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取舍
（七）取舍
邱雁回到出租屋把書放到床上，麻利地燒了壺開水，拿出一包方便麵撕開了，把麵餅和調料都放進磁缸裏倒滿水。在等候麵開的時間，她拿起一本語文書看了起來。
書頁空白處滿是韓非寫的筆記，字跡有的整潔規範，有的龍飛鳳舞，有的句子隻寫了一半……邱雁邊看邊想象著韓非做筆記時的情形。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邱雁拿起來按了接聽。
韓非：“你還沒有到家嗎？”
“到家了，我正在看你的語文書呢。”邱雁說著站起來拿筷子挑了挑磁缸裏的方便麵。
韓非：“我語文不行，筆記也做得亂七八糟，你湊合著看吧。吃飯了嗎？”
“正準備吃，你有事嗎？”邱雁把書放在床上，挑起磁缸裏的麵條，想讓它涼的更快些。
韓非：“沒事，就想看你到家了沒有。邱雁，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邱雁的心頓時像上緊的發條，渾身都繃緊了，她默默無言地拿著手機。
韓非故作輕鬆地笑道：“嚇到你了嗎？我就隨便問問，你不想說也沒關係。那……你吃飯吧，涼了吃對胃不好。”
邱雁放下掛斷的手機開始吃麵，邊吃邊想著韓非剛才的問題。韓非是想表白嗎？我要接受他嗎？邱雁歎了口氣，想到申鵬，心情沉重起來。
不管是韓非還是申鵬，在邱雁看來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物。
“你配嗎？我兒子將來是要做軍官的，娶一個沒上過大學的女人做老婆，你讓別人怎麽看他？你若是真愛他就離他遠遠的……”申鵬媽媽的話語帶給她的刺痛還在。
“你說你倆感情好，人家怎麽不要你啊？！”媽媽的諷刺與質問還在耳邊回響。
邱雁嚼著麵條，眼中泛起淚花。初戀留給她最大的教訓就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貪圖一時的美好，忘記了前行的路。
上次去“雁字回時”買磁帶，聽說申鵬舊情難忘，邱雁心中已經不再怨恨申鵬。雖然當初事發之後，申鵬一走了之，讓她獨自承擔了所有的嘲笑和羞辱，但是事過境遷，她放下了對申鵬的責怪也放下了對申鵬的情誼。她也曾想過要不要去見申鵬一麵把話說清楚，忘掉過往，輕鬆地生活，可是思前想後，她還是決定算了，她不想再節外生枝和申鵬牽扯不清。
韓非很美好，長相和工作都是人中翹楚，對邱雁體貼入微，那種有意無意之中流露出來的暖人心田的嗬護讓邱雁很感動。可是，對邱雁來說，越美好的東西她就越害怕得到，就像是貧窮慣了的人突然之間發現了一座金山，會懷疑這金山的真假，不敢相信這座金山真會屬於自己。
邱雁洗漱之後坐到了床上，拿起剛才的書看了起來，看到韓非書頁上寫著“怎麽還不下課怎麽還不下課……”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隨著新年的臨近，城中村裏冷清了不少，許多打工的人都回家過年了，往常街邊熟悉的小吃店也陸續關了門。邱雁走在起伏不平的狹窄小道上，搜尋著賣早餐的攤子，卻一無所獲。她思忖著怕是隻能到公司樓底下的包子店吃了。那家包子店裏的包子很好吃，就是個頭太小。邱雁一般不在那家店裏吃早餐，怕吃不飽。
她走出城中村往公交站牌處走，一輛轎車尾隨在她的後麵鳴笛。邱雁已經盡可能地走在路邊了，轎車依然緊跟在她的身後。她生氣地回過頭來，正看到韓非笑眯眯的臉。
韓非：“等了你大半天了，快上車。”
邱雁坐進車裏，疑惑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韓非笑道：“你在公司裏填的住址上寫著呢。”
“你這麽早來這裏不會是專門來接我的吧？”
韓非側過臉來看著邱雁笑，“為什麽不會？”
邱雁躲開韓非的目光，臉紅心跳地看著窗外，半晌才說：“你以後別這樣了，我……覺得挺別扭的。”
韓非瞄了一眼邱雁跟著不自在起來，“我……是路過這裏，想著可以順便捎你一程。你還沒吃飯吧？”
邱雁“嗯”了一聲，側著身子去看窗外灰蒙蒙的街景。
韓非清了清嗓子活動了下身體，像是要把滿身的窘迫都抖落幹淨，故作輕鬆地說：“你對我笑一個，我請你吃早餐。”
邱雁聞言轉過身子詫異地看向韓非，韓非狡黠地對她眨了眨眼睛，邱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嗔怪道：“你真幼稚。”韓非輕聲笑了起來。邱雁想起韓非在公司裏一本正經的樣子又笑了，韓非跟著笑。笑聲驅散了轎車裏那團曖昧尷尬的氣氛。
邱雁：“這車是公司的嗎？”
韓非：“我接我自己的人怎麽能用公司的車，假公濟私的事情我韓非可不屑幹。”
“那我以前怎麽沒見你上班開過車？”
“十分鍾的路程，還沒踩油門就到了，不如打的舒服。”
……
韓非請客很實在，包子店裏的各色小吃每樣都點了一份，邱雁看著一桌子的食物，“我們兩個吃得了這麽多嗎？”
韓非：“吃不了也沒關係，嚐個味知道哪樣好吃，以後就不浪費了。”
韓非在吃上麵戰鬥力不行，跟小雞啄米似的很快就吃飽了。邱雁不忍心浪費糧食，所以吃了很多。韓非吃飽了就坐在凳子上看著邱雁吃飯。邱雁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擋住韓非的眼睛抱怨道：“你再這麽看著我，我真吃不下去了。”韓非笑著撥開她的手，“我以前真沒發現你這麽能吃！”邱雁紅著臉叫來服務員打包。
韓非笑嘻嘻地跟在邱雁後麵進了公司，早來的同事看到韓非熱情地打招呼，“韓秘書今天來的真早啊！”韓非嘻嘻哈哈地掩飾了過去。
邱雁坐在前台拿出昨天韓非修改過的工作總結，開始認認真真地謄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