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紅莊眾人相（三）
至於雲摧城，如果連三叔都同意他出去，那他就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回來，並且把風絕塵也平平安安的帶回來。
風飛雨的確沒有為難雲摧城。他聽雲摧城說是要去保護風絕塵，直接就批了假條。
現在風飛雨正和雲摧城麵對麵地坐著。
風飛雨問：“如果有人搶走了你的包袱怎麽辦？”
雲摧城說：“沒關係，錢都在身上，包裏都是些衣物，可以再買。”
風飛雨問：“那如果是小偷來偷了你的錢呢？”
雲摧城說：“沒關係，我會偷回來的。”
風飛雨問：“是嗎？”
雲摧城說：“你不信？”
風飛雨問：“你剛剛坐下的時候我從你身上拿走了錢袋，你知道嗎？”
雲摧城說：“不知道。”
風飛雨問：“你連錢袋被偷了都不知道，怎麽偷回來。”
雲摧城說：“不必偷回來，因為裏麵根本沒錢。”
風飛雨拿出錢袋，倒出了一堆石頭。
風飛雨隻好笑著搖頭：“你小子也太他媽的小心了。”
雲摧城苦笑：“我習慣把錢放在懷裏，或者放在腰帶裏。放在別人看得見的地方，總是很容易被搶的。”
風飛雨突然就笑不出了，他看著雲摧城左半邊被燒傷的臉，想到這個孩子之前做了許久的乞丐，受了太多的苦，所以才會小心翼翼，才會腦子裏盡是些市井流氓的方法。
風飛雨突然關心起雲摧城的燒傷，問：“你的左眼的目力是不是比右眼差？”
雲摧城很奇怪師傅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但是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風飛雨皺了皺眉，說：“這樣可不好。練武之人眼若比別人差，就相當於把半條命送給別人了。”
雲摧城非常的恨那場大火，更恨放那場火的人，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很刻苦的練武，因為他知道自己比別人劣勢，隻有武功比別人高一等級，才能彌補自身的缺陷。
雲摧城默默地低著頭不說話。
風飛雨理解這孩子的苦痛，他不願告訴別人這些事情，自有不能言的痛苦。
風飛雨歎了口氣道：“風家的名醫靈藥無數，你也還年幼，你的眼睛自然是可以恢複的……隻是這臉……”
雲摧城突然抬起頭，雙目灼灼的看著風飛雨道：“隻要這隻眼睛能治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風飛雨搖搖頭道：“這並不隻是容貌的問題……”
雲摧城突然跪了下去，上身挺得筆直，說：“師傅隻要能治好摧城的眼睛，摧城必定終身不忘師傅的恩德！”說著便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風飛雨趕緊扶起了雲摧城，說：“你的眼睛不難治，難治的是你的臉。”
雲摧城摸摸自己猙獰恐怖的左臉，說：“男子漢大丈夫在乎什麽容貌！”
風飛雨還想開口說些什麽，最終隻是歎了口氣，拿出了一個木頭做的物件來給雲摧城。
雲摧城疑惑的接過去，問：“師傅，這是……？”
風飛雨道：“這是一張麵具，半臉麵具，是用鐵檀木做的。”
雲摧城吃驚的說：“鐵檀木！”
鐵檀木就是鐵檀樹的木頭，它是世界上最堅硬的木頭，刀劍也無法在它上麵留下絲毫的痕跡。但是這種木頭非常的稀有，隻生長在日照國的東部，常常被用來製作武器遁甲，價格也是高的無法想象。
所以這一張半人臉大小的麵具，價格自然是不菲的。
風飛雨麵目依舊平淡的說：“麵具的裏側鑲了一層極薄的銀片，這對你的傷有好處。”
雲摧城翻過麵具，裏麵果然有一層銀，薄得像是上的一層漆，都可以看到木頭的紋理。
風飛雨看著麵具繼續說：“係著麵具的繩索是用黑寡婦的蜘蛛絲做成的，比鋼絲還硬上三分，所以你不用擔心它會斷掉。”
黑寡婦的蜘蛛絲也是稀少的，因為黑寡婦不僅是一種劇毒的蜘蛛，而且吐絲也不多，采集蛛絲就更加的艱難了，更不要說要它吐出能做成繩子的蛛絲了，這簡直是比砍下一森林的鐵檀木還難上百倍。
這張麵具幾乎可以買下整個襄北，其中還有風飛雨的心血。
雲摧城的手已經在顫抖了，都快拿不住那張麵具了。
雲摧城心裏早已波濤洶湧，他隻是一個被撿回來的乞丐，有吃有住，還得到風飛雨這樣一流的高手教導，他已經非常的滿足了。如今風飛雨不僅是他的師父，更像是他的父親一樣，不惜代價的為他著想。
雲摧城握著那價值連城的麵具，眼中來回滾著熱淚，低著頭強忍著不流下來。
正在雲摧城要跪謝的時候，風飛雨突然很調皮的說：“你看麵具上的圖案漂不漂亮？我看那裏光禿禿的，就想刻點東西上去，可是塵兒又嘲笑我畫的圖稿太難看……”
說到這裏，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氣氛一下變得輕鬆起來。
“所以塵兒就畫了一個圖稿給我。可是我也搞不清楚她畫的是啥，就隨便刻上去了……”
雲摧城看著麵具，發現上麵有些淡淡的刻紋，流水一般的線條被染上了黑色，隱在深棕色的木色裏若隱若現，帶著神秘的氣息環繞在堅硬的木頭上，的確有一種獨特的美麗。
雲摧城伸手輕輕的撫摸過這些光滑的線條，心裏竟然平靜了許多。
風飛雨嘿嘿一笑說：“塵兒年紀雖小，可也是練了許久的功夫，這上麵的紋理說不定是她的感悟呢！”
雲摧城把麵具帶上，抬起頭時風飛雨的眼睛卻瞪的大大的。
好一個英俊的小少年！雲摧城雖然隻有11歲，但完全繼承了雲鎮天的相貌底子，若不是被大火毀去了那半張臉，雲摧城長大後恐怕又是一個會害少女相思的男子。
戴上麵具的雲摧城的左臉被神秘古樸的麵具遮住，右臉又顯出了原來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神秘沉靜，散發著不屬於11歲孩童的氣息。
風飛雨拊掌哈哈大笑起來道：“不錯不錯，這麵具雖然大了些，但是還是蠻好看的，你快些去給塵兒瞧瞧，她肯定也很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