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歪打歪著
二長老呼延虎多高的武功，這一全力施為，別說武道英一個小小的百人隊長，即使齊魯八怪之首的妖魔鬼怪傅希元也別想全身而退.
“不要！”
“饒命！”
不光是武道英、連同跟在他身後的那幾個嘍羅早被嚇得魂飛天外，腿肚子打顫，雙腳更好像被定住似的一動也動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大聲叫喚了。
亂哄哄的也不知道是誰在喊叫，因為除了武道英外，那幾個嘍羅甚至包括易天在內嚇得連眼睛都閉上了。
主要是呼延虎的武功實在高出這些普通嘍羅太多不說，最重要的是大家誰都沒想到這家夥說動手就動手、而且還是殺手，任是這些土匪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一下子也因驚慌失措丟了大臉。
“不愧是能混到我野三坡小隊長的角色，論膽色和勇氣還算個男子漢，就這一點上說，老夫倒該對你另眼相看，如果不是當了叛徒至少可以當中隊長！可惜了，老夫不殺你，你走吧！”
好一個呼延虎，單刀在距離武道英頭頂不到一寸、幾乎貼著他的頭皮的時候竟然停住了，論火候和恰到好處，沒有登峰造極的內力和技巧根本就做不到。
“哇！二長老這是玩啥遊戲呀？簡直太神了！不過，既是懲治叛徒，何故要手下留情？不明白、實在是不明白！”聽聲音不是跟在後麵的易天是誰？
“你小子就閉嘴吧！二長老看這小子是個漢子才手下留情，你最好說實話、更不該充當官府的走狗！”
關山月白了易天一眼繼續麵向武道英說道。
“謝二長老手下留情！但我武道英身為野三坡的頭目，豈敢蒙騙長老？我說的可句句是實情、三位長老不信跟我們前去山寨調查一下就可，何必如此疑神疑鬼、耽誤時間？”
武道英雖然剛剛驚魂未定但仍然在打腫臉充胖子，隻因為氣急攻心、臉憋得通紅，語氣也有點口不擇言罷了。
“實在此事茲關重大、更牽涉我野三坡幸存人員隱蔽的秘密基地、老夫心存謹慎也是逼不得已，武頭領請不要過於在意，如果最後事實證明老夫錯了，老夫一定向你們道歉！現在你不妨細說端詳，我們離開後野三坡到底發生了什麽？官軍是如何退兵的？最好說得詳細一些！”
呼延虎估計有點半信半疑了，畢竟一個連死的都不怕的人真的背叛自己陣營的可能性還是比較低的，隻是他口中的事實太過天方夜譚，因此他們才再三試探和心存懷疑。
“稟三位長老，個中細節屬下也不十分清楚，隻知道就在官軍剛攻上虎龍關時，東路官軍中軍大帳突然動亂，據說兩路統兵元帥、北京路指揮使種師道重傷昏迷，接著自然是莫名奇妙鳴金收兵，守關兄弟趁機反攻才恢複了對虎龍關的控製！官軍因主帥重傷昏迷、匆匆撤兵！”
終於說到正題上了，武道英這番話讓大家終於有了些眉目。
“這也太蹊蹺了吧？官軍中軍大帳怎麽會突然動亂？主帥又怎麽會傷重昏迷？簡直是匪夷所思、異想天開！即使如此，還有西線官軍呢，難道也同時撤退了？”關山月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西線官軍一開始還在進軍，後來也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東線官軍已受挫撤軍的消息、加上傳言契丹斥候部隊突然出現在靈武城附近，領軍的團練使韓思顏擔心靈武有失也匆忙撤走，野三坡才算轉危為安。詳情屬下也不知道，三位長老還是趕快回去親自看看吧！”
被三位長老緊追不舍，武道英隻能盡量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不過因為隻是個低級頭目，知道的確實有限，說了半天也隻是個大概。
“看來咱野三坡命不該絕、竟有這樣的奇跡出現，簡直是猶如神助！但願這是事實，我們就不要再耽誤了，趕快出去看看究竟。大不了小心一些，反正也得搞明白鬼見愁他們到底在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是？”
宇文豹在總結發言。也是，與其在這裏聽別人傳言不如親自去打探一下，畢竟，果真像武道英說的那樣，野三坡的好日子又回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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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附春信，長恨隴人遙。
閑記憶，舊江皋、路迢迢。
漂泊天涯空瘦損，醉中不記、黃昏歸路、幾處溪橋。
我歌君且舞、共潦倒。
綠紅鶯啼，鳳舞酒旗，又是夏日喧囂時。
還是淶源城、還是東去西就飯莊。
一間較大的包廂內幾個江湖人士圍坐在一張桌子旁，吃飯的吃飯、飲酒的飲酒，幾乎沒有任何聲響，一幅心無旁騖樣子，氣氛沉悶的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來。
細心的人們會發現，這幫人都是心事重重、麵色嚴肅，當然，更多的還是風塵仆仆。
座中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不見用餐、一味在自斟自飲、若有所思。偶爾抬眼望向窗外如煙的垂柳，低聲吟唱著幾句也不知是誰湊的小調，滿滿的淒淒慘慘、欲說還休。
“長小兄弟又在擔心舍妹了吧？兄弟放心，既然我們能循跡跟到這裏，說明你家小妹至少現在還是安全的。以她的機靈和身手救人未必成功，自保應該有餘！小兄弟還是不要太過掛懷，來我陪你喝一杯。”
一個中年漢子端起酒杯、招呼了一聲一飲而盡。
“常兄說的雖有道理，但怕就怕惦記著她們的人陰魂不散、不擇手段不是？小妹年紀太小、別說什麽江湖經驗，單是生存都有問題。這麽多天不見音訊，小弟我都急瘋了！要是讓家父家母知道我把小妹給弄丟了，不把我給打死才怪！”
吟詩的青年終於開口，滿滿的歉疚和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長小兄弟關心則亂自是情有可原！據打聽到的消息，前幾天這淶源界確實發生過一些令人蹊蹺的事，好像淶源地界的混混三虎幫等人與野三坡的土匪發生了什麽衝突，後來還驚動了官軍，最有意思的是，咱們的老對手楊戩和晉陽雙煞也出現在附近。你說這會不會與你妹妹以及那位甄姑娘有關？”
約定俗成宋二寶一路來負責收集情報，趁此機會自是開始向大家陳述有關的信息。
“有這事？楊戩等人來這裏無非兩種可能，要麽是他們還在監視著我們、知道我們奔這裏來了，預先趕到這裏堵我們的，說穿了就是不想放棄飛鴻夫人；要麽就是他得到了甄姑娘確實在這裏的消息。果如此，我們找到人的希望又大了一分。難怪老小子這麽老實、放棄了對我們的追蹤，卻原來是另辟蹊徑、想在這裏一勞永逸啊！”
真定常山在接過話頭、認真地分析推敲。
“可如果傳言屬實、楊戩他們早已在這裏守株待兔，再加上大批官軍我們找人、救人的事情恐怕會更加難上加難了？”
約定俗成宋二寶也在沉思，話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俗三俠說的不錯，楊戩一幫人加上大批官軍在側，事情確實有些棘手.估計楊戩這廝吸收了上次的教訓，不想再次有失。隻是如此興師動眾、撕掉了最後一塊遮羞布，這朝廷就不怕天下悠悠眾口！”
“山在兄你也太抬舉當今趙宋朝廷了！對他們來說所謂的遮羞布根本就無足輕重，隻要需要隨時都可以棄之不顧，隨時可以混淆黑白、指鹿為馬！何況他們還找了野三坡的土匪這樣一個最好的借口不是？”
約定俗成宋二寶一語道破天機，這話顯而易見就是一個意思：朝廷，我呸！
“說到野三坡就更讓人不可思議了！要知道野三坡已屹立此地多年，不僅早已接受招安、名義上是一個半獨立、半自治的山頭不說，關鍵是處於宋遼交界，一舉一動都牽涉到宋遼邦交，現在官府突然對他們用兵、連宋遼關係都置之不顧，也真夠下血本的！”
常山在又提出了其他顧慮，自然還是充滿了對朝廷的鄙視和不屑一顧。
“山在兄說的不錯，朝廷這次確實擺出了一幅誌在必得的架勢。長小兄弟你可知道，除了楊戩等一幫大內高手外，官府帶兵的是誰？總兵統帥可是趙宋赫赫有名的北京路指揮使種師道、即使西路軍分統領也是有名的靈武團練使韓思嚴，事情好像確實有點舉輕若重、如臨大敵的味道！”
又是約定俗成宋二寶在說話，謀劃統籌這些事也主要由他們幾個議論紛紛罷了。
“兩位仁兄說的都有道理！好歹我們意在找人、救人，官軍與野三坡的事跟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隻要我們不特意找他們的事估計衙門也不會注意到我們，真等他們拚個你死我活、一片混亂，說不定我們還能渾水摸魚、僥幸得手也不一定。隻是我們人手太少、還得照顧飛鴻夫人，這事需要周密計劃，但願楊戩來到此地不是跟蹤我們的就好，如果沒有了出其不意，事情還真不好辦！”
長書紅終於進入了角色，開始認真地考慮救人的問題了。
“長小兄弟的擔心不無道理，現在官軍與野三坡激戰正酣，大軍雲集之處我們就這樣闖進去弄不好就是全軍覆沒。為今之計最好能找條小路悄悄地溜過去、找到她們方為上策！”
約定俗成宋二寶仍是一幅謹慎、小心翼翼。
“既然這裏的戰事已經有幾日了，我們恐怕也不敢再耽誤！如果讓楊戩他們先得手，兩個女孩子恐怕就危在旦夕了！”
俗不可耐王紅興也開始說話，作為滄州七俗的老大，這小子自然有自己的見的。
“這事確實不宜耽誤，但也應該好好計議！因為如果官府已經開始了對野三坡的圍剿，估計道路肯定也被封鎖了，如何接近、如何滲透到野三坡裏麵就成了重中之重。這樣吧，我們暫時兵分兩路，左頭領你帶著你們的莊丁暫在來源保護飛鴻夫人，我們幾個扮作商旅想法接近野三坡探探虛實，然後大家再見機行事！”
長書紅已儼然成為了這裏的主角，何況牽涉到人家的妹妹也該由人家做主不是？
五更櫪馬，日華平曉。
行行複行行，道遠阻且長。
天剛放亮，淶源城西去通往虎龍關的官道上出現了一小股商人打扮的馬隊。
整個隊伍最多也就十幾個人的樣子，除了前後有幾個人騎馬開道和殿後保護外，其他幾個夥計打扮的家夥每人都牽著一匹牲口，牲口背上馱著大批貨物。
如果仔細注意的話，過路君子一定會發現這些家夥都身帶利刃、一個個更是龍行虎步、強悍幹練，每一個拿出來估計都比楊戩的那些大內侍衛弱不到哪裏去。
也是，在這種世道雜亂紛呈、土匪橫行，公權力又與土匪勾結、不務正業的大形勢下，正常的經商運貨如果沒有自保能力根本就是在玩火。因此一般商隊夾帶武器、並由有功夫的人隨行護駕也自在情理之中。
“站住，幹什麽的？沒看到前麵山路已經封了嗎？這個時候奔這裏來是在找死不是？趕快回去、趕快回去了！”
出淶源西行了幾十裏路的觀景，馬上就遇到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卡。十幾名莊丁、混混打扮的家夥鬆鬆垮垮地在路旁裝摸做樣的檢查著什麽，路旁用秫秸、樹枝搭建的簡易涼棚裏大約還有近百名同樣打扮的家夥在喝酒、賭博。換句話都說，這幫家夥是在封鎖道路。
這裏離野三坡已經很近了，如果估計的不錯，這幫家夥該是在進攻的官軍後方警戒防守的。
“我說官爺，這又弄得是哪一出呀？我們從濟州府遠道而來、奔雁門關下做茶葉生意的，路趕得緊也不知道咱這淶源出啥大事了，咋就連路也封了呢？這一耽誤如果茶葉變質了可就損失大了！官爺能不能通融一二，讓咱爺們過去？”
一個管家打扮的家夥上來對那兩個小嘍囉一陣低聲下氣，堂堂的約定俗成宋二寶竟然演得惟妙惟肖。
“哪來這麽多廢話？你沒打聽清楚是你的事，難不成朝廷剿匪還得跟你通報或者要你批準？廢話少說，前麵正在打仗，別說一般的商隊、就是天王老子也不過去！快走、快走，慢了信不信老子把你們當成奸細抓起來！”
狗仗人勢的角色從來都是這樣司空見慣，俯仰即是。
“有那麽嚴重嗎？不就是收拾幾個毛賊，朝廷大軍所到之處還不摧枯拉朽、手到擒來？我們是正經的生意人，趕時間的，官爺就行行好，放我們一碼。咱爺們也是道上的人，酒錢自然少不了官爺你們的。”
約定俗成宋二寶似乎料到對方會是這個態度，一點也不生氣，仍然是打躬作揖、滿臉堆笑。
“少嬉皮笑臉的！現在前方戰局膠著、時機微妙，種大帥嚴令密切盤查，嚴防奸細渾水摸魚！你們再不趕快滾蛋、小心老子把你們當奸細抓起來！”
對方還是軟硬不吃，一幅凶神惡煞、盛氣淩人的樣子大聲訓斥著。
“官爺息怒、官爺息怒！不就是封路嘛，既然不讓過我們就不過了，何必大動肝火，氣壞了你們不還得買藥治病嘛！咱爺們這就回去，等路開了再來！”
此路不通，宋二寶也不想勉強，反正大家已考慮好了幾個預案，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就掉轉馬頭、打算原路返回。
看來隻能放棄喬裝混入，改而棄馬爬山、找小路溜進去了。
“站住、站住,都給我站住！”就在商隊剛掉過頭、走了沒幾步的時候，一陣破鑼似的聲音大喊大叫起來。
伴隨著呼啦啦一陣淩亂的腳步，竟是一百來名莊丁、混混一股腦地圍了上來，一個個手持刀槍劍戟、強弓硬弩、呈半圓形將商隊圍了起來。
“官爺這又是咋回事呢？你們說封路的，難道我們原路返回也犯法，用得著這樣興師動眾、如臨大敵？”
還是約定俗成宋二寶出麵交涉，其他人自然神色肅穆、冷冷站定。
“少在這裏油嘴滑舌、巧舌如簧，本大爺懷疑你們是野三坡土匪的同謀，如此關鍵時刻試圖向野三坡運送給養和藥品，簡直膽大包天、不知死活！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下，貨物沒收、運貨的土匪奸細全部格殺勿論！”
一個五大三粗、外觀十分強悍的家夥站在隊前大聲地叫嚷著。
“狄老大這招不錯！把咱們打發到他們腚後麵站崗放哨，也虧他們想得出來？他們
馬上就要攻進去了，有好東西咱們也撈不著了，倒不如近水樓台、先利用現管的優勢發點財！”
另外一位員外打扮的家夥倒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就是一個肆無忌憚。
“席老大說的不錯！我三虎幫與你席家這麽多人待在這裏多日，一點收獲都沒有也太虧了！他們不仁就別怪咱爺們不義，站崗他麽事小，抓緊發財才是大事！官軍孫子自己在前麵發財，把我們發到這裏坐冷板凳，老子正悶得不行就有人送上門來了，輕易放過就對不起咱們自己！”
被稱為狄老大的家夥更是得意忘形、哈哈大笑道。
“官匪一家、蛇鼠一窩，連我們合法商人也要打劫，你們就不怕王法嗎？”
約定俗成宋二寶顯然還想靠幾句話避免爭鬥、順利脫身。
“什麽王法？老子現在就是王法，老子的拳頭就是公理！還等什麽？弓箭手準備、亂箭之後大家一股腦衝上去把他們都給我剁了！”狄大虎大喝一聲、掄起手中的大刀就要身先士卒。
被稱為席老大的家夥也是長槍一挺、作勢欲撲，槍尖自然對準了最近的一個目標。
嘩啦啦一陣開弓拉弩的響聲，蝗蟲般的箭支馬上就要帶著淒厲的風聲向被圍的商隊呼嘯而去！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大家誰都沒有想到會遇上這樣一幫根本不講道理的江湖混混，他們比土匪還土匪、根本就是豈有此理！
就這樣啥話也不說，一上來就給你來個格殺勿論，任是長書紅他們準備了無數種預案，讓這幫混混一記亂招、昏招，也不得不弄得個驚慌失措、手忙腳亂。
沒見到正主就倉皇迎戰、暴露出自己的意圖，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失算甚而還帶點滑稽。
最關鍵的是，一切如意算盤都變得毫無用處，救人的目標自然更變得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