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年少輕狂
也在這同一刻，左邊山上的眾土匪隻感到眼前一閃、一道人影已經來到了他們的麵前，伴隨著這道身影的還有一道澎拜的掌力撲麵而至，而轟的一聲巨響隨後才傳了過來。飛沙走石間，叫喚最凶的賽翼德張不義根本就沒來得及聚集內力，一下就被擊得連翻了幾個跟頭、昏死過去，十幾個弓箭手也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外傷。
“放箭、放箭、趕快放箭，給我射死他們！”
雖然那道人影速度夠快，但憑鬼見愁的武功內力雖不是洞若觀火、也看清了對麵的大概，看到自己的二當家被一掌打得滾了幾個滾、不死也得重傷，而對麵的兄弟、尤其是那些弓箭手更是七零八落、不成陣型，自然是氣急敗壞、大喊大叫。
不過，等待他的卻幾乎是同一種命運。但見對麵的那道身影根本沒再向對麵的人繼續動手，人影一晃竟然如一道飛鴻成弧形向他們飛來，那些正在對著下麵車隊射箭的士卒根本來不及反應，又被一陣巨大的掌力擊中，十幾個張弓搭箭的家夥已被擊倒在地、鬼哭狼嚎。
不論武功內力還是見識和反應，鬼見愁比賽翼德張不義何止高了一個層次，而且有了前車之鑒，當看到那道身影向自己一方飛來時自然凝聚全身功力、雙拳一記雙龍出洞、用盡全力向那記掌風擊去。
也許是長書紅這一掌距離太遠、而且主要的目標是那些弓箭手，也許這一掌意在掩護自己接近、而非用了全力，也許是這小子剛剛攻出一一掌後、內力不濟，無法短時間內使出同等威力的第二掌，當然了還有可能是鬼見愁本身內力和武功都比張不義高出不少，鬼見愁雙拳擊出竟然堪堪抵住了那陣掌力，雖然連退幾步、胸口一悶。
就在眾人感到壓力一緩、就在鬼見愁勉強站穩、試圖積聚內力再做防守的時候，突然人影不見了，在眾人一片驚訝聲中鬼見愁突然覺得身後有異動，趕忙一記鬼王拔尾、試圖防住背後的時候，後脖子感到一緊、竟失去了動彈的能力。
“都給我住手！不然我擰斷你們的大當家脖子，讓你們野三坡群龍無首！”
隨後的一聲爆喝讓整個山穀都感到有點顫抖，路兩邊殘存的幾十名土匪嘍羅自然聽得真真切切，嚴密防守的常山在等人的壓力也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擒賊擒王這種司空見慣、如狗血劇一樣的累見不鮮，竟然在野三坡再次上演了一次。由不得過路君子不再次感到何為匪夷所思、無獨有偶？更詮釋了那句所謂的換湯不換藥的至理名言。
本來長書紅他們處於絕對的劣勢，幾乎手無寸鐵而且身陷重圍，最重要的是因為遵守了土匪的要求、蒙上了雙眼甚至大部分人被綁住了雙手，不論是鬼見愁、賽翼德也好，雖然做了部署但也沒有真把他們當回事，不是因為天生謹慎、更因為在真定常山在的手下吃過虧，他們根本就不會如此大動幹戈、如臨大敵。
隻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這十幾個人裏武功最強的並不是擊敗鬼見愁的真定常山在、而是那個誰也沒有看上的少年書生。
在飛鴻山莊大戰晉陽雙煞時，長書紅的武功還沒有大成、加上實戰經驗接近白紙，力戰晉陽雙煞雖然取勝但還是身負重傷，但在盤古廟得到的好處不僅使他的內力上升了何止一個層次，而包括飛鴻山莊及其之後的一連串激戰更使他招數運用逐漸得心應手，現在的他如果真與全盛時的晉陽雙煞打起來，估計連十招都不用。
最重要的是，穩操勝券的鬼見愁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些人還會翻盤，更沒有真正地把這些人當成對手。如果不是有常山在的先聲奪人、如果不是有滄州七俗的名號，他們也許根本就不會這樣興師動眾、大張旗鼓，大戰之後、百廢待興之際還弄了近百人在這裏算計這十幾個人。
正是這幾個因素正反向加、正是因為他們太低估長書紅的實力，所以才一錯再錯、最後一發而不可收。
他們千算萬算竟然沒有算到，如果不是有相當的把握、已經交了幾次手的長書紅他們會同意野三坡的條件、將自己立於險地，而且還是趕著車、套著馬、被人蒙住雙眼、捆住雙手通過土匪的關口。
“不要管我，繼續放箭、殺光他們！”
鬼見愁雖然已經不能動彈了，但還是不輸氣勢，大喊大叫地向下屬發號施令，顯然是在與擒住他的少年書生鬥智鬥勇、比著發狠。
又或者這小子真與自己的二當家兄弟情深、看到自己兄弟被一掌打得不知死活，發了狠要報仇雪恨、魚死網破。
“放開大當家，不然把你們碎屍萬端、讓你們灰飛煙滅！”
“放開大當家，我們會放你們出去、咱們一拍兩散、井水不犯河水！”
周圍的土匪嘍羅早已經調轉槍口和弓箭、對準了長書紅，隻是因為擋在前麵的是他們的大當家，雖然近在咫尺膽也不敢輕舉妄動罷了，這大概就是投鼠忌器的意思吧！
大當家被擒、眾人顯然莫衷一是，有出言威脅的，更不乏要談判妥協的，亂哄哄地哪還顧得上對下麵的商隊動手。
“兔崽子不聽招呼了還是咋的？還把我當成你們大當家的不？如果把我當成你們大當家的，就趕快放箭把山下那幫家夥給我全部幹掉，然後一哄而上與這小子同歸於盡!老子就是死也不會在他的威脅之下簽城下之盟！”
對預料中的、自己這幫手下的拒絕和拖延，鬼見愁竟是大發雷霆，嚴辭指責，不斷地催促他們趕快動手，一幅要魚死網破的架勢。
這小子是個老江湖、尤其作為野三坡大當家的不僅精於算計，更是膽大妄為、心狠手辣。雖然也曾因為算計失誤陷入被動，但他還不至於因為這一次失誤對自己的判斷和能力失去信心。他心裏非常明白，對方冒險一擊、擒賊擒王的終極目的是想順利通關、不可能也不敢真的魚死網破，所以現在誰先服軟、誰先退讓，誰就會陷於被動，更會丟盡他大當家的麵子。所以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能服軟，更不能在壓力之下屈服。
“大當家的生死事關野三坡大局，誰都不要輕舉妄動！”
看著幾個嘍羅臉上露出為難和猶豫的神色，一個小頭目大聲叫道。
這小子估計是大當家的心腹，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大當家真被人殺了。
“鬼見愁呀、鬼見愁，也許你真是一代梟雄、也許你真是個狠角色，不然你也做不到野三坡大當家的，更不會如此不擇手段、言而無信！但你也許永遠想不到，小爺雖然對世間一切淡漠無視、心如止水，但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按常理出牌，如果想跟我比狠，哪你真是找到對手了！不錯，小子時間緊迫、需要盡快出關找人，所以才一再退讓、委曲求全，但你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既然麻煩上身、小子我從來都是肆無忌憚、快刀斬亂麻！你想死、想魚死網破不是嗎，小子我就陪你玩玩又如何？”
論玩心理戰，長書紅雖然年紀不大但絕非新手，尤其是現在王牌在握、處於絕對主動地位，現在野三坡二當家生死未卜、大當家失手被擒，他還真想不到對方憑什麽還敢這樣理直氣壯？
何況他已經對原來接受土匪條件、將這麽多人的生死置於土匪手中的舉動追悔莫及，更對這些背信棄義的家夥恨之入骨，這個場合鬼見愁還在動心眼、考驗長書紅的耐性，自然已經讓他心裏早就殺意滔天。
“少在這裏嚇唬老子，真以為我鬼見愁是嚇大的？老子還真不服了，不就是魚死網破嘛，老子奉陪到底、誰皺一下門頭誰就是孫子！兄弟們不要管我，殺光他們，老子就陪他們到黃泉路上繼續玩下去！我鬼見愁一個人換他們二十人的性命，更能保我野三坡安全無虞，我鬼見愁的死也算作是重如泰山、對得起野三坡的列祖列宗！”
鬼見愁雖然已經憋得臉紅脖子粗了，但仍然咬緊牙關、發著狠勁。這小子顯然還在堅持自己的最後極限、消耗對手的耐心，企圖最大程度上保留著自己的體麵、完成交易。
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對方真敢在這種情況下殺了自己，除非他們不想全身而退。
“既然真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既然你選擇忘記小子先前跟你說的話、把小子的威脅當成耳旁風，既然你一定要利用小子的耐心和時間緊迫跟我動心眼，看來不成全你實在是對不住你了！好吧，小子我就先殺你出口惡氣，再滅你野三坡為民除害！不死不休如何？魚死網破如何？大開殺戒又如何？老子現在就讓你悔不當初！”
既然有人想找死，就不必顧及自己的心理感受，成人之美畢竟也是一種善舉！
既然有人不到黃河心不死，就不妨善良一把，直接把他推到黃河裏去！
長書紅語氣變得比嚴寒還要寒冷百倍，手上在加大力氣的同時，抬起左手、一掌向鬼見愁的腦袋上拍去。
被糾纏了這麽久、害得自己失去了幾乎一整天的時間，長書紅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下決心一掌給這個欺人太甚的家夥來個腦漿迸裂、殺一儆百。
既然已經被這小子糾纏住了，一廂情願地靠妥協退讓、爭取時間的選擇已經做不到了，長書紅也不缺少殺伐果斷、手段雷霆。
常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人如果有太多的牽絆就容易瞻前顧後、裹足不前，甚至會讓一個雷厲風行、不折不扣的人變得優柔寡斷、委曲求全，最終貽誤戰機。
這一切並非因為誰的智力突然下降，也並非不明其中利害或者改了秉性，實在是有些時候關心則亂，使你不得不委曲求全、忍氣吞聲。
從踏入野三坡哪一刻起，長書紅就一直克製著自己，好話說盡、妥協退讓，甚至不惜自動解除武裝、立於危牆之下，目的就是盡可能的爭取時間、盡快通過野三坡控製的地域、早日找到自己的妹妹。
畢竟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失散這麽多天，又被官府緊追不舍，說不著急是假的，如果再次選擇，長書紅絕不會招惹那些與自己根本就沒有關係的麻煩、替別人出頭，害得自己身受重傷也就罷了，連自己的妹妹也至今不知生死、杳無音訊。
人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作為一個年輕人，麵對窈窕淑女、尤其是哪種國色天香、禍水級別的美女，不心動就不是男人了。
如果為了一個剛剛相識的女人，哪怕她是何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哪怕是如何對她一見鍾情、不能自拔，自身陷入危險也就罷了，將跟自己來江湖曆練、未成年的妹妹丟失並讓她陷入險境，無論如何都是得不償失、追悔莫及的！不客氣地說，有一陣長書紅連自殺謝罪的心思都有了。
這一肚子懊悔和窩囊氣積累了這麽多天早已經憋不住了，現在好不容易追到了附近、甚至為了過關不惜衝撞官軍大營、不惜委曲求全，結果倒讓一幫土匪給算計了，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種場合下鬼見愁還在詭計百出、斤斤計較、不停地挑戰他的底線，終於引來了火山爆發、一發而不可收。
長書紅的鐵掌何止千鈞之力，不說鬼見愁蘇二秦大椎穴被拿住使不出半點氣力，即使讓他全力防備、近在咫尺間腦袋被拍上也會是腦漿崩裂、麵目全非。
既是含恨出手、自是毫無轉還餘地！
當長書紅下決心要殺一儆百的時候，自然也已經做好準備對野三坡大開殺戒、不死不休了。他很清楚，剛才一掌將他們的二當家擊昏、生死未卜，現在再幹掉他們的大當家鬼見愁，剩下的土匪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但與其處處受製、被他們算計，一味退讓、委曲求全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反正已經耽誤了這麽長時間，就不在乎再耽誤一時半會，既然野三坡不願放自己過去、現在已經身在其中、退回去走小路也沒有了可能，哪就隻有硬闖過去了！大不了血戰野三坡、殺開一條血路，如果需要，屠光他野三坡又如何？
說實話，在決定退回去時說的那句狠話雖有威脅之意，但也絕對是他當時的真實想法，甚至可以說當時他就已經對野三坡起了殺心。
鬼見愁也許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是這一結局，又或者事到臨頭他還想著占據上風、甚至最後反敗為勝呢!
當長書紅最後那句冷冰冰狠話說出來後，周圍的嘍羅也好、甚至是鬼見愁本人也罷雖然感到一陣寒顫，但說老實話，即使長書紅右掌已經高高舉起、鬼見愁仍然不為所動，甚至還在與長書紅比鬥著最後的耐力。
然而，他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長書紅已經根本就不打算再與他廢話，右掌如鐵、毫不猶豫地拍向鬼見愁的腦袋。
對他來說，現在需要的是當機立斷、需要的是快刀斬亂麻！
既然心意已決，最忌諱的就是婆婆媽媽。
“不要“/”不要”/“不要’
不僅是周圍的土匪嘍羅、甚至是路中間的、正在抓緊時間奪路而逃的常山在他們，當然也包括鬼見愁本人，突然感到了一陣深深的殺意，最後幾乎不約而同地大喊起來。
然而，既然長書紅心意已決，又何嚐會把他人的反應放到心上，右掌沒有絲毫猶豫和減緩、繼續拍向鬼見愁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