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怎生得如花美眷
周文這人從小就不是很喜歡讀書,反而對拳術很感興趣,奈何周家祖上都是文人,一代代的都子承父業,走了科舉入仕的路子,從沒出過武人,更沒人參加武舉,所以,周文的這一愛好根本沒得到周家長輩的支持。
周王氏是個思想比較開放的母親,在子女的教育方麵比較寬和,再加上周源爺爺官場遭貶,致使周源父親連同周源都不能出仕,讓周王氏心裏覺得當官這事兒不光風光還是很又風險的,便對讓兒子讀書考功名沒那麽熱心了。
周文不想讀書,周王氏也沒逼著他讀,有時周源實在看不過周文的不學無術,不免要教訓他。每當此時,周王氏都會幫周文打掩護。一來二去,周源也無奈了,隻能放任了周文。
周文十歲那年,村子裏闖進來一位受了刀傷的壯漢,傷口看著很是凶險。周家村都是些農戶,看著他那身刀傷就心裏打顫,怕這人招來仇家不肯收留這人,湊了幾兩銀子求那人趕緊離開周家村。那人也不願為難這些老實的村民,便離開了村子。
村裏人怕他虛晃一招,便派了幾個漢子跟著他,美其名曰送他一程。那人並沒多說什麽,由著他們去了。
那時周文年齡雖小,鬼心眼卻不少,竟偷偷摸摸的跟著那人溜出了村子,直到看到了那人的落腳地才回了家。第二天懷裏踹了兩個白麵饃饃就出村去尋那人,還悄悄的把人帶到瓊崖山上藏了起來,每日裏又是送吃的又是送金瘡藥,別提多殷勤了。
就這麽藏了將近兩個月,那壯漢身上的傷已無大礙,便笑著問周文:“小哥兒,你背著父母照看我這麽久,不怕我是歹人嗎?”
周文嗬嗬的笑了笑,說:“當家的看我像傻子嗎?我自然是心裏有數才來照看你。”
壯漢咋舌,奇道:“你知道我是誰?”
周文仰頭:“兩年前我跟父親去青州辦事,瞧見城門口貼了張官府的緝拿令,畫上那人不就是你,柳宗英柳大當家嗎?”
柳宗英挑眉:“既然知道我是山匪,你還敢救我?”
周文挺著小胸脯侃侃而談。
“官府說柳大當家劫了青州首富賈濟世運往京城的十萬兩白銀,應緝拿歸案斬首示眾,可青州許多貧窮人家卻給柳大當家偷偷立了長生牌位,祈求菩薩保佑大當家的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大當家的可否告訴小子這是為何?”
柳宗英聽了哈哈大笑,“這麽說,小哥兒也覺得柳某是好人?”
周文想了想回答道:“與朝廷法度來說,大當家是刁民匪眾,對受了你恩惠的人來說,大當家就是好人,而在我看來,你算是毀譽參半吧。”
柳宗英又笑,而後說道:“我觀小哥兒言行舉止不像小門小戶的孩子,既然認同朝廷法度,為何不去官府舉報我,反而把我藏起來療傷?”
周文嗬嗬笑了笑,坐到他對麵,狡黠的說:“我年紀還小,大人的世界我不懂。我隻是看見有人受了傷,吃沒得吃喝沒得喝很是可憐,便給了點吃食,送了點藥,僅是出於一片赤子之心而已。”
“哈哈哈。”柳宗英聽後大笑不止,隻笑的傷口陣痛才停了下來,說道:“你這小子有意思,叫什麽名字?”
周文莞爾,在這彪形大漢麵前一點兒都不拘謹,遞了壇酒給他,說道:“我姓周,大哥叫我文哥兒就好。”
柳宗英氣結,照著周文後腦勺就是一巴掌,“臭小子,什麽大哥,我閨女也就比你小兩三歲,叫柳叔。”
周文在他抬手的時候就躲了的,奈何沒躲過。這武藝高強之人就是不一樣,柳宗英的手像長了眼睛似的,想打你,你就是躲了他也能打到。
他摸了摸後腦勺,撇了撇嘴說:“我不知道你姓柳,就叫大叔吧。”
柳宗英失笑:“你小子倒是油滑。說吧,殷勤了這麽久到底想要啥?”
周文滿臉笑意的說:“不要啥,送個徒弟給你,要不要?”
柳宗英打量了下周文,奇道:“你想學武?你家既不缺錢,到哪找不到武師,犯得著和我這山匪扯山關係嗎?”
周文苦笑:“我家世代重文輕武,我祖父和父親想讓我參加文舉,請武師是沒指望了。大叔受了我這麽長時間恩惠,江湖道義上也不能拒絕我吧。”
柳宗英又罵了聲臭小子,指著麵前的飯碗說:“有點眼色嗎?還不給為師把酒滿上?”
就這麽著,周文踏上了習武之路。
柳宗英為了給周文打好基礎,在瓊崖山足足呆了半年多才離開,並且此後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悄悄的來周家村指點一下周文。
周文讀書上沒什麽天賦,武學上卻很有慧根,他又是個有毅力能吃苦的人,五六個寒暑後,他已經能在柳宗英手下討些巧了。
周文十七歲那年,周王氏開始給他張羅婚事,本來周文是無所謂的,無論是誰,娶回來寵著就是了。就在這個當口,柳宗英找上了他,還帶來了一個很是漂亮的女孩兒。他說他身中劇毒命不久矣,這女孩兒是他的女兒,名喚柳霜,年僅十五,他死後很不放心這個女兒,想讓周文娶她為妻。
柳霜長得很標致,周文看著挺喜歡,隻是婚姻之事他自己也做不了主,柳霜又是山匪之女,這怎麽想都不太好辦。
就在他思前想後的時候,柳霜卻先發了話。
“爹,你明明說帶我來見師哥,怎麽卻要把我嫁給他?我不同意,我柳霜的夫君怎麽能這麽文弱,打不過我的我不要。”
周文挑眉,他哪裏看著文弱了?再說,打都沒打,這小丫頭怎麽就知道他打不過?
柳宗英知道周文也是個傲氣的,便沒理睬柳霜,打眼去看周文。
“小妹妹怎麽說話呢?打都沒打就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你也太過狂妄了。”周文也不管柳宗英聽了這話高不高興,站直身板,一臉蔑視的看著柳霜。
柳霜從小在匪窩裏長大,性子不是一般的潑辣,聽了這話怎能忍耐,眼睛一瞪,拎著鞭子就找上了周文。
周文這些年的刻苦在此刻得到了驗證,雖然被柳霜抽了幾鞭子,好歹沒輸給她,還把她直接抱在了懷裏。
“你放開我。”柳霜被周文握著手腕摟在懷裏,俏臉上一片紅霞,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這一會兒的功夫,周文就被柳霜挑起了興趣,聽了她的話反而抱的更緊,輕笑道:“我怎知放開後你會不會翻臉不認賬?”
柳霜氣的半死,腳下狠狠一跺,直接踩在了周文的腳指頭上。周文抽了口涼氣,手一鬆就被柳霜掙脫了出去。
“你這登徒子。”一獲自由,柳霜柳眉倒豎,鞭子伴著咒罵飛向因腳疼而皺眉的周文。
“霜兒,休得放肆。”柳宗英上前一步,一把奪了柳霜的鞭子。
柳霜瞪了周文一眼,氣哼哼的跑遠了。
柳宗英看著周文問:“怎麽樣?有沒有興趣挑戰一下?我這女兒可不是什麽人都敢娶的。”
周文確實被柳霜挑起了征服欲,挑眉笑道:“嗬,再潑辣也是個女人,小爺還怕她?她瞧不上小爺,小爺還非要娶她不可了。”
柳宗英放下心來,趁周文不注意時一掌劈暈了他,偷偷的留了張字條給周家後便把周文帶回了出雲山。
周家隻知道自家孩子被個土匪以收徒為名義帶走了,究竟時哪山的土匪卻不明了。周源四處奔波問了許多人都沒點兒消息。周王氏不見了兒子每日以淚洗麵,時常去廟裏進香祈求菩薩保佑兒子。有一天就遇上了高僧普濟和尚,普濟聽了她的複述,告知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周文時遇到了自己的緣法了,並無生命危險,請她安心等待,兒子早晚會自己回來的。
至此,周家便半信半疑的信了普濟的說辭不再四處尋找了。
再說出雲山,山寨裏都是山匪,有心存善念的,自然就有心腸歹毒的。什麽人什麽樣柳宗英都看在眼裏。以前他身體康健,並不把這些隊伍裏的敗類放在眼裏,此時他身體急轉直下,就不得不為出雲山和柳霜早做打算。
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柳霜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離世前隻盼望獨女能嫁個好人家。柳宗英不是沒想過讓愛女遵母願下山做良民,可他是官府通緝令上掛了名的人,他的女兒又有哪門哪戶敢娶?找了幾年他也就放棄了,打算在山上尋個靠得住的給柳霜做夫婿,誰知機緣巧合遇上了周文。當初他肯教周文習武,一是因為他的救治之恩,二來就存了招他為婿的念頭。
春去秋來這麽多年,柳宗英對周文是一百個滿意,於是才把柳霜騙來和周文見麵。既然周文允了這樁婚事,柳宗英便壓著愛女,帶著周文回了出雲山。
周文這一去就是三年,忙著習武,忙著跟柳宗英學習管理這群山匪,更忙著和柳霜較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