉向長如山道。
“清風姑娘說的雖有道理，但也屬片麵之詞，何況現在情勢讓我們完全不設防也於情理不符。不如這樣，你還是待在這裏與我們一起，可以讓你這兩位手下出去說明情況，我想你一個能對什麽赫連將軍發號施令、能讓鎮遠侯處心積慮算計並與西夏與皇室聯係密切的人肯定非同小可，鎮遠侯是否會投鼠忌器不敢保證，但你的這兩位手下肯定不會讓你蒙受危險不是嘛！”
打嘴仗官司這種事就得女人與女人之間進行，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女人論短長注定永遠會處於劣勢，長若水看到自己哥哥在與這位自稱清鳳姑娘的鬥智鬥勇中節節敗退，自然走上前台，開始當仁不讓。
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一味不合作、迫使這個清鳳姑娘魚死網破結局還真難預料！既然有這樣的動議，索性死馬當成活馬醫試一試了！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不試試也不甘心不是！
人在危險時一根稻草都會死死抓住，何況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合情合理的建議呢？
“這位姐姐說的不錯！有道是相互設身處地才有真正的長期合作！就照姐姐說的，你們把我這兩個丫鬟放出去，讓她們先出去安撫一下外麵的士卒，免得鎮遠侯真來了、一發而不可收。本姑娘留在裏麵繼續當你們的人質！”
叫清風的姑娘竟然一口答應！這也讓本來還有疑問、想站出來阻止的易地無話可說！
“不行/不行，我們不能讓主人自己留在這裏，要留也是我們兩人留下！”
幾乎不約而同，兩個丫鬟異口同聲地說道。
“別浪費時間了，你們兩個想留下份量也不夠不是？再說，這事不也是我們說了算的，得由人家決定才行！你們兩個先出去把局麵控製住了，特別是不能讓鎮遠侯他們知道真相，然後讓赫連將軍進來。放心吧，我相信他們的目的不是殺我而是要突圍出去，在這之前我應該是安全的！”
用不著長如山他們答話，叫清風的自己就把問題擺平了。兩個丫鬟雖然不願，但也無可奈何地走出了帳篷。
“還是清鳳姑娘顧全大局！放心吧，隻要你們不耍花招，你們主人的安全就不會有問題！”
長如山擺擺手讓讓她們兩個快走！
“怎麽又是你們？不是剛吩咐過讓你們一邊去嗎？幹嘛還聚集在這裏？打擾了主人的休息你們不要命了嗎？”
這是剛走出帳篷的叫金戈的丫鬟在大聲地喊叫著，估計是為了避免長如山他們誤會，這次是使用漢語在發號施令。
“就是！都堆在這裏幹什麽？剛才說過了這裏沒有什麽奸細，難道連我們的話都不相信？主人奔波了一天要休息了，都趕快滾得遠一點！”
這次是鐵馬在附和。
“不對呀，我剛才明明聽到清風公主在發號施令，說有奸細在帳篷裏麵，讓我們強弓硬弩封住、而且放火燒掉帳篷，怎麽你們現在說啥事也沒有，該不會是真出了事吧？”
根本就沒有注意從裏麵出來的金戈、鐵馬一再打眼色，這彎刀看來是個頭腦比較簡單的角色，竟然毫不猶豫地心直口快、刨根問底。當然了，也可能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是呀！我好像聽到的也是這樣一個意思！”
叫利劍的丫鬟也不甘落後，趕快符合自己的姐妹，看來倆人檔次都差不多。她們倆也不想想，自己的姐妹幹嘛要跑出來這樣說？
“胡說什麽呀！那是公主跟我們兩人開玩笑呢！這當口重重保衛的軍營之內哪有什麽間隙？再說了，什麽樣的高手能是公主和我們兩個的敵手？”
金戈氣得都想破口大罵了。兩個蠢貨，這個時候你幹嘛要較這個真？少說兩句行嗎！
“就是，真有什麽奸細，也不能放火燒帳篷不是？你認為我們都是傻子？即使我們是傻子，公主也不傻不是嗎？難不成我們不想活了？”
鐵馬也在自行其是、自作聰明。
都說字是黑狗，越描越醜；又道，沉默是金！這些諄諄教誨就是告訴世人有時候少說兩句是明智的！可偏偏有人就是控製不住自己，鐵馬這兩句話不僅沒有起到正麵效果，反而更像火上澆油，使本就不容易控製的局麵越發變得動蕩起來。
“公主被劫持了！千萬不要放奸細們出來，否則我們都得被誅滅九族！”
終於有聽得懂漢話的人開始群情激昂起來。
西夏國雖然自稱一個國家、由黨項羌族人當皇帝，但境內卻是羌漢雜居，這些精銳的軍隊裏雖然漢人不多，但還是有些人能聽懂漢語的，如此亂哄哄的場合，部分是出於自我表現的目的、部分是想渾水摸魚，這些別有用心的人終於開始推波助瀾、唯恐天下不亂了！
“住口、都給我住口！沒聽見金戈、鐵馬的話嗎？公主要休息了，你們在這裏舉著火把、胡亂嚷嚷什麽？都給我退下去，否則老子軍法從事！”
一個絡腮胡子、鐵塔似的大漢走上前來大聲喝道，聲如巨鍾，震得一般士卒的耳朵都有點疼，原來群情激昂的士卒們自然立即就噤若寒蟬。
原來是那個叫清風公主口中的赫連將軍出現了！這小子能作到將軍看來絕非一般的草包，不僅勇武過人，察言觀色的功夫更算一流，片刻之間就看出了端倪，自然殺過來幫忙了。
“好了，好了，大家趕快散了吧！有赫連將軍到來，別說一切平安，即使有點什麽小問題也無關大局，我們趕快到別的地方繼續搜索、別在這裏耽誤時間了！”
終於有小頭目頂不住壓力、開始打退堂鼓了。畢竟搜查奸細重要，但得罪了赫連將軍、尤其是後麵的公主就不值得了。既然有赫連將軍作保，他們也沒有必要斤斤計較不是？
“等等，先不要撤退！把這裏給我圍好了，一隻蒼蠅也不準給我放過去！”
突然一聲有點不合時宜、但有相當威嚴的聲音從人群後麵傳了過來。
一個氣度威嚴、狼視鷹顧的中年人緩緩地走上了前台，身後還跟著大家熟悉的百裏河、巫再道以及他的那三個不成器的徒弟麒麟三鬼。
“參見鎮遠侯！”
“參見鎮遠侯！”
不僅一般的士卒軍官、即使赫連將軍及其公主的親兵們也不得不彎腰抱拳表示著恭敬。赫連鐵樹雖然身為征東大將，但鎮遠侯則是地道的皇親國戚、更是朝廷重臣，論級別和地位遠非他一個將軍所能相提並論。
都說怕什麽來什麽！大家千算萬算、想盡辦法就是不想驚動這個所謂的鎮遠侯，但怎麽也沒有想到，這鎮遠侯從一開始就對公主的所有行蹤進行著密切監視，有了這一風吹草動又豈能聽之任之、置之不理？
“怎麽了，赫連將軍？明明聽到了公主的求救聲，難不成赫連大將軍貪生怕死，連公主也不想營救了嗎？如果公主真有個三長兩短，會誅滅九族的知道嗎？”
鎮遠侯梁迄甫何等人物，早想找借口找不到，現在又豈能這樣輕易放棄到手的機會？何況現在自己又處於強勢地位。自然一上來就是氣勢洶洶、義正詞嚴.
“鎮遠侯日理萬機，竟然為本將軍份內之事興師動眾，真令本將汗顏！本將受太後之命，專程負責公主的安全，有關公主的安全問題自有本將軍做主，就不煩鎮遠侯了！再說，誰說公主帳篷裏有問題了，難道剛從裏麵出來的親兵的話都不相信，偏要相信有些別有用心者信口開河？鎮遠侯雄才大略，想來斷不會分辨不清、強人所難吧？”
赫連鐵樹作為大將軍當然不是吃素的，雖然表麵上不得不對鎮遠侯恭敬有加，但牽涉到原則問題、尤其是公主的安全大事，自然是不亢不卑、針鋒相對。
“也不知道帳篷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既然談金戈、鐵馬出麵否認、而且顯然是要阻止任何人進去打擾，那肯定有公主自己的考慮，不管怎麽說，絕對不能讓鎮遠侯借題發揮、危及公主的安全！”
赫連鐵樹一麵雙目緊瞪著梁迄甫，一麵心裏暗暗尋思。
“怎麽，赫連將軍這是拿太後壓我？難道你不知道小梁太後乃我梁家侄女、清風公主更是我梁家姻親後輩，你一個將軍如果貪生怕死、畏縮不前，說放棄也就罷了，我鎮遠侯怎不然，於公於私都應當仁不讓、身先士卒，哪怕是赴湯蹈火也要救公主脫險！來人，聽我號令，密集結隊靠近帳篷、衝進去搭救公主，絕不能放走一個奸細，有膽敢阻擋者殺無赦！”
梁迄甫根本就沒有打算與赫連鐵樹打哈哈，一聲令下，周圍士兵開始鼓噪而進，大有踏平麵前一切障礙的氣勢，這架勢根本就沒有顧忌是否會殃及池魚、危及到公主的生死。
千軍萬馬叢中，真想逃之夭夭又是一種何等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