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解散的羅德島（下）
煙葉一隻手撐著牆，滿臉蒼白地。另一隻手捂著嘴，一雙死魚眼上翻。想爆吐一頓，把胃裡五斤奶油吐出來。他從沒想過曾經那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藍毒，也有那麼S的一面。
然後聯想到藍毒又聯想到藍毒的蛋糕，然後又一頓犯膩犯噁心。不得不說藍毒廚藝真是不錯，油膩這般的奶油蛋糕，煙葉吃了三斤才開始發膩。
煙葉翻著白眼，摳門心理與生理激烈的鬥爭。
只要不吐出來，單這五斤奶油就夠我一天不用吃飯了。忍住，這就節省了一天飯錢啊！煙葉撐著牆，感覺喉嚨一陣抽抽，奶油的齁甜，膩味漫在鼻腔散不去。
思來想去，準備散步消食。漫步在走廊上，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已經傍晚時分，看起來在廚房睡了夠久。
已經不知道該去哪裡轉悠了，或許可以去接阿貓回家。但實在沒什麼興緻，不如就讓阿貓待在獅蠍那邊。漫無目的地漫步，無意識的走到了阿米婭的辦公室門前。
這裡也有記憶，經常會來這邊。大嚷無良老闆還我血汗錢，然後被什麼亂七八糟的幹員痛打一頓然後掛在羅德島最高的那根天線上。
嗯，阿米婭綁過，凱爾希綁過，華法林聯合著醫療部的那群人綁過，臨光綁過，嘉維爾綁過…月見夜，想綁過，不過沒打過自己，反而被自己綁上去了…然後自己就被梓蘭綁上去了。
紅倒是沒綁過自己上天線，只是把自己帶到過最高的地方摸尾巴而已。說到底紅的檔案到底誰寫的？不是說她只對魯珀同族感興趣嗎，我這尾巴都被擼禿了，也沒見她擼到過魯珀尾巴啊？
想想有些鬱悶，不過很快也就調整了心態。考慮著是踹門進去還是撬門進去又或者是老實敲門進去。
耳旁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老老實實敲門不行嗎？」
兩根長耳朵在頭上抖動，捧著一大疊書冊。披著有些寬大不合身的外套，眼睛有點發腫，而且有些紅。
「哈，你的能力真好用，都能讀心了嗎。」
少女就是阿米婭，羅德島名義上、但實際上也確確實實被所有人承認的領袖。阿米婭只是笑了笑，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小聲開口：「不，這只是結合你過往行為的合理推測。」
「這合理嗎？！」煙葉拍了拍牆壁，裝作憤怒的樣子。
「最後幾天了，想進來就好好敲門吧。」阿米婭笑了笑，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倚在門邊：「我等你敲門。」
說完就關上了門，又再次變得安安靜靜。
煙葉靜靜佇立在門前，背倚著門點了根煙。煙霧繚繞，走廊上也不過靜靜飄著白煙，換做往日，或許這個時候就會聽到警報聲，然後被不知道從哪裡趕過來的阿消拿著高壓水槍滋一臉。
然後就是長達三小時的高速神言消防教育。
沒有來，不論是警報聲又或者是那個說話燙嘴的小松鼠。該清楚的，回了龍門。
心裡越想越煩躁，一轉身腿上一發力。對著門上狠勁踹去，踹的位置也有講究，沒有直接飛出去，不過直接拍倒在地上。
「喲，小驢子。」煙葉輕聲開口。
阿米婭沒有開辦公室的燈，不過靜靜趴在辦公桌上。聽到煙葉弄出的動靜，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煙葉。辦公室一片漆黑，此時門被踹倒，走廊里夕陽的餘暉打在煙葉身後。
背著光煙葉緩步走到阿米婭辦公桌前，拉過一張轉椅大咧咧坐下。
「都說了啊…最後幾天了，好好敲門…不行嗎…」阿米婭臉上露出無奈地笑容，但嗓音依舊是哽咽，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下。
「好奇怪啊…明明，眼淚要留到戰爭結束以後…可是，忍不住啊…」阿米婭胡亂抹著臉上的眼淚，一邊勉強地朝著煙葉笑著解釋。
煙葉靠在轉椅上轉了一圈，朝著阿米婭的方向又滑近了一點。煙葉笑了笑遞過去一包紙：「汐斯塔取來的紙巾。」
阿米婭聽到這裡忍不住又笑了聲，但還是沒能止住眼淚，接過紙巾胡亂一抹。
「應該沒問題的，戰爭已經結束了，羅德島的路程也結束了。」阿米婭總算擦凈了眼淚，抬頭仰望著天花板…也或許只是為了不讓自己那雙紅腫的眼睛被煙葉看見，也或許只是不願意讓眼淚再次流出來。
「煙葉，我記得凱爾希老師是幫你安排到企鵝物流了吧。」阿米婭就仰著頭，沒有看著煙葉有些有氣無力地開口。
「是啊。」
煙葉深吸一口氣，從轉椅上站起，一腳踢翻轉椅。踏在轉椅上，盯著阿米婭，用大概登上羅德島以來最溫柔地聲音開口：「但羅德島沒有結束，也未曾結束。」
「災難依舊橫行大地，苦難仍舊擺在眼前。一時的困境就屈服嗎。」
「不過是一時一刻。殺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大。羅德島也是。」
「阿米婭。」大概是第一次認真稱呼阿米婭的名字，以前到現在都是以小驢子、驢耳朵或者老闆之類不恭不敬的稱呼去喊叫她的名字。
阿米婭也是愣了愣，這也算是她少有的小心愿——讓煙葉正經稱呼她名字一次。
「你不要認輸，也不可以、不準、不能認輸。」煙葉直起身子，兩隻手放在嘴角，勉強提起一個笑容。
「你不認輸，只要你想重建羅德島，那我就陪你幫你。不管是認認真真打工攢錢還是去搶魏彥吾的金庫，又或者是把整個烏薩斯搬空。我都會去做。」
「羅德島號不是羅德島。你才是，我們才是。行走於大地上，開拓著屬於羅德島的未來。我們才是羅德島。」煙葉放下兩隻撐著嘴角的手指。
「我永遠等著你叫回我們，叫我們回羅德島——阿米婭，我們的領袖。」
…
阿米婭愣愣地看著倒下的門板與轉椅，再低頭看看桌面的報告單。
博士已經三四個月沒有意識了，原因不明，癥狀不明。身體機能一切正常，也並不是植物人什麼，很多羅德島幹員都能感覺的出來。這種就像是單純的靈魂不見，去了別的地方沒有再回來。
大概也是解散的真正原因？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也是有預兆的。比如昏睡一整天，又或者只是恢復意識在基建里隨意的安排一下工作輪換。甚至到後面連輪換都懶得安排。
出征更是不用說，從一開始的儘力到筋疲力竭，在到之後指揮了一兩場戰鬥以後便睏倦地回去睡覺。
沒有指責博士的餘地，博士沒了記憶，解放感染者，為這片大地而戰。這也不能成為強迫讓博士戰鬥的理由。
博士也許只是累了，阿米婭溫柔地低著眼眉。站起身來去泡了杯咖啡，已經熟練地不需要看著就能調出博士最愛的口味。
博士雖然不在，但阿米婭還是溫柔地把咖啡擺在了曾經的那個位置。
博士，累了就去休息吧…還不能休息是我騙你的。沒有問題的，休息夠了就回來吧。我永遠會為你泡好咖啡等你回來的。
羅德島解散了，但羅德島也永存於此。我們永遠等你回家，Doc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