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言行大膽林桃花
周明找過來時,林桃花正和高菊香蹲在地上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麽。
“嫂子。”他在不遠處施了一禮。
“明哥兒,快來快來。”林桃花看見周明很是高興的招呼他。
“這丫頭剛還念叨你呢,你倒來的快。”高菊香站起身來笑著說。
“明哥兒,你看見這些小洞洞了嗎?這裏麵有蝗蟲卵,我們得把這些卵弄出來殺死,否則很快蝗蟲又會肆虐。”林桃花拉著周明指著地上小小的洞眼說道。
周明找了個木棍順著小孔往下挖了挖,果然看見一排排的黃中帶白的蟲卵,便領著林桃花去找了村長。
隨後的幾天,全村的男女老幼都被動員起來抓成蟲滅蟲卵。附近幾個村子聽說了這事便派人來學習治蝗經驗,很快整個瓊崖縣都動了起來,來勢洶洶的蝗災沒多久就結束了。
瓊崖縣的滅蝗大運動阻止了蝗蟲的前進之路,瑜州轄區內尚未遭受蝗災侵害的村子大大鬆了口氣,甚至派了代表團前來表示感謝,順便學習治蝗經驗。村長周大海覺得臉上有光,招呼村裏的婆娘置辦了一桌酒菜,把周家村有出息的後生都叫到家裏來陪客,周源家的三個兒子也在邀請之列。
“明哥兒,你是要去赴宴嗎?”林桃花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換好衣衫準備出門的周明。
周明看她如此興高采烈以為她也想去,有些遲疑的說:“桃花,這酒席是村裏的婦人做的,味道一般,你要是想吃席麵,下次我帶你出去吃好不好?”
古時的女人是沒有資格上正席吃酒的,更何況這次酒席請的都是些男人,就更沒女人上席的可能了,所以,聽到周明的話,林桃花就知道這是在委婉的阻止她前去吃酒呢,遂笑問:“相公,咱家辦酒席我可以上桌嗎?”
周明看她沒生氣,便也開玩笑道:“咱家你說了算,想上就上,不想上晾著他們就是。”
林桃花白了他一眼,“我是那不懂規矩毫無禮數的人嗎?你把這盒菜帶去給他們嚐嚐鮮。”
周明突然就想到了她曾經說過的炸蝗蟲,一臉詭異的問:“炸蝗蟲?”
林桃花笑眯了雙眼,螓首垂下,從懷中的食盒裏捏了一個焦黃的蝗蟲出來,湊到周明嘴邊說:“你嚐嚐。”
說實話,周明是真不想吃。聖人言,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他們窮鄉僻壤的是沒這麽多講究,可是吃蟲子這事超過了周明的認知範圍。
林桃花見他一臉的糾結,笑道:“有位皇帝還吃過呢,而且是生食,我這都給你炸了,你怕什麽?”
周明狐疑,“皇帝生食蝗蟲?這有違禮製,你莫不是騙我?”
林桃花嗬嗬笑道:“你這呆子,到底是百姓重要還是禮製重要?算了,給你講個故事。”
她在周明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把手中的蝗蟲放進嘴裏嚼了嚼,眼睛故意眯了起來,一副人間美味的模樣,可惜周明一點兒都不饞這東西。
“真是呆子,人要勇於嚐試沒試過的東西知道不?古有神農嚐百草,為的還不是生計,我看你還是餓的少。”林桃花似模似樣給周明上政治課,然後清了清喉嚨說:“話說貞觀年間,長安鬧蝗災赤地千裏百姓流離,太宗皇帝十分心痛,抓著蝗蟲說,人以穀為命,而汝食之,是害於百姓。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爾其有靈,但當蝕我心,無害百姓!然後就放到嘴裏吞掉了。我告訴你哦,這可是高蛋白,是很有營養的。”
周明聽著沒聽說過的年號沒聽說過的故事,還有聽不懂的詞匯,溫和的說:“桃花以後多給我講講你那邊的故事可好?”
林桃花笑道:“好啊,上下五千年東西世界史,我能給你講好幾年。嗬嗬,先嚐一個吧,人家為了這個忙了一上午呢。”
周明哪裏舍得看她失望,抓了一隻放入口中,嚼了兩下,酥脆鬆軟,鹹香得宜,味道很是不錯。
“怎麽樣怎麽樣?”林桃花一副等待誇獎的雀躍表情。
周明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吃,你這東西怎麽做的?”
林桃花就等著問呢,把食盒往他懷裏一放,笑道:“挑若蟲,哦,就是那種還沒長翅膀的蝗蟲,放在通氣的地方放兩天,然後沸水燙死,去掉頭、肢、翅、內髒,然後加鹽一起小火煮一會兒,熱油放進去炸一咪咪時間就好了。這兩天這東西沒少糟蹋糧食,可不得拿它們上餐桌嘛,這食物一普及起來,自有大量的人去捉蝗蟲,也算一種提倡大家及早滅蝗的方式吧,嗬嗬。”
周明沒見過天朝時被吃的快要滅絕的諸多物種,也不能預見人類為了口舌之欲大量捕蝗的場景。他隻是不忍拂了林桃花的好意,便拎著食盒前去赴宴,並在席上把這炸蝗蟲說的天上沒有地下無雙,愣是把一盒蝗蟲說進了眾人的肚子裏,然後炸蝗蟲這道菜就莫名的開始流行,很快風靡了整個瓊崖縣,並隨著來往客商向外迅速擴張。
對此周明表示驚訝,而林桃花卻後悔沒借此賺上一筆,畢竟為了那一盒蝗蟲她可是把家裏僅剩的油鹽全用光了,看著周王氏一臉肉疼又不舍得責怪她的表情,吃著什麽滋味都沒有的午飯,林桃花升起了濃濃的罪惡感。
晌午後周家三兄弟從村長家赴宴而歸,聽說家裏油鹽皆無,再看林桃花尷尬的表情,大手一揮,表示小事一樁,拎起竹筐,拿著弓箭便準備上山打獵換錢置辦油鹽。林桃花一聽要上山,拉著周明的衣服非要跟著去,哥仨沒辦法隻能帶上她。
林桃花本以為村子就在山腳下上山應該很快,結果走了半個時辰都沒走到,累得她香汗淋漓,雙腳更是被磨的生疼。
“桃花,累了吧,我背你。”周明牽著林桃花的手,感覺到她的不適便輕聲說道。
剛剛是林桃花自己非要跟來,這會兒哪好意思讓周明背她,更何況前麵還走著大哥和二哥,於是說道:“我沒事,趕緊走吧。”
周明瞧她額頭鼻尖都是密密的汗珠,雙頰紅彤彤,不容分說的拉了她一把,“上來,我是你相公,有什麽好害羞的,再走腳要起泡了。”
林桃花臉紅,垂著頭爬上了周明的背。
周文和周武回頭看了一眼,會心一笑並不多言。
走了好一會兒林桃花才覺得臉沒那麽燙了,開始好奇周明的力氣:“明哥兒,不是說爹娘讓你考功名,這些天我都沒看見你讀過書,而且你這樣子實在不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周明莞爾:“前陣子不是還說我不像農夫,這會兒又說我不像書生了。”
林桃花自己也笑了,說道:“文文弱弱白白淨淨的才像書生嘛,你瞧你這手臂上的肌肉,這也太突兀了。”
感覺到林桃花在他大臂上東捏西摸的,周明突然覺得這丫頭很是大膽,竟敢調戲男人,不過怎麽說也是自家娘子,詭異的念頭在周明的腦子裏轉了下便甩到腦後,隻是笑著說:“又不是什麽家財萬貫的少爺,除了讀書總要生活,比不得城裏的書生郎十指不沾陽春水。娘子這麽說是喜歡那種風一吹就倒的書生嗎?其實我覺得我長得也挺白淨,身材也不壯,看起來和那些書生也沒多大的差別吧。”
“咯咯。”林桃花咯咯笑了,“我才不要那風一吹就倒的紙片人呢,明哥兒這樣很好,我喜歡。”說完又覺得這話說的有點像表白,臉上止不住的燒了起來。
第一次聽到這種直白的話從林桃花的口中說出,周明心下也是驚訝的,忍不住轉頭。林桃花沒防備他突然轉頭,紅唇貼著周明的臉頰蹭了一下,瞬間羞窘到無以複加,直接嬌嗔的錘了他一下,素手一伸把他的臉推了回去。
周明也沒想到會被意外的吻了一下,再瞧她嬌顏羞澀,心下瞬間火熱,唇角止不住的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