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殘
成功了！
曲悠澤心中一喜，拍著水麵將腦袋露出來，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用手將自己眼睛部位的水擦掉，睜開雙眼這才看清自己此刻的狀況。
他現在掉在了一個不小的寒潭中，還好自己已經離岸邊不遠了，他便用手劃開水麵向岸邊，帶著濃濃的寒氣上了岸，曲悠澤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的腿，似乎有點沒知覺了。
不能生火，曲悠澤隻能艱難地將自己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然後換上幹爽的衣服，至於濕了的也不害怕，搭起一個支架打算凍幹。
這樣做雖然會損傷衣服，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曲悠澤別無他法。
他現在能夠打開的空間，隻有一個不需要精神力的，那裏更是沒有時間流逝，無法將衣服晾幹，倒很適合儲存新鮮的食物。
穿的多，讓曲悠澤微微回暖了一些，可是他的腿，依舊是一點知覺都沒有，曲悠澤感覺自己很冷，卻又仿佛很熱，眼皮很重，都沒有功夫在乎自己的腿了，不消片刻便靠在冰上睡著了。
朦朦朧朧之間，他好像看見洛苡雪來這裏救自己了，心中一喜，剛想說話，卻被對方嘲諷的模樣噎得生生吞下自己要說的話。
“曲悠澤，你也有今天？”
他感覺自己似乎聽不懂洛苡雪在說什麽。
“簡直就是活該。”洛苡雪冰冷的語氣似乎將他的心都凍得停掉了一般“從你帶著目的接近我的那一刻起，曲悠澤，你我之間，便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曲悠澤拚命地想要搖頭，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雪兒……”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麵孔，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雪兒你真的這般恨我麽？”
既然如此，他的那些關心，那些心意，又究竟算什麽呢？
“恨？”洛苡雪笑了笑“從來都沒有愛，哪來的恨？”
然後手中的神皇劍瞬間洞穿了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曲悠澤的胸膛。
冰冷的寒意充斥著曲悠澤的心髒，他猛地一睜眼，看見的是一片雪白。
還是在雪山裏，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原來是一場夢魘……
曲悠澤苦笑，不過是夢魘，又何嚐不是真實的呢？洛苡雪真的肯原諒自己麽？如果她真的來雪山找到了自己，可能真的會給自己一劍吧。
可能，連找都不稀罕找。
心中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苦。
曲悠澤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的氣息太過灼熱之後，心中一驚，他這是……發燒了？
等一下，他的腿怎麽還是什麽感覺都沒有？曲悠澤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腿完全使不上力氣。
他跌坐回原處，想起剛才自己在水中遊的時候，腿上傳來刺痛之感，該不會是在那個時候！
極度的寒冷之下，腿部使用過度，曲悠澤雖然不懂醫理，但是這點道理還是懂的，自己的腿，恐怕因為血液不通，壞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裏是什麽感覺，原本以為會十分的絕望，卻不料剩下的，隻有無限的麻木。
曾經天子驕子，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一個不能走路的殘疾……
在這滿眼冰天雪地的地方，曲悠澤呆呆地直視著前方，手緩緩附上自己的雙腿，掌心一片冰冷，他突然狠狠地敲打自己的雙腿，那一拳鑿下來的威力可不小，即便現在的他形如一名普通人，可是雙腿依舊半點知覺都沒有。
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曲悠澤開始瘋狂地鑿著雙腿，在這了無人煙的雪山深處，除了骨頭與骨頭相撞的聲音之外，寂寥一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曲悠澤停下了自己的手，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現在的自己這是算……自暴自棄麽？
曾經在那麽多生死危難中逃脫，曾經受過多麽重的傷都不害怕，還有在霍格學院那次，斷了一條胳膊也沒有怕過，直到現在，曲悠澤才明白，其實自己也是隱隱害怕的吧，隻是那個時候有希望，知道自己不會真的成為殘廢，知道自己不會死亡。
可是現在呢？在這裏，一個人都沒有，沒有食物也沒有陽光，隻有無邊無際的寒冷。
又怎麽可能有藥材呢？
他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沒有了希望，因為沒有希望，自己才會這般自暴自棄。
本來擁有雙腿，自己還可以行走，但是現在，怎麽辦？曲悠澤費勁地用胳膊支撐自己行走，地上都是雪，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的他跟本就受不了這樣的寒氣，可是他咬牙堅持著，一直向前走，直到雙手被凍裂，渾身沒有力氣才停下。
轉身回頭，剛剛路過的地上被自己的雙腿拖出一條長長的線，可是自己花了這麽大工夫走出來的距離，還不如從前一個呼吸間行走的距離遠。
曲悠澤感覺自己有些支撐不住了，胳膊一彎，將自己整個人埋在雪地中，冰冷的雪貼著肌膚，刺骨的寒意卻沒有讓他有多大反應。
已經如此了，還能怎麽樣呢？
巨大的落差，讓曲悠澤在這一時刻徹底迷失了方向，他感覺自己的眼前越來越模糊，最後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中……
“為什麽要殺我？”
如同地獄中傳來的質問，冰冷而心痛“我那麽愛你，為什麽要殺我？”
夢裏的人抬頭，對上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十分冰冷，卻又矛盾地……流出眼淚。
雖然僅僅是一滴，可是對上那雙眼的人卻覺得，那滴眼淚，似乎落在了自己的心頭上，滾燙的將她的心像是要灼燒起來一般，撕心裂肺的痛充滿全身，她呼吸一滯，驀然睜開雙眼，入眼的是已經蒙蒙亮的天色。
居然是一場夢魘。
洛苡雪不禁撫摸著自己的心髒，即便是在夢境中醒來了，可是那裏依舊在隱隱作痛，洛苡雪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夢到曲悠澤，為什麽他要問自己這樣的問題，更加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哭。
想到這裏，洛苡雪就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痛的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