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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潞州

  一輛馬車緩緩駛在通往潞州的官道上。


  “你還記得嗎?這條官道過去就是潞州河。”鳳兒撩起簾幕看著窗外慢慢掠過的景致,高興地說。


  “太美了。我從沒有看到過如此美麗的景致。”翠兒也將頭湊過來,和鳳兒擠在一起觀看車外的風景。


  子薇笑:“我一點也不記得了。”


  她當然不記得,因為她的記憶裏從沒有過潞州生活的片段。


  “娘娘,你要歇息一下喝點水嗎?”趕車的小才子大聲問。


  子薇吩咐大家出門在外,就喊她夫人或小姐。可是總有人會隨口喊出皇妃、公主、娘娘等稱號,反正子薇也知道大家不是有意的,也就大家怎麽喊就怎麽應。


  鳳兒朝前吼:“小才子,你再不改口就自己掌嘴啊!”


  小才子頭也不回地甩一鞭給拉車的馬:“駕,駕——我這不是在改嗎?就是有時會忘記。”


  騎著馬落在後麵的郭小拽拍馬上前,躬腰對子薇說:“快到潞州界了,大家可別亂說話,雖說這來潞州祭拜夫人是陛下親自恩準的,總之不出意外就好了。”


  鳳兒朝郭小拽伸伸舌頭:“要是整天都像你一樣悶著頭趕路,我們早就悶死了。”


  郭小拽苦笑一下,又落後幾步,尾隨馬車前行。


  “你說,這陛下怎麽會同意讓小姐到潞州來祭拜呢?這麽多年,陛下都不曾放過小姐出外呢。”翠兒托腮沉思。


  “許是陛下突然想通了?”鳳兒歪著頭。


  “可沒那麽好心。我總覺得這裏有古怪。”翠兒說。


  “陛下親自傳的口喻,郭小拽到洛陽見的陛下,還能有假?”鳳兒不以為然,“也就是你這魯門弟子閑來沒事愛瞎折騰,突發奇想。這就回潞州祭拜,茲事體小,來回也就十來天,有何不可的?”


  子薇聽得鳳兒和翠兒拌嘴,心裏沒來由地咯登一下,是啊,這麽多年李存勖都不曾放她走,怎麽突然就放她回潞州了呢?


  但陛下恩準其回潞州省親一事,又是郭小拽親自帶回的李存勖口信,不由人不信。


  馬車駛上潞州河木橋,潞州河風光盡在眼底。


  “潞州河!”鳳兒叫道,“這麽寬啊。”


  河麵寬廣,兩岸山青水秀,但奇怪的是甚少人家出入,映入眼簾的都是殘垣斷壁,在斜陽中更顯得孤寂,處處陰森無朝氣。


  “這麽美好的秋日,一路走來卻少有人家,潞州,竟然頹廢到如此地步。”鳳兒歎息道。


  “你以前到過潞州嗎?”子薇問。


  “在戰前來過。那時這河兩岸都有人家,現在卻隻有殘垣斷壁,人煙稀少。”鳳兒指點著窗外的山水,“那裏原來有好多人家的,你看,還能看到那些被破壞的房屋,現在卻隻有滿地墳墓。”


  子薇閉閉眼睛:“可怕的戰爭。如果大家都不再打仗,安居樂業,多好呀。”


  “從我記事起就是在逃難,從我記事起就是戰爭,二十多年了,這戰爭什麽時候才是完呢?”鳳兒恨恨地說,“這中原怎麽誰當皇帝都打仗呢?”


  “也許有些皇帝本身也不想打的,但是一個不打不能止戰;隻有大家都休戰,隻有所有的皇帝和國王都同意休戰,我們老百姓才能遠離戰爭。”子薇說。


  翠兒突發奇想地笑:“如果你當了皇後就好了,你就可以命令陛下不打仗了,休生養息,男人種田,女人織衣,街坊人來人往,到處都有商品,到處都有工作做,多好呀。”


  鳳兒也笑:“是啊是啊,小姐原本就可以當皇後的,隻要當今的劉皇後死了,小姐你就可以當皇後了是不是?反正陛下也會聽你的。”


  子薇點點兩個丫頭的額頭,叱道:“才說了不亂喊,你們這是越說越得勁了,不出什麽意外還不安心是吧?”


  兩人伸伸舌頭,彼此看看,終於閉上嘴。


  連年的戰爭,使這橫梗在契丹帝國南下的通道中的潞州深受其禍,幾乎是年年都有戰事,遭到最大損害的便是廣大的老百姓,流離失所,死傷無數,甚至有家也不能歸。


  沒有人知道下一次戰爭又會在什麽時候到來。


  一行人默默穿過破爛的潞州城,城裏甚至沒有一家像樣的飯館和餐館。郭小拽去路邊一家農戶要了碗熱水,讓子薇就著熱水吃點幹糧充饑。


  “我們還活著。”子薇輕輕地說,沒來由地想到死去的眾人。


  爹和娘親好壞算是入土為安,在幽州的陸夫人一生都在陰冷的地下密室裏陪伴著她的夫君和兩個兒子,而艾葉,死後連葬在哪裏都不知道,也沒法去打聽。


  當年的幽州之戰,數萬平民和士兵無辜死難,許多人最後都隻是堆在山裏集中焚燒。想想那黑色的濃煙升起,無數的死難靈魂久久籠罩在幽州上空的慘景,令人心酸無比。


  子薇棄了馬車,和大家一起步行上山。


  甄夫人與她有母女情份,雖然她明知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最後仍然與她相依維命,生死相護。甄定遠從契丹千裏逃回,或許,他至死都不知道他這個女兒有何異樣,但他終是她的父親。


  山頂並排著四座墳墓,荒草淒淒,秋風習習,眾燕南歸,甄夫人,甄將軍,子安,還有白芷,最後終是死也相依。


  子薇擺上祭祀品,恭恭敬敬跪下,眼裏噙著熱淚,喃喃地說:“娘親,爹,哥,白芷,我們來看你了。這麽多年,讓你們淒涼在此。黃泉路上,你們也好相依走過。”


  鳳兒和翠兒也跪著將一張張冥紙撒向天空:“夫人,將軍,白芷,公子,我們回來了,回到潞州了,願你們一路走好,來生不再生逢亂世!”


  郭小拽跪在白芷和子安墳前,端起一杯酒灑在地上:“白芷傻丫頭,你最傻了,可是我們都好想你。子安兄,你一路走好。願你在天之靈保佑小姐平安。”


  小才子跪在白芷墳前,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流:“白芷姐姐,你是最好的人了,你這樣走了,讓小才子好想你。你可要回來看我喲。”


  子薇祭祀完畢,跪在甄夫人墳頭一把一把地扯墳頭上的雜草,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我此生唯一的娘親,你待我如親生,可是我連你的性命都保不住,害死了你。”


  鳳兒含著淚眼接話:“甄夫人待你如親生?難道你不是她親生的嗎?小姐這是哭傻了唄。”


  子薇的手被割出了血,她仍一根一根地繼續清理甄夫人墳頭的雜草。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生逢亂世情非得已,卻有幸遇到視若親生的甄夫人,何其幸哉。


  “小心,有人來了。”郭小拽抽出雙劍警戒。


  小才子也抽出一把短劍保護著子薇。


  鳳兒、翠兒緊緊地站在子薇旁邊。


  五個戴著黑色麵罩的人出現在他們麵前,手持長劍,麵露凶光,一步步逼近。


  “站住,你們幹什麽的?”郭小拽大吼。


  為首的一個黑麵罩冷笑道:“我們為什麽要告訴你?再說,死人也不必知道秘密吧?”


  “滾開,你們滾遠點。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如敢傷害我家主子,有你們好受的!”小才子吼道。


  那為首的人掀開麵罩,露出一張狡狤的臉:“我當然知道你們是誰。想來你們也知道我是誰,不過,可能沒機會告訴別人了吧?”


  郭小拽吃了一驚:“渥王爺,你為什麽要殺甄妃娘娘?甄妃娘娘是奉旨回鄉祭拜,請有陛下恩準。”


  那人是李存勖的兄弟、申王李存渥,手握義成、天平二軍節度使軍權。


  李存渥生得細皮嫩肉,雖與李存勖為親兄弟,但他從不隨軍作戰,平常隻是生活在李存勖的保護下,安享俸祿,實實在在的一個紈絝子弟。


  “陛下哪會恩準你們這樣長距離地回鄉省親?是我恩準你們的!”李存渥哈哈大笑。


  “什麽?我去洛陽請旨陛下,中門親傳陛下口喻,恩準甄妃娘娘回潞州。”郭小拽大吃一驚,“難道是申王你作怪?”


  李存渥得意地大笑:“都說得明白了,是我恩準你們的。”他朝手下一扭頭。


  四個刺客小心翼翼地逼近。


  小才子揮舞著短劍大叫:“滾開,不準過來!不準過來!”


  李存渥退後幾步,冷笑著旁觀。


  一個刺客縱身跳起,向子薇撲來,郭小拽揮劍劈去。


  與其同時,另三個刺客從不同的角度向郭小拽攻擊。


  郭小拽右手一劍挑開擋在前麵的刺客,左手回身刺向另一刺客,口裏大喊:“快跑你們,快跑!”


  鳳兒和翠兒大驚,拉了子薇就朝山下跑。


  小才子拿了短劍擋著一個刺客的路,那刺客回身一劍向小才子劈去,小才子慘叫一聲,一條胳膊掉在地上。


  那刺客轉身欲追子薇,小才子用一隻手抱住刺客的腳,刺客見狀,揮劍猛刺小才子,小才子身上被捅出數個血洞,鮮血衝天而起。


  小才子籠罩在血霧中,嘴裏大喊著:“快跑!快跑!——”


  那刺客揮劍砍向小才子的頭。


  小才子身首分家,那血肉迷糊的眼睛始終沒有閉上。


  翠兒與一個刺客纏鬥,她雖隻有一個胳膊,但這些年來勤奮練功,功夫也尚可自保。那人想甩脫她去追子薇,翠兒跳一步擋在前麵。


  郭小拽與兩個刺客對陣,雖可勝,但卻無法脫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剛殺了小才子的刺客去追殺子薇。


  子薇從山坡上滾下來,鳳兒一時沒拉著她,眼睜睜地看著她滾向山底。


  子薇滾到山底,正要爬起來,一支劍冷冰冰地指著她。


  “不,你們不能殺她,如果你們一定要殺人,就殺我好了!”鳳兒淒慘地高叫著從山坡上滾下來。


  子薇冷冷地仰頭望天。


  驀然,那指著子薇的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支利箭,正中那刺客前胸。


  子薇扭頭,不遠處,一排弓箭手正前膝跪地,瞄準那正在衝擊鳳兒的刺客。


  而在這些弓箭手的前麵,是一個身穿玄黑鎧甲、如同大人一樣負著手微笑的小小少年,他甜美地向子薇跑來,驚天動地地高喊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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