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窮寇勿追
“楊副總管別來無恙！我們不久前剛剛有過交手，沒想到楊副總管竟然如此好客、非要送我們送到這裏來了！不錯、不錯，我們是應該好好親近親近了？不知道晉陽雙煞怎麽沒有過來？學生還真想再與他們分一下高低呢！”
一招得手後，看到楊戩他們身後暫時沒有援兵，長書紅也放下心來，紙扇一擺，與滄州幾俗從房頂上飛身而下。
雖然人數上還處於劣勢，但長書紅有信心從楊戩他們幾個的手中全身而退，如果不能徹底擊敗他們的話。
“咦，原來是你小子！這倒大出雜家的意外！你不是在與晉陽天煞閆萬兆激鬥中身負重傷了嗎？難道這幾天就全好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晉陽天煞閆萬兆沒有半年時間根本就別想恢複功力，你又怎麽可能現在就能打出如此澎拜的掌力？”
楊戩顯然還不得要領，最主要的是他做夢也不相信會有這種怪事！
“這小子肯定是強弩之末、回光返照，拚命使出這一掌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讓我們知難而退罷了，他受了哪麽重的傷短短幾天根本不可能再戰、至少不可能進行持久戰，楊副總管對付他，我們其他人負責幹掉其他人，一定要把那個女人帶走！”
一個靠近楊戩的家夥自作聰明地建言道。
“想故技重施、再次脫身？雜家再不會上你的當了，這次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老奸巨猾的楊戩看來這次也吸取了上次飛鴻山莊的教訓，下定決心不再讓這小子的虛張聲勢嚇到，雙掌一錯徑直衝了上來。
公正地說，楊戩能做到大內副總管手上的功夫也算一流，尤其是三十二路回旋掌更是龍虎山道教鎮派絕技，不僅力道深厚、招式刁鑽稀奇，更以速度驚人見長。尤其是現在狀況下他打定主意要盡速取勝，一上來自是舉輕若重，意在先聲奪人。
這一眨眼間竟然攻出十幾掌來，饒是長書紅功夫比他要高出不少，身居內力更是不在一個檔次上，一上來還是被弄了個手忙腳亂、連連後退！
至於高太爾等其他幾個人自然也不含糊，一時各自施展絕技與那些黑衣人戰到了一起，最後連左惡書也衝了出來加入戰團。雖然人數上不占優勢，而且一上來就處於下風、幾乎被人家壓著打，但一時之間倒也尚能堅持。
目光自然集中到了長書紅和楊戩之間戰鬥上，顯而易見，他們之間的戰鬥至少暫時將決定著雙方的勝敗。
楊戩一方自然是信心滿滿，因為他堅信自己的判斷，這些家夥中本來實力最強的長書紅因為短短幾天前與晉陽天煞閆萬兆兩敗俱傷、功力肯定大打折扣，現在對上與閆萬兆相比也就僅僅弱那麽一點、來自龍虎山的好手楊戩不僅別想占到任何便宜、估計連自保都難。
正是因為這種自信，楊戩一上來竟然連試探都不用、直接拿出自己的絕技，希望短時間拿下對手、一舉建功。
至於其他人，說實在的那些大內護衛已經與他們交過數次手了，除了比較突出的真定常山在因為受傷不能再戰，其他人最多與他們半斤八兩，何況他們還占據人數上的優勢。
即使自己一方，除了入鄉隨俗高太爾知道長書紅因為在密室中奇遇、功力恢複且更有精進外，其他諸人自然也不看好長書紅能夠扭轉乾坤。畢竟他們也知道長書紅身負重傷的事實，既然現在晉陽雙煞尚無力再戰，估計長書紅也好不到哪裏去不是嘛！
而飛鴻夫人更因為沒有見識過飛鴻山莊的大戰，自然最為擔心，畢竟這長書紅才多大年紀？即使出身名門、有名師教導，但功力和戰鬥經驗卻是需要時間和一拳一腳、真刀實槍戰鬥才能積累起來，對上楊戩估計應付不了幾招。
然而，等兩人真正對上陣、大打出手後竟然又一次讓所有人驚掉了眼球。
楊戩的掌法輕盈飄忽、似實還虛，偏偏不僅速度驚人、更是掌掌含有千鈞之力，每一掌都似乎要把一座山頭拍碎了似的，好不駭人.反看長書紅以扇作劍，輕靈歡快、欲拒還迎，不僅招招式式如行雲流水、攻防兼備，更兼姿態優雅、眼花繚亂，不僅將楊戩攻來的掌影和力量幾乎完全克製，間不容發之際、透過無數掌影空隙之間，竟然隱隱將一道道劍芒向楊戩身上招呼。
旁邊眾人各自為戰自然自然不得要領，倒是楊戩本人確實越打心裏越發虛、最後甚至有點心驚膽顫，因為無論如何施展拿手絕技、強攻硬打，偏偏都無法打破眼前這個青年手中紙扇的針紮不透的防禦。
尤其是幾十招過後，長書紅一改原來一味防守，手上紙扇突然加力、不僅速度提升、力量更增加了何止十倍，楊戩馬上就陷入了隻有招架之功的境地。這哪像是一個剛剛身受重傷的人的表現，簡直比飛鴻山莊激鬥晉陽天煞閆萬兆表現出來力量還要強上幾分。
“既然招數上占不了便宜，雜家就靠力量將你斃於掌下！我就不信就這麽短短幾天你就能治好了內傷、恢複了全部力？”激鬥中楊戩已經下定了決心。
“紫陽神功第三式，龍虎歸一！”
楊戩大喝一聲，雙臂連續幾個回旋、雙掌紫光大盛，雙掌猛向長書紅推來，顯然是拿出了龍虎山護教神功紫陽神掌這一最強絕招，希望反敗為勝、一擊成擒！
麵對楊戩這一記排山倒海的掌力，長書紅竟然一改曾經與晉陽天煞閆萬兆對陣時的那種以硬碰硬、針鋒相對的風格，反而雙掌連續左右擺了幾擺、一記風擺楊柳竟然將楊戩澎湃的掌力引向了左右兩方。
轟的一聲巨響，飛沙走石間不僅長書紅左右側身後的院牆被掌力擊飛，連地麵也被生生刮出半尺深、一尺來寬的兩條溝來。
“好恐怖的掌力！”不僅是正麵對陣的長書紅、連同正在激鬥的其他人都不僅倒吸一口冷氣，對楊戩的功力也有了新的認識。
“這小子果然重傷未愈、竟然不敢硬接我的掌力！好，哪就對不起了，趁此機會雜家就要你的命！”
楊戩心裏暗喜，手上更是得勢不再饒人。
“再接我一掌！龍騰虎躍————”
楊戩再次大喝一聲，全身暴起，雙掌不停交叉變換、整個身體更像一直猛獸向長書紅撞來。
這小子不僅調動起全身幾十年的內力、連同全身的重量加在一起向長書紅撞來，顯然誌在必得。
“來的好！”
看到楊戩已經孤注一擲，長書紅也是大喝一聲，雙掌連續先是自內向外、接著是自外向內連續花了兩個圈，也是雙掌齊出、迎麵推了過去。
又是轟的一聲震耳欲聾，掌風波及之處不僅周圍塵土飛揚、樹木折斷，甚至離得近一些正在爭鬥的好手們也被衝擊的東倒西歪，有的更顯然受了不同程度的內傷。
一擊過後心裏有點得意忘形的楊戩顯然打算再出這一掌要將長書紅斃於掌下的，然而，在與長書紅雙掌接觸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有一股大力傳來，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的同時身影更像不受自己控製似地騰騰騰連退十幾步、直接把身後的圍牆撞倒，口中更是一鹹、一口鮮血湧上了喉頭。
“你怎麽還能打出這麽強大的掌力？不可能、不可能的，這也簡直太過匪夷所思了！”
楊戩強咽下去那口鮮血、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你太小看了天下的英雄了！告訴你吧，萬事皆有可能。不信我再打兩掌給你看！”
長書紅一麵說著一麵乘勝追擊，滿天花雨、秋風落葉又是兩掌力大招穩的招數攻向那幾個仍在戰鬥的黑衣護衛、直接把四個家夥拍飛。
“年輕人身手雖然了得，但難道你真的鐵心要與整個大宋朝廷作對？你就不想想後果？不如聽雜家一句，棄暗投明、一起為朝廷效力，以你的年紀和身手何愁不飛黃騰達、青史留名？”
楊戩的信心終於被徹底粉碎了！既然知道靠武力無法取勝、至少暫時無法取勝，他也不介意做些口頭上的威脅甚至是利誘。
“聖人曰：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又道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學生自譽為聖人弟子，自當躬行聖人教誨，一往無前、不折不扣。倒是你們這些江湖敗類如果知趣最好快滾，學生我雖然不想招惹你們，更不想與你們不死不休，但如果你們非要繼續糾纏，我也不介意將你們斬盡殺絕、永除後患！”
先聲奪人後，長書紅開始怒目相向，聲音更是冷到了極點！這顯然就是在不戰而屈人之兵。
畢竟能嚇走他們、為自己這一行人爭取到一點最寶貴的時間絕對是上上之策不是！
不過，雖然言語上毫不妥協，但仔細一琢磨他的話中顯然也留有餘地，至少好像沒有打算與朝廷公然對抗、不死不休。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但願咱們再次會麵時你還會如此盛氣淩人！”
聰明、狡詐而且最會見風使舵如楊戩之流，自然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長書紅心裏的小九九，所以自然順水推舟、招呼了自己的同伴，攙扶著那些殘兵敗將悻悻而去。
估計這小子也有點心照不宣的意思吧。
“就這麽放他們走了？難道長先生就不怕他們卷土重來？”常山在老奸巨猾，而且也有點心有不甘、自然率先開口。
“我雖然能擊敗楊戩，但要想留下他也確實不易，何況我們這些殘兵敗將整體說來不占優勢，真把他們逼急了、撕破臉麵與我們顫抖下去可沒好處，何況如果他們援兵到來、甚至調動附近州縣兵卒圍上來更少不了一番苦戰。既然我們目標是救人、而且舍妹和甄姑娘更需要人手支援，現在讓楊戩暫時知難而退、我們也好爭取時間從長計議恐怕才是上策！”
長書紅好像在解釋什麽，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好解釋的，除了說要尋找甄若蘭和自己的妹妹一事尚算理直氣壯。
總不能明確說自己不想與朝廷開戰、甚至說是擔心遭到報複這才留有餘地吧，畢竟都打成這樣了繼續藏頭縮尾、瞻前顧後大家也不相信不是嗎。
但現實就是這樣，長書紅說到底還真沒有做好與趙宋皇室開戰的準備，關鍵是這不是他的理想和興趣。
何況，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除非被逼到絕路上、除非沒有了活路，有誰願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與強大的國家機器對抗？
更別說想長書紅這樣生在大家族裏、生下來就受到父母的庇護和培養、生計無愁，屬於那種天之驕子的角色，雖然對現實不滿更滿懷憐憫之心，但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有本事和辦法拯救萬民於水火。他追求武功和修行、更致力於治病救人，但是卷入江湖紛爭、甚至是救國救民，他自以為沒有這個本事更沒有這個興趣，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費這個力氣。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倒也不是不行，隻要不危機自己的安全、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了也就做了，既不特意追求、更不會把它當成目標，所以一開始他確實不想參與、更不想與任何人為敵，隻是後來事情一發而不可收，最後竟然搞到了這種地步實在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但願現在收手來得及。
都說紅顏禍水、都說美麗的女人都是害人精，想不到聰明如長書紅這樣的天才少年也難脫窠臼，竟然不知不覺間為了兩個漂亮的女人而利令智昏、亂了方寸。
這大概也正應驗了那句此事無關風和月，半為求道半為君的話吧！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敢耽誤，趕快離開此地就是！”
約定俗成宋二寶這一聲符合，自然打斷了長書紅的思路。
“我是誰？這又是在哪裏？怎麽這麽熱呀？”
而飛鴻夫人這兩句問話更把大家又弄得不知所從。
“不好！楊戩這孫子還真使出了這種下三爛的招數，看來飛鴻夫人真的被他們下藥了！”
左惡書反應最快，他們三個是受到過那陣粉色煙霧攻擊過的，隻是因為他和常山在迄今都沒有任何感覺，所以沒有太在意。現在飛鴻夫人這兩句莫名其妙的話才讓大家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左頭領好像感到多麽驚訝似的？要知道楊戩效力的端王爺趙佶本來就是以風流浪子著名，吃喝玩樂、留戀青樓是他的家常便飯，有多少良家婦女被他玩弄，有點姿色的更被納入王府，手下自然多是雞鳴狗盜之徒，這種下三濫手段自然更是家常便飯、舉不勝舉！我們早該料到他說的那句話不是空穴來風！”
常山在看來對朝廷敵意夠深，言談與之之間毫不避諱。
“可是我們兩個為何沒有感覺？隻有飛鴻夫人一人中毒了？這也太蹊蹺了吧？”
左惡書還是不得要領地問道。
“我估計正如楊戩說的那樣，這一陣粉色霧氣隻是激發那種毒藥的一種引子而已！真這個的毒藥早已經被夫人吃下去了！所以，我們才沒有感覺的。”
常山在一幅百事通的樣子解釋道。
“這種事情雖然由皇家仗勢欺人的因素、有的女人或者是不心甘情願，但天下絕大多數女子則如楊戩所說的無不夢寐以求、擠破腦袋想成為皇家奴婢、通過自薦枕席取悅於皇家而飛黃騰達，正所謂周瑜打黃蓋，有的願打、有的願挨，心甘情願、各取所需而已！實在是難說誰的對錯，我們這些外人就更無能為力了！”
長書紅手搖紙扇、一幅波瀾不驚的語氣道。
“長先生說的未必沒有道理！但別人我不知道，我家夫人的態度剛才你也聽到了，她絕對不會屈服楊戩的淫威！還請先生無論如何也得相法救她一救，在下先謝過長先生了！”
左惡書顯然也不想爭論，何況這本身就是事實。
“難得左頭領如此重情重義，學生自當竭盡全力。但說實話，雖然我醉心杏林，也自認為手藝不錯，但有些東西、尤其是這些迷藥、特別是傷害記憶的毒藥要想解毒和治療很難、更非一朝一夕之功，現在我隻能先點了飛鴻夫人的穴道，免得她不能自製傷人傷己，然後等找到了藥材想法將迷藥中讓她情不自禁的部分予以解除，至於記憶部分隻能慢慢恢複、聽天由命了！”
一麵說著，長書紅一麵連出幾指分別在飛鴻夫人身上點了幾下，讓她進入夢鄉。這樣做主要是為找藥和治療爭取時間罷了。
眾人也不再羅嗦，收攏了楊戩他們留下的幾匹坐騎，迅速向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因為一則需要趕快與楊戩他們脫離接觸並趕快找個可靠的地方為飛鴻夫人療傷解毒；二則既然楊戩這裏沒有長書黛和甄若蘭的蹤跡，也就是說她們兩個還在別的地方流浪，需要趕快找打他們才行。
最後發現她們蹤跡的地方是盤古廟旁邊的森林，但願哪裏能找到她們留下的蹤跡!
陰霞生岫，陽景逐流.
兩天後的盤古廟附近的樹林中，一切平靜如初。
天剛剛放亮，陽光透過茂密的樹林射過一道道金色的光線，驅逐著昨夜的清涼和霧氣。
人們仔細觀察會發現，在一片茂密的林子中，有幾個武林人士在尋照著什麽，隻是他們至少在這片林子裏盤桓了半天，仍然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估計她們兩個應該是走的慌忙、連一點記號都沒有留下！找起來恐怕要費些功夫了。”
長書紅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都折騰好幾天了，估計楊戩他們應該沒有追來，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我采了幾株草藥，看看能否為飛鴻夫人治療一下！”
過了一會，還是長書紅開口說話。
現在他才是最大的利益攸關者，他不發話，其他幫忙的人也不好說什麽不是。
“既然如此，我們索性來個故地重遊，我想即使楊戩他們追來也不會想到我們們還會再回盤古廟！”
約定俗成宋二寶立即建言道。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眾人又不敢到村莊裏去，隻能相繼走進裏那座並不起眼的盤古廟。
估計設計那個密室的人早就算好了，密室的塌陷竟然並未對整個盤古廟造成太大的影響，尤其是正堂和盤古塑像竟然完好如初！
“謝謝盤始祖師的庇護和關照，再次打擾華夏人文始祖的清淨實在抱歉，但我們也是出於無奈，就請始祖原諒你這些後代子孫們吧！”
長書紅尚未走進正堂大門立即和揖作禮、滿臉莊嚴肅穆之色。
這倒不是他故作虛偽，實在不單單是出於對這一華夏始祖的尊敬，更是因為自己在密室裏得到不少好處，於公於私都算語出真誠。
隨行中除了入鄉隨俗高太爾外誰都不知道其中詳情，自然有點莫名所以。
“誰在裏麵？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麽？趕快給我出來！”
突然，約定俗成宋二寶手持武器、對著門口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