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來龍去脈
“沈劍詩。”
“有人把主播拐跑了。”
“神神秘秘，有話不能直說？”
“就是，我看一定有問題，主播千萬小心。”
“張口仁義道德，閉嘴天下蒼生，這種人大多不是什麽好東西。”
直播間內，眾人議論紛紛，對於夢梵音的觀感都不是很好，畢竟方才她那一番話語說辭，在現代人的眼中實在太過做作，毫無誠意不說，還透著一股假大空之感，自然讓人心生不喜。
然而，鍾離卻沒有理會這些，帶著還有些懵懵懂懂的小白雲，跟隨在夢梵音兩人身後，很快便離開了府衙。
離開府衙之後，兩人又領著鍾離往城外走去，但並沒有去往什麽郊嶺別苑或道觀寺廟等清修之所，而是來到了一座軍營之中。
雲州乃是天下九州之一，雲州城作為雲州首府都城，自然有大軍坐鎮，隻不過軍政兩分，無戰事之時，大軍必須駐紮在城外大營，隻有一小部分士卒能夠入城協防，以免擾亂民生或突起兵變。
先前在雲州城中，除了城門口站著的兩個瞌睡蟲外，鍾離就再沒見過什麽士兵，說防備全無也不為過，如今到這軍營，守衛卻是異常森嚴，隨處可見來往巡邏的隊伍，營中的操練之聲更是陣陣不斷，透著一股金戈鐵馬的強軍之氣，與那冷清靜寂的都城完全是兩個極端。
鍾離帶著小白雲，隨夢梵音與那黑衣男子來到軍營大門前，卻被一個身材高大，體型魁梧，一看便知膂力過人，千百難敵的武將帶兵攔了下來，冷聲道：“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聽此，那黑衣人也不惱怒，從腰間取出一麵金牌，向那武將說道：“這兩人乃是少將軍請來的貴客，還不速速放行？”
“嗯！”
武將望向金牌，確認無誤之後，方才點頭，說道：“原來是少將軍請來的客人，怠慢了，放行！”
說罷，一揮手，身後的士卒才讓開道路，那黑衣男子也回過頭來，向鍾離說道：“我家公子治軍極嚴，失禮之處還望壯士見諒，請吧！”
“公子？”
“少將軍？”
“這什麽跟什麽？”
直播間，聽黑衣男子話語，眾人都有些訝異，他們原本以為，夢梵音會帶鍾離去見什麽修行界的前輩高人，商討那妖魔禍亂的事宜，結果沒想到，竟然來到了這軍營之中。
不錯，這軍營的氣象不差，足以稱得上是一支強軍了，但這和妖魔有什麽關係，難道這大軍可以斬殺妖魔不成？
眾人不解，鍾離卻沒有多問，帶著小白雲便隨那夢梵音與黑衣男子進入了軍營，直來到大帳之前。
這一次，沒有再遭遇阻攔，因為方才到來，帳中便傳來了一聲大笑，道：“貴客到來，有失遠迎。”
話語間，一行人步出大帳，為首者乃是一青年男子，穿著銀龍戰甲，劍眉星目，俊逸非常，但又不失英武之氣，舉手投足間更是透著一股威嚴氣度，一看便知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的人物。
男子身後，分列兩行，一是身著戰甲的武將，一是布衣青衫的文士，文武並列，更顯氣派不凡，隆重同時又予人一股莫名壓力。
“少將軍！”
見到青年男子帶人出帳迎接，黑衣男子不敢怠慢，即刻上前，半跪在地，恭敬說道：“這位便是力斃那禍國妖物的壯士。”
“好好好！”
青年男子點了點頭，轉向鍾離望去，又將目光移到了夢梵音身上，得她頷首示意之後，即刻大笑上前，說道：“壯士義勇無雙，斬殺那禍國妖物，救雲州城千萬百姓，宋玉佩服之至……”
話語未完，便見鍾離轉過了頭，向一旁的夢梵音說道：“你要我見的人就是他？”
“這……”
如此態度，看得眾人都是一驚，宋玉的笑容也僵硬在了麵龐上，一時無聲。
“放肆！”
見此，才有人驚醒過來，一個麵目凶悍的武將走出隊伍，向鍾離怒目做拔刀之狀，厲喝說道：“少將軍麵前也敢如此無禮……”
“退下！”
話語未完，便被宋玉出聲打斷，那武將雖然不甘，但也不敢違抗，隻能咬牙退了回去。
揮退此人，宋玉再望向鍾離，輕笑說道：“壯士乃世外高人，瞧不上我等庸俗也無礙，但宋玉是真心想求壯士相助，救天下蒼生，億萬黎民於水火。”
說罷，就要俯身拜下，看得身後文武一陣大驚，鍾離卻沒有半點回應。
見此，宋玉暗暗咬牙，卻又不好起身，隻能跪倒在地，沉聲道：“宋玉在此跪謝了。”
“這……”
“真是好演技啊！”
“少年，你不拍電影可惜了。”
“說跪就跪，是個狼火，就是傻了點。”
“主播，你就扶一下吧，這場麵你看他們多尷尬？”
還是那句話，時代不同，觀念不同，宋玉這“禮賢下士”之舉，在直播間內的觀眾看來，比夢梵音還要做作三分，自然討不得什麽好感。
直播間內的觀眾尚且如此，鍾離就更不用說了，根本不理會那宋玉如何，隻向夢梵音說道：“我時間不多，沒有空閑與你浪費。”
“你……大膽！”
這一句話語，讓宋玉神情再次僵硬，身後文武也激動了起來，一陣劍拔弩張。
見此，夢梵音卻沒有多少意外，目光壓下眾人話語，隨即上前，將宋玉扶起說道：“少將軍快快請起，前輩乃是率性之人，無須此等大禮。”
禮賢下士，卻被人這般無視，熱臉貼上冷屁股，宋玉說不惱怒，那肯定是假的，隻不過他是理智之人，沒有發作出來，再聽夢梵音這柔聲話語，氣憤又是消散許多，也就順著台階站了起來，再向鍾離說道：“壯士率直，是宋玉做作了！”
見此，夢梵音也打起了圓場，淡笑道：“少將軍心懷天下，見妖魔禍亂，難免有些著急，還望前輩見諒，入帳詳談吧，請！”
看她這般長袖善舞的模樣，鍾離也不多言，帶著小白雲就向大帳走去。
“嗯！”
這般態度，夢梵音眼神微微變幻，但也沒有言語，隻是向宋玉點了點頭，隨後也邁步進入了帳中。
“全都退下！”
見此，宋玉的神情卻陰沉了下來，冷聲將身後文武喝退，隨後才調整情緒神色，換上一副笑容進入帳中。
大帳之內，鍾離負手而立，注視著坐在右座首位上的夢梵音，淡聲道：“現在可以說了？”
夢梵音一笑，沒有立即回答，直到走入帳中的宋玉，坐回中央主位之後，方才說道：“一切緣由，還要從十年前說起，十年之前，天地大變，原本不斷枯竭的靈氣，不知為何突然充盈了起來，修行之道重見希望，但也是因此，眾多妖魔現世，禍亂天下，蒼生遭難。”
說罷，夢梵音幽幽一歎，神情更是嚴肅了幾分，繼續道：“這些妖魔除了精怪幻化之外，還有不少大有來曆之輩，其中之一，便是一隻千年血天龍。”
聽此，鍾離眉頭一皺，翻手將方才在府衙中捏死的血甲蜈蚣取出，問道：“就是這東西？”
“是也不是！”
夢梵音搖了搖頭，說道：“那血天龍與這血甲蜈蚣雖然同屬一類，但它有大機緣在身，苦修千年，法力無邊，且修成無敵妖身，遠遠超出了血甲蜈蚣的範疇與上限，因此稱為血天龍。”
說罷，夢梵音又是一歎，喃喃道：“這血天龍苦修千年，已至凡間妖魔的頂巔界限，再進一步便可成就比肩仙佛的天妖境界，但始終不得突破，直到天地靈氣複蘇，諸多上古遺藏出世，給他尋到一門奪天地造化——真龍九變！”
“真龍九變？”
鍾離喃喃一聲，已是猜想到了什麽，再問道：“所以呢？”
夢梵音一笑，道：“真龍九變，乃是龍族功法，通天地造化，修行可凝練龍族血脈，最終成就九變真龍，這千年血天龍得到此法，便將之視為突破希望，為此不惜以身犯險，披畫皮入乾京，控製天子，禍亂朝綱，從而吸取這大乾皇朝的國運龍脈，成就自身真龍九變的修行。”
話語間，夢梵音又望了鍾離手中的血甲蜈蚣一眼，說道：“天子昏庸，先受這妖魔蠱惑，殘害忠良，禍亂百姓，以至人道力量漸衰，再無力鎮壓妖魔，而它則趁勢而起，令天子敕封它為護國法丈，不斷吞噬國運龍脈，待修行正道發覺之時，已經給它成了氣候，國運加持，龍脈護身，萬法不沾，又有那千年法力與無敵妖軀，即便集天下正道之力，也奈何不它絲毫。”
“人道？”
“國運龍脈？”
“那是什麽東西？”
“聽起來感覺好玄幻啊！”
“廢話，這本來就是玄幻世界！”
直播間內的議論，夢梵音自是一無所知，但看鍾離一副沉思模樣，好像也不知那國運龍脈為何物，便解釋了起來：“氣運，於凡人而言，虛無縹緲，但於修行者而言，卻是真實存在，國運龍脈便是其中之一，乃天道人道的結合體現，至高無上，淩駕所有術法神通，那血天龍得國運龍脈加持，術法神通也好，法器飛劍也罷，都傷不得他絲毫，唯有如前輩你這般，練體鍛身，神力驚人，才能以純粹的拳腳造成傷害。”
言語至此，夢梵音神情更是凝重，說道：“得國運龍脈之後，它真龍九變的修行更是迅速，正道各派聯手除魔失敗，不得不退出乾京，分散九州各地，舉起義旗，討伐無道昏君與禍國妖魔，怎想到，那妖魔強橫遠超想象，得知各地起義後，即刻派出了手下的妖魔弟子，並賜予它們部分龍氣，絞殺各路義軍，鎮壓四方。”
“嗯！”
聽此，鍾離已是徹底明白了狀況，翻手將那血甲蜈蚣收入儲物空間，轉身便欲離開。
“前輩且慢！”
見此，夢梵音也是一驚，連聲說道：“那妖魔即將化龍，一化龍便是天妖，堪比仙佛，又有國運龍脈加持護身，萬法不沾，絕不是那些身懷幾道龍氣的精怪可以相比的，你孤身一人前去，隻怕除魔不成，反受其害啊！”
“是麽？”
鍾離停下腳步，回首望了夢梵音一眼，隨後又看向那麵色陰晴不定的宋玉，笑道：“那你們打算怎麽做？”
“這……”
這般語氣，讓夢梵音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說道：“那妖魔有國運龍脈護身，無人能敵，想要斬殺它，必須先破它身上的國運龍脈，因此正道各派謀劃，立起義軍大旗，推翻這乾朝昏君，以破那妖魔國運龍脈，再借新朝人皇之力，將之鎮壓絞殺。”
“哦！”
鍾離一笑，望著宋玉與夢梵音，道：“也就是說，你們要造反了。”
“非也！”
聽此，一直沒有發言的宋玉即刻發出了反駁，說道：“實在是那昏君無道，放任妖魔殘害忠良，禍亂朝綱，以至天下受難，民不聊生，我等才不得不為民請命。”
“為民請命？”
看著大義凜然的宋玉，鍾離搖了搖頭，道：“如此，我問一聲，人道偉力之下，這妖魔如何得入乾京，或者說，這妖魔禍亂之前，是誰致使人道衰落，才讓那妖魔披著一張畫皮入了國都？”
聽此，宋玉先是一怔，隨後立即變了顏色，合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鍾離冷聲一笑，道：“沒有碩鼠禍國，哪裏來的妖魔亂世，國之蛀蟲，真以為自己搖身一變，就成正義之師了？”
說罷，鍾離也不理會兩人反應如何，便帶著小白雲轉身而去。
“砰！”
“混賬！”
一陣怒罵，桌案掀到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鍾離卻不作理會，無視周遭兵將那森然卻不得不按捺住的目光，帶小白雲往軍營之外走去。
對此，小白雲明顯有些緊張，環顧著四周，直到離開軍營，才鬆了一口氣，向鍾離問道：“居，居士，我們要去哪裏。”
鍾離望向了遠方，喃喃道：“乾京！”
“乾京？”
小白雲歪了歪腦袋，問道：“去乾京做什麽。”
鍾離一笑，道：“斬妖除魔！”
“哦！”
聽此，小白雲明白了，回首望了那軍營一眼，再問道：“那他們……？”
“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