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隻是沒有執念罷了
東宮陷入一片漆黑，床邊傳來慕容澐的聲音，像是月色一般流過，“凰錦黎，可願為本尊生個孩子？”
這冷不丁的聲音，給凰錦黎嚇一跳。
這還沒有談婚論嫁，就已經想要孩子了？
愣了半晌，凰錦黎才回過神來，輕歎一聲，道，“自然是願意的，隻是現在情況不允許，我生病不說，現在還是個男子的身份……”
“隻要你願意，奇遇的事情，本尊會替你解決。”慕容澐脫下衣衫，在她身邊坐下來。
凰錦黎心頭一暖，翻身看向他，“師尊，你……真的好霸道。”
“這便霸道了麽？”黑暗裏，慕容澐微微挑眉，在她身邊躺了下來，纖長五指撫上了她的肚子。
“我現在是不是好醜……”凰錦黎有點緊張的，按住了他的手。
說好的平坦的小腹，現在都完全不存在了好嗎！
凰錦黎在想，自己要不要暫時和慕容澐分開睡呢？
她不想將自己不好看的樣子暴露在他眼中。
慕容澐的手，溫柔撫摸著她的肚子，“在本尊心目中，你一點都不醜。”
他本想逗她，但是怕她太敏感情緒激動動了胎氣，於是壓下心裏蠢蠢欲動，溫柔安撫著，將她輕輕地擁在了懷中。
肌膚相貼，他的溫潤如玉，她的嬌軟可人，仿佛在瞬間融為一體。
凰錦黎有種奇怪的感覺：慕容澐最近好像，特別喜歡摸她的肚子……
這什麽奇怪的癖好呢？
凰錦黎在他懷中，沉沉的睡著了。
而此時此刻，攝政王府依舊亮著燈。
墨九卿手上拿著的是她的考卷，題目很簡單，無非就是就現在的炎凰形勢談談自己的看法，以及，有什麽好的建議和想法。
這個題目看上去很簡單，不用你引經據典的，隻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即可。
可這樣的題目，也是最難的。
墨九卿靠在書桌上，目光落在了身後的字畫上麵。
鷹飛九天，見過了凰錦黎胸中乾坤，他才明白獨自翱翔和俯瞰天下完全是兩碼事情。
也明白了，為何炎凰帝戎馬一生，卻在登基為帝之後，一蹶不振。
而若是凰錦黎走了，這炎凰肩上落在他一個人身上，他撐得起嗎？對得起眼前這幅畫嗎？
凰錦黎說他是英雄，他卻明白，自己略遜一籌。
書房裏，陷入久久的沉默。
許久之後，墨九卿坐下來，點著燈，沉沉思索著炎凰的一切，黎民百姓，內憂外患，將近的戰事，以及迫在眉睫的新科考試……
這場新科考試，真的能夠填補朝堂空缺嗎？
天下又能有多少人，如凰錦黎那樣，身在幕後，卻隻眼看透天下事？
墨九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想到這些天和凰錦黎的一次次談話。
他從旁邊拿過一疊厚厚的手抄卷來，一遍又一遍的翻看。
東方咫幫他挑了挑燈，上前為他披了一件衣，“王爺，您又在太子殿下的話做的抄錄了……”
“嗯，新科考試要到了。”墨九卿拉了拉身上的披風，頭都沒有抬。
“您真的要參加文考嗎？”東方咫有點震驚，“王爺，您軍功赫赫，足以擔起炎凰重任，無需如此……”
“我隨軍功赫赫，但終究不懂如何治理國家……”墨九卿搖搖頭。
但是，他的話東方咫卻沒有聽懂。
最近王爺和太子之間的關係讓他有點看不懂。
本來對太子一往情深的王爺，竟然開始琢磨治國之道，而本來和王爺爭鋒相對的太子，竟是日日午後和王爺促膝而談，一天都不曾間斷過……
東方咫眼底滿是疑惑，卻不敢多問什麽了。
不知為何，他從此時正在認真閱讀的王爺身上，看到了一種錯覺——
他仿佛已經成為了上陽宮的主宰者，讀前史，鏡照後世，試圖開啟炎凰盛世。
可如果王爺主宰了上陽宮，那太子殿下呢？
東方咫共躬身站在墨九卿身邊，心思沉沉，也不知道眼下的情況是好是壞。
直到墨九卿看完一遍之後休息的時候，東方哲這才送上一杯熱茶，順道問道，“王爺，您研究治國之策，太子殿下呢？他不是快要登基了嗎？”
“是啊，他的登基大典就是十天之後。隻是這炎凰，留不住他。”金鱗不是池中物，凰錦黎，跟著那樣一個師尊，又怎麽可能真的在世俗界當一個帝王呢？
想到這裏的時候，墨九卿的心裏，閃過一瞬間的空茫。
“那您，不喜歡太子了嗎？”作為墨九卿最親近的人，東方咫是最了解墨九卿的感情的人。
同時，也是最擔憂墨九卿的人。
墨九卿聞言，輕輕搖頭，“並非不喜歡，隻是，沒有了執念罷了。”
執念，源自於觸手可及，誰會對天上遙不可及的雲朵產生執念呢？
最多隻是仰望著，多看幾眼而已。
東方咫沉默了，墨九卿的話，他聽得不大懂。
他更不理解的是凰錦黎。
他為什麽要走？王爺如此愛他，他完全可以在炎凰好好地生活下去，登基為帝……
愣神之間，就聽墨九卿道，“為本王磨墨吧。”
說話間，他攤開紙張來。
東方咫愣了一下之後，趕緊的幫他磨墨了。
不知為何，東方咫驀地笑了，王爺可真是奇怪，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換作旁人，也該紅袖添香，誰料到了他這裏，竟是變成了他這樣一個下屬為他磨墨……
墨九卿不由瞄了東方咫一眼，“笑什麽？”
“沒，能為王爺磨墨，屬下開心。”東方咫這話，本來沒毛病。
但是，墨九卿現在喜歡男人……
頓時，氣氛就有點古怪了，墨九卿總覺得，這話好像哪裏怪怪的……
“你……去休息吧。”墨九卿難得的，結巴了一下。
“還是屬下伺候王爺吧……”
“……”
墨九卿一臉黑線，接過毛筆來，講自己的想法，一點點寫下來。
……
天快亮的時候，墨九卿站起來，揉了揉發酸的手臂，這才發現東方咫竟是在一旁打著盹，睡著了。
東方咫年齡不大，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和凰錦黎差不多大，麵容白淨，身上透著一種清清淡淡的氣質，尤其是睡著的時候，看上去像個純真的大孩子。
墨九卿將身上的披風接下來，披在他身上之後，轉身離開書房，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