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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洄水渦

  艾葉在黑漆漆的洄水渦裏沉浮,雙手在空中亂抓。


  小狼的蘆葦船也在洄水渦裏打著轉,隨時都翻船的危險。


  小狼才出生幾個月,我不能讓他死在這裏,死得不明不白!子薇拚命向她們遊去。


  她踩著水隱約看到艾葉亂舞的雙手,解下腰中的繩子拋給她,可是繩子落空。


  祖奶奶呀,求求你!


  她再拋!

  第三次,艾葉終於抓著繩子,被拉出洄水窩。


  小狼那隻蘆葦船一直在洄水窩裏打轉,昏睡中的小狼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奔騰的河水甩出蘆葦船,葬身於洄水窩裏。


  “你去救傻白甜!”子薇吐出一口水,大吸一口氣。


  “什麽?!”驚魂不定的艾葉腦子短路,還屬於白癡的真空期。


  子薇朝傻白甜方向指指。


  得救小狼,必須救!


  子薇把白芷側翻身,使力拍打她的後背。終於,白芷哇地一聲大口大口地吐水,吐完抬頭看著子薇傻笑。


  “小姐,我們還好好的?!”她甜甜地笑了。


  子薇看她的腳,竟是好好的。根本沒有抽筋的跡象。


  “這下我們扯平了。別老記著曾經救過我一命的事,雖然我不記得有這事。今天我可是救過你們三人了。”子薇有些氣急敗壞,“不會水就早點說。”


  艾葉有些怯懦望著她:“表小姐你別生氣,是我不會說話。你八歲那年在潞州落入水中時我也在,我不敢下水救你,是白芷勇敢地跳進潞州河救你,她因嗆水昏迷了大半天,後來你娘親就給她贖身——”


  子薇不解:“我娘親給她贖身?她本來不是我的丫頭嗎?”


  艾葉點頭:“她本來是我的婢女,因為她救你,你娘親就為她向我娘親贖身。她是自由人,不是你的婢女。”


  “你不是我的婢女還跟著我幹嘛?自由去呀。”子薇有些不高興,這是幹嘛呢,要是一個人多自由啊,沒來頭跟著一個婢女亦步亦趨,行動受限。


  子薇莫名其妙地望向白芷,那個不是她婢女的婢女。


  “小姐,是你要我跟著你的啊,你說了你走哪我就跟到哪。”白芷振振有詞。


  子薇歎口氣,懶得再和白芷理是非,轉向艾葉:“你也是,一會兒叫我表小姐,一會叫我小姐,這是幹嘛呢?繞得我都弄不清我到底是你的誰了。”


  艾葉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扭過身:“你不記得是你要我叫你表小姐的嗎?”


  子薇麵向白芷,想要她公證:“嗯?有這樣的事?”


  白芷咧咧嘴,“小姐你不記得了嗎?你要表小姐這樣叫的,說是在外人麵前要叫你表小姐的。這樣大家都更清楚。”


  好吧,這麽烏七亂八的事。想來當初徽小姐虛榮,當因戰亂失去家人的表親艾葉寄人籬下時,徽小姐不願意讓人誤會兩人同等身份吧。


  小姐,那是資格的。表小姐,那是寄宿的。表小姐艾葉在飛揚跋扈、趾高氣揚的薇小姐家裏肯定沒少受罪,地位也處於半主半仆。


  “以後,我們可以相互叫名字,”子薇有些落寞地說,“不過出門行走江湖我得改個名兒,當然我的本名是甄定徽,但你們可以叫我子徽小姐。”


  大家好歹一起渡過河,一起經曆生死。


  蘇子薇從此得以甄定徽身份活在這個亂世上。


  她不得不開始接受甄家小姐這個身份。她沒死,趁渡河回金陵的計劃又因險象環生而落空,好壞現在大家都活著。而要在這個世道活下去,她必得接受這個世道給她的身份。


  艾葉麵露微笑,斂裙高興地向她行禮:“子徽小姐別介,艾葉多承你照顧。”


  “小姐,你這從出潞州又摔下岩後就變多了。”白芷很探究地圍著子徽轉。


  子徽皺眉:“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當然變好了呀,又會當醫士,還會遊泳,還會——”白芷搶著說,說到一半便住了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那你是說我以前不太討人喜歡是吧?”子徽盯著她倆鑽牛角尖,看她們如何。


  艾葉和白芷兩人相互對望一眼,低頭不語。


  “哇——”一聲嬰孩的哭鬧在這桑乾河南岸顯得聲若宏鍾。


  “你小聲點呢小祖宗!”子徽撲去想捂住小狼的嘴。


  小狼清醒過來,要找吃的喝的,還要拉屎尿了。


  “我們這是好遠吖?!”白芷望著桑乾河北岸。


  是的,當初她們下水的地方已不見,在這一夜的折騰中,她們從桑乾河上遊北岸渡過桑乾河,為了躲過契丹兵的利箭反向上遊遊去,竟然成功地來到桑乾河南岸的鳳凰山腳下。


  子徽心裏無法原諒白芷的低IQ行為,更或許是因為沒能成功穿越回家而心生怨懟。


  TMD,這是拿我的生命當兒戲唄你?


  “你撐了不是?說得好好的,你要自己遊過河。你明明就可以自己遊過河,等下河了又叫嚷怕水怕水,如果不拖延這一時三刻,我們過河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她數落著那個一臉無辜傻笑的不是婢女的丫頭。


  “我是非常有時間概念的人。我從來上課不遲到,打飯時搶排隊,看足球時搶座位,TMD,你奶奶的,你大娘的,你額娘的,你母親的,這下把我害慘了,我又得和你們在一起了,這是什麽世道啊這!”子徽從艾葉手裏搶過小狼來抱著,口沫橫飛地繼續教訓白芷。


  “你還沒這不會說話的尕娃懂事。就說你開始撒點嬌我都理解,對你胡亂的穿著,沒文化的言論,沒品位的長相,沒看頭的頭式,我都能理解,我是一個特能理解人的人。而且是一個有品論有文化有文憑的人,一向以理解人著稱。”


  白芷有些傻了,呆呆地聽著子徽教訓自己。


  “可是你看看你,遊到河中間,卻來個什麽腳抽筋,你怎麽不手抽筋抽死你呢?這前麵拖延時間,中間又腳抽筋,你真以為契丹兵是瞎了狼眼的吧你?你害死我不說,害死艾葉不說,害死小狼不說,害說你自己變鬼了雜辦?真是的豬腦子你!”


  子徽越說越生氣,把心裏所有的委屈和不滿都借著此事發泄出來,艾葉不自在地看著遠處,白芷一臉傻樣地看著她,然後突然哇地一聲大哭:“小姐你凶我,你說過我們是好朋友的,你說過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的,你說過永遠都不罵我的!哇哇哇——”


  艾葉歎口氣,有些生硬地微笑:“子徽小姐你怎麽突然不開心了你?”


  子徽回頭繼續罵艾葉:“還有你,看著那白芷發瘋,你抽她兩耳光不就好了嗎?白白招來那些契丹兵,真要讓我們大家都亂箭穿心而死才安逸是吧你?”


  小狼被子徽嚇壞了,小臉一歪竟要哭。


  艾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走過來把小狼抱走:“你生氣可別把小狼嚇壞了。”


  “這小狼種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偏偏掉我麵前,害得我為他操碎了心!”子徽順手把小狼丟給艾葉。她在生氣,生所有人的氣。


  白芷還在依依呀呀地抽泣。


  艾葉拍拍小狼,哄他安靜下來,低聲說:“我本來是可以照顧好白芷的,本來就可以的,如果不是這契丹狼。是他拖累我們好不好?如果害死我們仨,肯定就是這契丹狼!”她突然提高聲音:“我把他扔進河裏喂魚算了!”她作勢要將小狼扔進河裏。


  子徽縱身跳過去,抓住艾葉的手:“都說過他人太小,魚兒不愛吃,你幹嘛還扔?”


  艾葉不鬆手,子徽去搶。


  小狼看著兩人這樣鬧騰很開心地咧嘴,嘴裏發出哦哦的話音。


  子徽將小狼搶在懷裏,他咧嘴對她笑。


  子徽也笑了,很幸福地笑,忘記了剛才生氣的事兒。


  “我的小狼最乖了,是天下最可愛的孩子了。”子徽抱著小狼轉圓圈,得意地大笑。


  “小姐,小姐,你背上在流血!”白芷指著子徽的後背又驚嚇起來。


  你個老祖宗!

  緩坡上的野杜鵑、野薔薇遍地豔豔地開著,雖有些零亂,卻是少見的豔麗,絢麗多彩,花香濃鬱,大片大片地招搖。遠處,竟是牡丹芍藥之類國色天香。想來,這北國在七月署天也是晝夜溫差大,什麽南方北方的鮮花都可以齊齊地開放。


  在一片薔薇花前,子徽看得神往:“這些薔薇花太美了,‘百丈薔薇枝,繚繞成洞房。蜜葉翠帷重,濃花紅錦張。張著玉局棋,遣此朱夏長。香雲落衣袂,一月留餘香。’古人對這花也甚是偏愛,怎麽形容都不為過。”


  子徽拄著一根不知從哪找來的木棍當拐杖爬山,眼見無邊的美麗心生感概地說:“四月牡丹五月芍藥,這些花都齊齊地開在這裏。如果在這修幾個涼亭,那邊打一些木樁樹籬,便是天然的花海世外桃源,再辦個農家樂啥的會賺嗨,日進千金都難得數。”


  沒人回應她。白芷背著小狼爬山,兩人童心大發一路走一路玩,而艾葉似乎有心事,眼睛看著腳底走路。


  子徽繼續沉醉在美夢裏:“在我們金陵城郊,如果有這一片地,那可是比地主劉文彩更富有的人了。花美人更美,天天徜徉在這鮮花叢中,人不美也美了,誰都可以擺擺POSS成為封麵人物,誰都自比張麗華。”


  “你們知道南朝陳後主的貴妃張麗華嗎?結綺樓邊花怨春,青溪柵上月傷神。可憐褒妲逢君子,都是《周南》夢裏人。那位米斯張美豔無比,自來就有許多文人雅士為她歌詠。她一頭烏黑的長發,眉目如畫,飄逸若仙,在十二月花神中司四月薔薇花神就是張麗華。”


  周圍還是沒有聲音。


  子薇有些奇了怪了,回頭看。


  白芷和艾葉兩人默默地走,並排著走,對周圍的美景視而不見,對子徽的長篇大論也聽而不聞。


  小狼伸出小手抓白芷的長發,高興地往自個兒嘴裏放。


  太無趣了這。


  轉過山腳,半山坡上有幾個涼亭,曲徑通幽,水榭鳥鳴,遠遠的看去山頂有座寺廟。


  一行人爬上山,來到涼亭裏。


  “我們仨,留一個人在這涼亭看小狼,其餘兩人去找些吃的來。”子徽說。


  艾葉和白芷兩貨異口同聲地說:“我們去找吃的。”


  子徽揮揮手。


  白芷把小狼遞給子徽,和艾葉一起相揩轉身離去。


  艾葉回頭很平靜地望著子徽:“小姐,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麽?你有去過什麽鄉下、什麽金陵城郊嗎?你到哪裏排過隊吃飯?你這一摔怎麽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了?”


  子徽被問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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