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艾葉被蛇咬
遙遠的地方偶爾傳來悶雷一樣的響聲，似乎腳下的岩石都在顫抖。那是契丹兵又在開始攻城，這些契丹狗，契丹狼，拚了命地要攻破幽州城。
好吧，我改變不了世界，就讓世界改變我。子薇有些憂鬱地看著眼前的小狼和那隻契丹母狼。她受傷嚴重，自己有三個人，是可以完全地殺死她的。
但是，此生子薇還真沒有殺過人，別說殺人了，連一隻雞都不敢殺。雖說在心裏是恨透了那個負心背情的男神，巴離不得將他千刀萬刮，但真正有一個敵人放在她麵前時，也隻能咒罵幾句當過嘴癮。
把那契丹兵攻城的悶雷響聲當音樂聲，把天上最惡毒的陽光當成溫暖的被套，把咯著背部生痛的岩石當舒服的墊絮，子薇決心要睡一會兒，這是在大唐的地界了。
這些天，她都沒有睡過，沒有睡熟過。她把小北鼻放在胳膊肘裏摟著，閉上眼睛。
無論如何這個時候都不適合行動，兩軍正在交戰，跑錯一步都容易成箭靶，還不如躲在這山上等機會。
睡意朦朧的餘光裏，白芷橫著把頭靠過來。子薇往旁邊挪挪，她又擠過來。
艾葉橫眉冷對，始終拿著木棍警備著對恃那隻契丹母狼。
那契丹小姑娘受傷的手已被子薇簡單處理，滿臉的血汙稍稍清潔了些，子薇還就地取材，摘了一些杜鵑花葉片和花蕊在石頭上搗碎，如同藥膏一樣給她的手和腳上受傷的地方敷上，再將衣服撕成布條包紮。
契丹小姑娘那原先露著森森白骨的手現在包紮得花花綠綠、嚴嚴實實的。腳肚也被敷上藥泥，用小木棍當夾板捆得緊緊的。
“你呢還真幸運，肉都被削完了還沒有傷著骨頭，也不知你是怎麽樣受傷的。這我給包紮好了，不要沾水，兩天後換一次藥膏，一個月後應當就好得差不多了。”
子薇邊包紮邊吩咐道，隨手將剛才采摘的那些杜鵑花葉和花片打理成一個小包袱：“這些藥材你都看到了怎麽處理的，以後你就自己照顧自己吧。我們不是同族人，以後我就不管你了。”
契丹小姑娘的眼睛明亮地盯著子薇，將子薇交給的包袱緊緊的貼在胸前。
午後的太陽毒辣地直射，炙烤著幽州大地。
契丹小姑娘警惕地呆坐一旁，既不敢距子薇們太近，又不願意太遠，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
這天，真他祖母的熱啊。
子薇說：“喂，你，契丹小姑娘，我們總不能一直叫你契丹狼吧？看你也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還沒有我們家白芷大。本大神就賜你一個名字，讓你光宗耀祖如何？”
她漫不經心地轉身看子薇，若有若無地點頭。
在契丹人裏，隻有有身份的貴族或有官職的契丹人才有漢名，如果她能有一個漢名那該多好啊。
“我就知道你能聽會說漢話嘛！”子薇大笑：“你看樣子比我們家白芷還小，就排在我們家白芷之後，叫紅蓼如何？這名字可霸氣了，高端大氣上檔次，一看就是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東方不敗。”
艾葉啐一口：“你忘記她是哪人了？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呢。”
子薇有點臉麵掛不住，訕笑道：“我是讓她幫我們守長城，不讓契丹人進關好不好？”
轉身，子薇又對那隻契丹狼說，“以後你就叫紅蓼了，記下啦。”她把懷中的小狼遞給她看：“這也是你們契丹人種，我叫他小北鼻，就是寶貝的意思，B—a—b—y，你懂嗎？唉，估計你也不懂這英文的。”
新命名為紅蓼的契丹小姑娘扭過頭來，看看艾葉，又慢慢地挪近她們，她伸出另一隻未受傷的手揭開小狼的繈褓，看了看孩子，沒言語。
子薇摸索著，從內衣裏掏出那個Ｃ形龍玦但又想起什麽又縮回去。
紅蓼已在刹那間看到了那塊龍玦，眼睛亮了一線，但忽地又恢複平靜。
這一切沒逃過子薇的眼睛。
或許，她知道這塊Ｃ形龍玦，知道這孩子是誰！
子薇盯著她的眼睛：“你認得這小狼是吧？他是誰？這是我從桑乾河邊撿到的，不知他的來曆。”
那個名叫紅蓼的契丹人慢慢地退開，眼睛的餘光又掃了一眼小狼，輕輕地搖頭。
“唉呀——救命呀！”迷糊中，聽得艾葉驚叫。
正在迷糊中的子薇驚坐起。
“小姐！表小姐！”白芷團團轉。
“我在這裏，被蛇咬了！”艾葉在山岩下一個淺水塘邊的早葦旁“唉喲唉喲”地叫喚。
艾葉口渴，又不願意喝紅蓼的水，自個兒跑來這水塘邊喝水，不期被旱葦裏的蛇咬了。
子薇抱著小狼從岩石上跳下去，身邊掠過一個身影，是紅蓼，雖然瘸著腳卻也比子薇行動更快。
紅蓼手上明晃晃的匕首在強光下發出陰冷的光。
子薇吃驚地發現先前眾人都沒有看到紅蓼身上有匕首，而且在艾葉以木棍追打她時她也隱忍不發，沒有暴露身上有兵器。
她是一個戰士，不是平民百姓。
子薇有些怕了：她該不是要趁機殺了艾葉吧？
“住手，你不能殺她，她是我的表親，我唯一的親人，你不能殺她！”子薇氣喘籲籲地吼，三步並著兩步搶過去，但還是慢了，畢竟，她懷裏還抱著小狼。
紅蓼將艾葉摁在地上，一隻膝蓋壓住她的胸腹，另一隻腳踩住艾葉的雙腿，艾葉本就疼痛難忍，麵臨紅蓼的恐怖行為驚恐地叫起來：“你幹嘛？你幹嘛？你不能恩將仇報！小姐，快叫她停下來！”
紅蓼把匕首橫放在艾葉脖子上，那意思很明白：再吭聲，你小命還要不要的？
子薇硬生生地縮回想抓她的手，把所有的肉都往臉上擠，堆出一大堆笑容：“親，咱們不帶這樣玩的好不好？咱們是不管民族恨階級仇的好不好？她剛才隻是嚇唬你但沒殺你呀，咱們大人大量民族大團結行嗎？”
紅蓼伸出一根手指橫在嘴唇前，讓她閉嘴。
白芷好不容易連滾帶爬下了岩石，見狀有些嚶嚶地哆泣：“表小姐，這次你死定了，你要被這隻契丹狼大卸八塊了。”
想了想，白芷很英勇地彎腰抓起一塊石頭，向紅蓼咂去。
紅蓼一歪頭，躲過白芷的攻擊，頭也不回，手腳麻利地將匕首向艾葉大腿上劃刀。
“完了，表小姐這下真的死定了。”白芷悲慘地大叫。
子薇沒吭聲。因為她已看出紅蓼是在救艾葉。
紅蓼極快地劃開艾葉的小裙，撕爛她的內衣，刀尖一轉，又嘩地向艾葉的大腿刺去。
艾葉一聲慘叫：“啊！”
紅蓼殘忍地用刀把艾葉大腿上的蛇口刺破拉大，然後彎腰用力擠出濃黑的血水。
子薇把小狼遞給白芷，跑過去幫忙。
驚恐加疼痛，艾葉昏迷過去。
白芷抱著小狼，紅蓼還在努力給艾葉擠蛇毒。
子薇跑去找治蛇毒的藥。
有毒蛇的地方，必有解蛇毒的藥，尤其是蛇窩附近。這是擺中草藥地攤的父親教給的最基本的知識。
不遠處向陽坡上有幾株東風菜、七葉蓮，在毒辣陽光照射下顯得蔫不拉幾的。
子薇爬上山坡，采下大把東風菜和七葉蓮，正要往回走，突然聽得從鳳凰山北山坡上傳來一陣怪異的腔調，定睛一看，那是——
契丹狼！
子薇跌跌撞撞地跑回，喉嚨裏一陣亂響，卻說不出話來，隻是指著對麵的山坡，良久，蹦出一句不太完整的話：“契丹狼，不是中原,不是漢人。契丹兵來了！”
契丹兵跨過桑乾河，直接到鳳凰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