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為什麽不敢看我
晚上，慕語兮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厲南修正在換衣服。
她腳步一頓，立刻轉過身去。
厲南修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正巧看到她。“躲什麽？”
“你要換衣服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慕語兮背對著厲南修，卻因為剛剛看到的場麵，不經意染紅了耳尖兒。
不過，厲南修沒回答慕語兮。倒是慕語兮聽到背後傳來衣料摩擦聲。
慕語兮本以為厲南修該是穿好衣服了，可還不等她轉身，後背就貼上了溫暖的胸膛。
厲南修的體溫透過浴衣傳了過來，讓慕語兮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耳畔就是厲南修略帶濕氣的呼吸，更是讓慕語兮連動也不敢動。
“你不敢看我？”挨得近了，厲南修自然發現了慕語兮的緊張。
“……我隻是不太習慣。厲先生，你還是先把衣服穿起來吧。”慕語兮深吸一口氣，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
厲南修後退一步，將上衣的扣子係上。“你也就隻有在偷我錢包的時候，膽子大一些了。”
過了一會兒，慕語兮才轉過身來。看到厲南修已經穿好了衣服，悄悄的舒了口氣。
“厲先生，請你相信。如果我一早知道你是誰，我是絕對不敢靠近你的。”慕語兮露出一個苦笑。“更別說膽子大到去偷你的錢包了。”
“這我相信。”
慕語兮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厲先生，那……你能不能相信，我沒有拿你錢包裏的照片這件事？”
“我相信。”
厲南修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異常的平靜。
隻是，慕語兮卻像置身在夢裏似的，反而覺得有點兒不太真實了。
“你真的願意相信我？”
“我相信你是有原因的。”厲南修坐在沙發上。他修長的腿疊在一起。整個人沒有了平日裏在外的冷厲，反而帶了些放鬆的慵懶，卻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此時此刻的厲南修，才總算讓慕語兮明白了什麽叫做行走的荷爾蒙。
“既然你連偷錢包這件事都承認了，一張對於你而言沒有什麽用處的照片，你自然沒有不承認的必要。”厲南修的視線在慕語兮的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我把你關進密室，是想讓你求饒，也是想證實你話的可信度。事實證明，你要麽是真的沒有拿，要麽是拿了，卻因為某些不能說的原因，寧願死也不肯向我低頭。”
厲南修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慕語兮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她訕笑道。“厲先生，你知道，這不可能。”
“我說過，我不喜歡無端猜測。不過，現在我選擇相信你。”厲南修琥珀色的眸子深處，似乎有暗波洶湧。“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麽，時間久了，自然會有答案。”
“……”慕語兮不自覺的拉了一下身上的浴衣。“厲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說看。”厲南修的心情顯然是不錯。如果放在平時，他隻會簡潔明了的丟給慕語兮一個字。
“你那麽緊張那張照片，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誰？”
隻是，慕語兮在問出這句話之後，厲南修的臉色頃刻之間就沉了下去。
他眼神深邃的盯著慕語兮，不答反問。
“你怎麽知道那照片上的，一定是人？你見過？”
不得不說，厲南修不愧是被東城的黑白兩道都敬而遠之的人物。他的敏銳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慕語兮被他的眼神盯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下意識的搖頭，立刻出聲解釋。
“我隻是想，錢包屬於隨身物品。能夠被厲先生你貼身帶著的照片，應該屬於一個重要的人……”
厲南修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兒，仿佛在確認她說的是真是假。之後，才慢慢的斂去眸中的冰冷。
慕語兮這才稍微的放鬆了一些。
剛剛厲南修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她吞進去一樣，壓迫的她險些窒息。
她下意識的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才低聲的開口。“厲先生，你不想說就算了，我隻是隨口問問。”
氣氛在一時間沉寂了下來。
就在慕語兮覺得，自己不可能得到厲南修的回答時，聽到了厲南修有些低啞深沉的嗓音。
“你昨天夢裏還喊過那個名字。”
慕語兮有些詫異。“厲先生？”
“照片上的人是林墨汐。”燈光從厲南修的正上方灑落，他低垂著的眼睫的陰影，攏去了他眸子裏的光。
不知為什麽，慕語兮覺得此時此刻，厲南修的身影顯得有些悲傷。
“居然是她。”慕語兮清了清喉嚨。“沒想到，厲先生居然認得她。這就是厲先生你要拍下林家這些古董的原因嗎？”
“嗯。”厲南修輕輕的應了一聲。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回答慕語兮的問題。明明這件事已經堆積在心裏那麽多年，卻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可偏偏就在今天，對一個毫無關係的慕語兮講了出來。
厲南修想起，他的心理醫生曾經對他的勸告。如果有一天可以對人敞開心扉的講出壓在心裏的往事，對他而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而慕語兮則完完全全的愣在了原地。
這會兒氣氛竟有些尷尬起來。話題雖然是她起的頭，但現在，她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其實，我並不認識林墨汐。”緊接著，厲南修又丟下了一枚重磅炸彈。“我一直想認識她，隻是沒有機會。後來……”
厲南修說到這裏，不自覺的停頓。周身似乎蔓延出了暴虐的氣息。
慕語兮敏銳的發現，就連他的眼神此刻都滿是戾氣。
“後來，我想去認識她的時候，她卻被綁架了。沒過多久，就發生了爆炸。”
慕語兮聽到厲南修的嗓音有些嘶啞。她的心裏竟是驟然一緊。然後，慕語兮慢慢的走到厲南修的身邊，猶豫著，將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肩頭。
“見到你的那天，正好是發生爆炸的日子。”
慕語兮這才恍然。“難怪你那天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在海邊呆一整日。”厲南修側頭看了慕語兮一眼。“如果不是你偷了我的錢包，那天也不會例外。”
慕語兮收回了手，顯出些許的緊張。
不過，看著厲南修沒想過多追究的模樣，她才稍微有些放心的問道。“那……那張照片是……”
“因為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林家覆滅的太快。原本一日中天的林家，轉眼間沒落了，所以不少東西都被拿出來拍賣。連之前被林家視為掌上明珠的小女兒的照片，都不能幸免。”
厲南修說著這話，口吻卻算不上平靜，倒是滿滿的帶著壓抑。
“或許是因為之前林家保護她保護的太好，林墨汐在東城的世家裏，算是比較神秘的人。以至於到她死，不少人都不知道她究竟長什麽樣子。所以，聽說林墨汐的照片被拍賣，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那張照片也是厲先生你拍賣得到的？”
慕語兮有些驚訝，沒想到照片居然也可以用來拍賣。真可謂是歎為觀止。
“嗯。隻是，參加拍賣會的人也絕想不到，所謂的林墨汐的照片，是她七歲時拍下的。”
“……”慕語兮聽到這兒，居然忍不住笑了。“難道整個林家就隻有這一張照片？”
“隻有這張。”厲南修點點頭。“我也派人查過，不知道什麽原因，林家竟隻留下林墨汐的這一張照片。其餘的，不是被毀了就是消失不見了。”
慕語兮抿了一下唇，帶著幾分認真的開口。“我倒是能明白，你為什麽會這麽在意那張照片了。”
“嗯。”
慕語兮坐在沙發上。“厲先生，既然你那麽在意，那當初林墨汐遭到綁架的事情，你也查了？”
“查過。但當時船艙爆炸，連同劫匪也沒活下來。能查到的東西並不多。”厲南修皺了皺眉。“你似乎對這件事，很關心？”
“沒有。”慕語兮立刻搖了搖頭，靠在沙發上。“我隻是有些好奇罷了。”
“當時船上一共有三個人。後來，從打撈上來的情況，警方也證實了，確實是兩男一女。雖然線索不多，沒辦法進行DNA比對，但打撈上來的物品裏，有林墨汐的一枚戒指。最後，所有的物品也都被整理歸檔了。”
慕語兮聽著厲南修的話，目光有些深沉，放在身側的手指也不自覺的蜷起，捏緊了浴衣上的帶子。
“但是。”厲南修的聲音頓了頓，他的眉緊緊地皺在一起，目光認真且深沉。“我總有一種感覺。我覺得林墨汐並沒有死。她就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裏生活著。或許，有一天她還會回來，回到東城來。”
厲南修的話落音，突然轉過頭，緊緊地盯著慕語兮，一句話也不說。
慕語兮被他的眼神看的發毛，張張口，卻發現喉嚨裏像被卡住一樣，發不出聲來。
“厲……厲先生。”
最終，慕語兮出聲叫他。
厲南修這才反應過來，移開了目光。
“從那之後，我開始失眠。整夜睡不著，最後，我去看了心理醫生。”
厲南修這麽說著，發出一聲苦笑。
“醫生說，我患上了幻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