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心跡

  吳良一直覺得女人是很麻煩的生物,一個李林娟就搞得他心神不寧、茶飯不思的,再多一個還了得?


  所以他果斷拉黑了穆青青,不給她半點發揮的餘地!

  反正交易已經達成,接下來隻要安排李林娟和她接頭,把圖紙拿回來就行。


  吳良給李林娟發了條消息,沒等回複就出門散心去了,等他回來,看到桌上的手機幾乎被打爆,上麵滿滿的都是李林娟打來的電話。


  “這醜女人是要去投胎啊,一會兒工夫打這麽多電話。”


  吳良看了眼未接來電,居然有30個之多,其中2個未知來電,剩下的28個清一色署名李林娟。


  “李林娟,你瘋啦,一口氣給我打28個電話?催命呢?”


  吳良給李林娟去了電話。


  李林娟在電話裏冷哼一聲,說道:“你還有臉說,你讓我幫你從同學那裏買圖紙,好歹你給我個聯係方式啊,我是何時證道成的仙,還能算出你同學的來龍去脈?”


  “啥?我沒給你?”吳良吃了一驚,趕忙打開微信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


  果然,他沒給李林娟發穆青青的聯係方式,想來是腦子裏記著,但手忘了。


  這麽說來,另外兩個未知來電極可能是穆青青打來的了……


  “那什麽,我信息發你了,肯定是你網絡不好沒接到,我現在再發一次給你,你找個信號好的地方接收。”


  吳良不想在李林娟麵前丟了麵子,硬生生扯了個謊。


  李林娟聽出他語氣裏的心虛,卻沒當場揭穿,順勢應道:“那你趕緊發過來,我趁著現在有空趕緊把事情辦了,一會兒還要出門呢。”


  “你又要出去?跟誰?去哪兒?”吳良的音調提高了八度。


  “你管那麽多幹嘛?這是我的私事!趕緊把信息發過來,不然我現在就走了。”李林娟不悅道。


  “你!”吳良一大堆話卡在嗓子眼裏,但想到自己和她現在的關係,好像還真沒資格管她的事,便迅速改了口,悶悶不樂道:“要不是你現在給我打工,我才懶得管你呢,信息我馬上發你,你等著。”


  掛了電話,吳良把穆青青的消息發給了李林娟,又在“聚會群”裏艾特了穆青青,讓她注意通過朋友驗證。


  穆青青:吳良帥哥哥,吳良,你居然刪我!


  吳良看到穆青青的秒回,沒心情搭理她,直接關了群聊當沒看到。


  半個多小時候,李林娟發來消息,稱東西已經拿到了,但她馬上要出門,隻能晚上回來再交易。


  吳良盯著手機看了許久,略一猶豫,披上外套悄悄出了門。


  街口,一輛出租車靠邊停了許久,紅色的轎車從它旁邊經過。


  吳良目光一閃,對搓手數錢的司機師父喊道:“走,跟上前麵那輛騷氣的轎車!”


  司機收了錢,金額抵得上他跑一通宵的收入,早就樂得沒邊,這會兒聽到吳良的吩咐,連忙把錢塞進包裏,道了聲“遵命”,一腳油門跟了上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市區了轉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在一家會所門口停下。


  吳良沒有急著下車,他在車上觀望一陣,確定李林娟和那個什麽姐進了會所,這才躡手躡腳地從車上下來。


  “老板,要我在這兒等你嗎?”司機師父殷切地問道。


  吳良扭頭看了一眼出租車,偌大的會所門前院,清一色停著私家車,一輛動也不動的出租車出現在這裏實在突兀。


  他擺了擺手,對司機師父說道:“你走,立刻馬上!”


  司機巴不得如此,他剛才隨口一問,純粹是看在吳良付了很多錢的份上,要是吳良應下,他可能要在這裏等上許久,有那時間,他都可以拉好幾趟生意了。


  現在吳良讓他走,這正中他的下懷,司機師父連多問一句都欠奉,直接打滿方向盤離開了會所前院。


  “她們會不會發現我了?”


  吳良想著剛才出租車在這裏停了許久,連自己都覺得顯眼,女人的心又細,保不齊發現了他也說不定。


  不過,吳良的關注重心很快從這個問題上轉移,他想起剛才自己是坐在車裏的,車窗沒搖下來,從外麵看不到裏麵坐著的是什麽人,就算被發現行跡,李林娟也猜不到是自己。


  再說這地方是會所,來來往往的人多了,有人車牌限號不得已打車來,這解釋也是合理的……吧?


  會所門口,兩個保安和一個門童站在那裏迎來送往,臉上笑容溫和親切,看得人異常舒服。


  可吳良知道那個笑容是要花錢的,對那些沒花錢又想往裏闖的人,他們一百個不會給好臉色看。


  吳良不想學小說裏的主人公去硬闖,那種腦殘劇情真的隻有傻嗶才能做出來,再說他也不認得會所高層,又或者高官大員什麽的,強闖個會所還有各路神仙開道解圍。


  想進會所,一般都是金錢開道,高級一點的需要熟人介紹。


  吳良有錢,本市的熟人也確有身份不凡的,可那些錢和人都掌握在家裏的那兩隻風箏手裏,而那兩隻風箏現在又不知道在哪裏浪呢,所以吳良沒打算借助他們的力量。


  他從腰間取下一個黑色的小方包,拉開拉鎖,在一個夾層裏取出2厘米後的卡片夾。


  這卡片夾是兩隻風箏落家裏的,裏麵有各種各樣的會員卡,吳良想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這家會所的卡來。


  他低著頭一番尋找,突然,一張黑色的卡片進入他的視線,並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望月高端運動休閑會所!


  就是它了!


  這張卡的名字和會所的名字一般無二,想來就是出自這裏的,隻是上麵沒寫“會員卡”、“VIP”、“至尊”啥的,吳良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可別是兩隻風箏在這裏消費過一次,帶回來的廢卡。


  吳良沒有多想,多想無益,先試了再說。


  他取出黑卡,將卡片夾收回包裏兜好,然後呼出口氣,神情自然地向會所大門走去。


  “先生,您好,請出示一下您的會員卡。”


  門童不出意外的攔住了吳良,笑嗬嗬的問道。


  吳良把黑卡遞過去,內心忐忑卻裝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


  門童一掃卡片,正要伸出去的雙手猛地收了回來,躬身90度鞠了一躬,畢恭畢敬道:“原來是貴客,剛才失禮了,先生請進。”


  說著,門童腰也不直,腳步後挪退了開去。


  吳良愣了愣,看了眼手中的卡片,嘿嘿一笑,邁步走近會所。


  沒想到那兩隻風箏落下來的東西還真管用,而且看那門童的樣子,這卡的等級怕是不一般。


  進了會所,立即有兩名氣質相貌皆是上等的一男一女迎了上來,二人看到吳良手中的黑卡,目光和步伐皆是一滯,繼而快步迎上,笑容殷切的接待起來。


  吳良嘖嘖稱奇,謝絕了二人的招待,嚐試著詢問出李林娟和那個什麽姐的去向後,自己一個人就追了過去。


  身後,一男一女悵然若失,彼此對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經過一番仔細地尋找,吳良終於在會所的“射館”找到了李林娟和那什麽姐。


  射館,顧名思義,是射箭的地方。


  這種在古代被規定為儒生必學科目的技能,放到現代已經成了比較高端的運動項目,隻有那些有錢又有閑的人才玩的起,普通人偶爾嚐鮮還新,但想練出技術、練出名堂來,那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


  吳良鬼鬼祟祟地來到射館門外,趴在門邊往裏瞧。


  射館裏人不多,除幾個指導人員和服務生外,真正的客人隻有5個。


  這5個人都換了射箭專用的裝備,倒不是為了裝蒜,而是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他們身旁都有一個指導人員陪同,教他們如何持弓,如何發力,如何瞄準,如何射箭。


  吳良趴在門口瞧了半天,見李林娟二人一邊射箭,一邊雙唇開合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吳良伸長了耳朵仔細去聽,無奈相隔太遠,根本聽不清,再加上射館裏“哚哚哚”的射箭聲幹擾,注意力根本集中不起來。


  咋整呢?

  吳良皺著眉思量對策。


  射館空間很大,進進出出的人很少,他要是就這麽進去,一準要被李林娟認出來,更別說靠近去偷聽了。


  吳良想了又想,忽然,一個絕妙的主意湧上心頭。


  他退回到前台,出示了自己的卡片,然後向他們索要了一套保潔員的著裝,在換衣間裏換上後直奔射館而去。


  再次來到射館門口,吳良往裏看了看,李林娟她們還沒走,隻是沒再射箭,坐到了休息區聊天。


  吳良籲了口氣,從門外的清潔間裏推出一輛吸塵器,帶上口罩走了進去。


  他一進門,立刻感覺到有幾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見他穿著保潔的衣服,不到一會兒又挪開了。


  吳良偷偷看了一眼李林娟二人的方向,見他們沒有注意到自己,不由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作戰計劃成功了。


  接著,吳良開始假意打掃,似慢實快地移動到李林娟二人附近。


  “餘姐,我還想再考慮考慮。”


  李林娟捧著手裏的溫水,低垂著頭,目光遊離在兩根大拇指的指尖。


  餘姐微微一笑,說道:“這是你的權力,我不能勉強你什麽,但我還是要說,機會稍縱即逝,你可千萬別想太久,萬一機會被別人奪走了,你再想清楚可就晚了。”


  李林娟點了點頭,抿著唇露出掙紮的表情。


  餘姐見狀眉毛一挑,問道:“妹子你是不是有什麽放不下的?是人還是事?是事的話我也許可以幫你解決,是人的話,如果是對你比較重要的人,自身又有本事的話,我可以做主給他安排個工作,讓你們兩個一起來。”


  餘姐的話說到這份上,李林娟倍感意外。


  其實這些天相處下來她就已經發現了,餘姐對“挖”她這件事可謂不遺餘力、不惜血本。


  一般公司挖人都是找獵頭,由獵頭介紹,再讓人事出麵。


  可餘姐身為大公司的總經理,身份尊貴,卻紆尊降貴來邀請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還不惜浪費了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帶她出入各種高級場所。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麽地方是值得餘姐付出的。


  正因為如此,李林娟對餘姐的目的始終懷有芥蒂,才導致這麽長時間以來,她都沒下定決心要跳槽。


  這世上好人居多,可居心叵測之人也不少,李林娟不想惡意的揣測別人,但至少要警惕些保護自己。


  餘姐何嚐不知道李林娟的擔憂?

  別看她年紀不比李林娟大多少,可自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和這些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經驗,早就把她打造成一個精於事故的老妖怪,一雙眼睛不敢說顯微無間,但要看穿涉世未深的李林娟還是很容易的。


  可她也沒辦法啊,她隻是分公司的總經理,人前高大上,人後也有自己的辛酸。


  似她這般年紀爬上這個位置,付出的遠比同齡人多的多,但光有能力、肯努力還遠遠不夠,背後之人的助力才是她得到今日一切的根本,離開了那位的幫助,她很快就會被打落凡塵。


  人都是有慣性的,習慣了身居高位對人發號施令,再跌回去可能就要摔死。


  餘姐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從指間流走,所以她必須聽從那個人的吩咐。


  那個人想幫李林娟,那她就必須不遺餘力的去幫。


  可李林娟在別人的公司,她想幫忙也鞭長莫及,唯有把她挖到自己的公司裏來,才好名正言順的假公濟私。


  如果可以,餘姐也想和李林娟攤牌,告訴她有人在默默關心她,無時不刻在關注她,隻要她願意,隨時都能一飛衝天。


  可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餘姐知道這是個天真倔強的姑娘,她和所有剛步入社會的人一樣,想要憑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幹去博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果她把事情攤開了說,那李林娟必然會拒絕自己的邀請,哪怕她是真的看重了李林娟的才幹,李林娟也絕不會進入她的公司。


  餘姐很理解這種行為,畢竟她也曾是其中的一員,她覺得這就是人的信仰,而有信仰的人值得被尊重。


  隻是尊重歸尊重,那個人給她的任務她必須去完成,所以她才會推掉很多重要的工作,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培養自己和李林娟的感情,希望打一波感情牌把李林娟給帶走。


  吳良在旁邊偷聽了個大概,作為男人,他幾乎立刻明白這個餘姐的背後怕是有人在給她發號施令。


  挖李林娟去公司,應該就是那個人的主意。


  那麽問題來了。


  李林娟優秀嗎?

  可能有點優秀,但絕沒有優秀到值得一個大公司總經理紆尊降貴前來相邀的地步。


  她唯一值得稱讚的就是她的長相和身材。


  君不見瘋魔如吳良的骨灰級遊戲發燒友也為她戒遊兩個月?


  雖然最後他憑借頑強的意誌力克服了李林娟的魔咒,但不可否認她對異性的吸引力確實很強。


  她能吸引吳良,就能吸引其他男人,其中或許就有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如此這般,餘姐的行為模式就好理解。


  可是理解歸理解,吳良又能怎麽辦呢?李林娟若是想有更好的發展,他能阻止的了嗎?

  忽然之間,吳良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上。


  他主動和李林娟提出了分手,用很多幼稚的方式去氣她,在工作上給她搗亂,還莽撞的得罪了她的領導。


  也許他做這一切隻是為了保護她,想逗她開心,但對比餘姐他們所做的,自己更像個幼稚的孩子,一次次的犯錯,一次次的拖後腿,卻自我感覺良好。


  想到這裏,吳良忽然一驚:他發現自己對李林娟的喜歡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膚淺,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從單純的喜歡她的長相,發展到不願意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所以,我是喜歡她的,喜歡到覺得她和自己在一起也是一種委屈,所以才主動離開,卻又像個跟蹤狂一樣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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