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回憶
曲悠澤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似乎是自己小的時候，母親身為歌姬，生下他之後父親便再沒有來看過一眼，神殿的下人們也是十分會察言觀色的，所以自己的童年，一片昏暗。
直到有一天，在小院子裏拚命練習自己偷偷學來的劍法時，被一名長得十分邪魅的男子看見，他似乎是對自己很感興趣，便問道“小朋友，你是在學習劍法麽？”
拿著木棍的自己很認真地點頭，男子蹲下來，與自己平視“可是你做的不對啊，我來教你吧。”
從那之後，男子便日複一日地教自己，他為了變強，為了不讓下人欺負自己，更是拚了命地去練習。
直到有一天，自己被父親帶到一個十分陰森恐怖的地方，他指著那裏說“從這裏爬出來，孤便承認你這個兒子。”
當時的自己並沒有因為眼前的建築陰森恐怖而害怕，反而因為對方的一句話而興奮起來，奮不顧身地衝進去，然後看見的，和品嚐到的，隻有殺戮……
無邊無盡的，殺。
沒有可以交付後背的夥伴，每個人之間都是有利益的，他一路廝殺，被身後的人捅了一刀才明白，這個世界上誰都不能信，然後他便冷酷地將對方殺死了。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一個月之後，他從那裏爬出來，成為唯一的幸存者，亦是……不複當初。
從那一刻開始，他不再是曾經那個天真的少年，以為自己做的好，父親便會多看自己一眼，他的眼中，利益才是第一位。
其實他要感謝自己那個所謂的父親，如果不是當初對方將自己扔進那裏，用血和痛教會了自己這些，讓他懂得怎麽在爾虞我詐中生存，也許自己早就死了吧，就像自己的母親一般。
他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麽冰冷下去了，沒有色彩，沒有暖陽，所有的一切都是營造出來的假象，卻不料一次異國大陸的尋找，偶然的發現，居然讓他認識了一個不一向的小丫頭。
小丫頭眼裏總是充滿自己看不懂的仇恨和珍惜，他不明白，那麽矛盾的情感，為什麽會同時出現在眼中，那是多麽複雜的情感，而小小的人比自己矮了那麽多，怎麽會有那麽多化不開的仇恨呢？
而明明和自己一樣，養精蓄銳，活在壓迫之下，可是她的眼睛，為什麽會有光彩？對待自己的下人，更是像暖陽一般。
明明他們是同類人，明明那雙眼睛，應該和自己一樣黯淡無光……
所有的悸動，也許都是來自當初的不經意，那不經意的一個回眸，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溫柔，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倔強。
爾虞我詐之中，卻活著一個真性情，持強淩弱中，有人明明弱小，卻不曾放棄過希望。
多麽美麗的一雙眼睛，多麽倔強的靈魂……
他被深深地吸引了。
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也是一個累了的旅人，害怕行走遠了的黑暗，需要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
淪陷之時，也迷茫過，畢竟光與暗的故事自己不是沒有聽過，可是很快便堅定起來，他曲悠澤，不會向命運低頭。
於是他打算好好對待這個不一樣的小丫頭，可是直到做起來才發現，原來在這世界上，很多地方不是你想棲息便可以棲息的，鳳棲梧桐，又何嚐不是梧桐對鳳凰的放縱？
可是洛苡雪卻不願意將這放縱的權利給予他。
他是快死了麽？為什麽會夢到這麽多？仿佛將自己的一生走馬觀燈般看了一遍。
不知道是聽哪個人說的，人在臨死前，能看見自己生命最美的瞬間，他呢？他生命最美的瞬間是什麽呢？
曲悠澤知道此刻的自己應該是躺在雪地之中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可是為什麽身上會有一絲絲的暖意？
他有些疑惑地睜開雙眼，入目的是女子安靜的睡顏。
眼前的女子雙眼閉著，睫毛上覆了一層冰霜，在微光下看起來，就像是晶瑩剔透的琉璃。
自己果然是在夢中麽？曲悠澤苦笑，原來自己此生想看見的最美麗的額場景，便是在自己臨死前還能再看洛苡雪一眼麽？
這是上天給予自己的恩賜吧，曲悠澤苦笑地搖搖頭，將雙眼閉上，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什麽牽掛了，這樣就好，能讓自己夢到這麽美妙的夢，別無所求了。
洛苡雪雖然凍暈過去，但是警惕性依然很高，曲悠澤一動她便清醒過來，但是睜眼看見對方依舊緊閉著的雙眼，不禁有些迷惑“曲悠澤？你醒了？”
雖然依舊很冷，但是洛苡雪明顯感覺到眼前人此刻的體溫回來許多，呼吸也沒有那麽虛弱了，曲悠澤聽到這一聲呼喚心中一驚，他不是在做夢？
猛地睜開雙眼，定定地看著麵前的女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仿佛自己一眨眼，對方就會消失一般，洛苡雪見他醒了之後，心中先是驚喜，但是曲悠澤的目光實在灼灼，讓她渾身不舒服。
下意識地收回自己的雙手，洛苡雪卻在一瞬間意識到了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她現在身上隻穿了一個肚兜。
然而遮掩已經來不及了，曲悠澤已經看見了，大腦一瞬間亦是一片空白，剛剛他們……肌膚相親？
呼吸變得有些沉重起來，洛苡雪連忙抓起地上的長袍，裹在自己身上，然後轉身就想逃開。
可是曲悠澤哪裏會放過她？伸手拉住對方的手“雪兒……”
“放開。”洛苡雪盯著對方死死扣住自己的手，冷聲道。
可是她自己都聽得出來，這兩個字是有多麽的色厲內荏，甚至還帶了一絲惱羞成怒在裏麵。
曲悠澤看著眼前臉微微紅甚至耳朵都紅起來的人，不禁勾起唇角“雪兒剛剛是舍不得我死麽？”
“別忘想了！”洛苡雪被說中心事，更加跳腳“我隻是被困於此地，見到你快被凍死了，才想到這麽個法子！”
曲悠澤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瞬間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