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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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謝辭麵露詫色:“你又沒修為,什麽你上!?”
“誰說沒修為就不能出力了?”蕭慕尋反問。
謝辭氣息淩亂:“你這樣逞強,這樣逼迫自己,是不是因為我?”
我的哥,你又在腦補什麽!
他什麽都還沒做呢,謝辭就已經開始腦補出各種各樣的劇情了。
蕭慕尋難得一次想說真話:“我不想一直那麽沒用,總是被人保護,也不想你再受傷了。”
謝辭低啞著嗓音:“都怪我沒用。”
蕭慕尋:“……”說真話也被誤導了!
哎不管了,目前的注意力還是放在蕭墨身上更好。
蕭慕尋的表情沉了下來,眼神專注的望向前方。
若非謝辭說前方的人並非蕭家前輩的蕭墨,而是各種殘破神識的雜糅體,蕭慕尋是打死不會把他鎖定為攻略目標的。
畢竟,他還是會膈應。
結合係統的‘蕭出雲2.0’這個說法中,蕭慕尋斷定蕭出雲的意識還在那具身體裏!
蕭慕尋微垂著眸,挺直了身體,恭敬的對他喊了句:“您莫非是我們蕭家的前輩?”
“蕭家……前輩?”
蕭墨似乎極其不喜歡這個稱呼,臉色猶如浮雲翳日,藏在黑暗的陰影之中。
準確的說,他不喜蕭家,自然而然也不想做什麽蕭家的前輩。
他又想殺了蕭慕尋和謝辭,一時又被體內蕭出雲殘存的神識所製,遲遲無法下手。
蕭慕尋見他不認同,疑惑的問:“難道前輩不是蕭家人嗎?”
蕭墨:“……是。”
蕭慕尋見他不喜,聰明的轉移了話題:“我懷裏有本清寧藥典,可是前輩的東西?”
蕭墨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了些反應,鼻息間長長的嗯了一聲。
蕭慕尋不敢亂動,仔細的觀察著他所有的表情:“我是無意間取得的,這就將它還給前輩。”
蕭慕尋緊繃著身體,將手緩緩伸入了懷中。
他在看,蕭墨會不會允許他動。
情況比他想象得更好,大抵是他此刻仍是毫無修為,蕭墨並沒有戒備他。
“清寧藥典,你看了裏麵的東西嗎?”
原來可以交談!?
太好了,看來從清寧藥典切入是對的!
蕭慕尋吹捧著:“隻看過幾眼,不過裏麵記載的醫修功法和煉丹實在是一絕,若此藥典乃前輩所寫,都不知道前輩是怎樣的天才啊!”
蕭慕尋誇得天花亂墜,一通說下去,蕭墨的臉色竟有些回暖。
蕭慕尋再接再厲:“隻可惜我沒能早些認識前輩這等鬼才,我真是……真是恨不得早生幾百年,也好目睹前輩的風姿!”
謝辭嘴角微彎,從天才吹到鬼才,這樣諂媚還不惹人討厭的,也就是蕭慕尋了。
蕭墨的眼白已經全黑,在黑暗中,他的模樣顯得尤為可怖。
他的語氣帶著些惡意:“我知道你,蕭家的神眷。”
蕭慕尋訕笑了兩下,心道蕭墨果然看到了蕭出雲的記憶了!
蕭墨似乎在看戲:“怎麽不繼續了?”
蕭慕尋:“……”這都吹了多少了,你還不滿足啊?
貪心,這真是太貪心了!
不過蕭慕尋的嘴向來厲害,此刻又是危急關頭,什麽溢美之詞都能信口拈來。
“我觀前輩手段高明,連九幽的千絲蟲都能操縱,又所知淵博,這裏布下了大陣,我們這等凡夫俗子,至今都看不出名堂來,還是前輩厲害啊!”
蕭墨似乎並未完全領情,笑容裏沾滿黑暗:“我奪舍了蕭出雲,你好似並無傷心?”
蕭慕尋慣有些小聰明,可不上這當!
該死的蕭墨,到處給人挖坑。
係統都告訴他對方是蕭出雲2.0,還以為他會順著蕭墨的話說下去?
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蕭慕尋方才的諂媚統統消失不見,臉上的表情凝重了起來,那恰到好處的痛苦,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我……”
“說下去。”
蕭慕尋緊咬著牙關,方才高昂的情緒瞬間跌落到了穀底:“前輩想聽什麽?若我說不傷心,就是對不起出雲,他縱有不好的地方,卻是我一直為傲的兄長。”
蕭墨陰惻惻的問:“你是對我心生怨恨了?”
“……前輩多慮了。”
這樣虛弱的回答,怎麽看怎麽像假話。
蕭墨原以為蕭慕尋會選擇貪生,而說話來討好他。
哪知道,他竟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蕭墨原以為自己會發怒,畢竟蕭慕尋的話已經觸怒了他。可就在方才,他的神識開始被人撕扯,那好不容易被擊成碎片的蕭出雲的神識,此刻又騷.動了起來。
聽到這話就這樣開心?連那些殘存的意識也要阻攔他!?
可惡!
蕭墨才剛剛奪舍,還尚未掌控這具身體。
他已靠著邪法存活了幾百年,千絲蟲為他帶來碧嶺秘境這百多年來,修士的殘缺神識。
他在奪舍蕭出雲的時候,仍舊耗費了一些功夫。
因為千絲蟲的特殊,導致了蕭出雲的意識並未完全消失,竟和他融合到了一起。
與其說他是蕭墨,倒不如說他是眾多神識的雜糅體。因此他性子如風雲般變幻莫測,病態陰冷。
又以幾人的神識為主,其中便有蕭出雲!
可沒想到蕭出雲還敢反抗?
蕭慕尋的話,仿佛一道光般,徹底點燃了那些餘下的神識碎片,讓它們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朝著他撲了過來。
蕭墨臉色難看,繼而以更淩冽的攻勢朝著他最後的神識碎片而去。
而在蕭慕尋和謝辭眼裏看來,蕭墨的身體抽搐得厲害,手的關節都扭曲了起來,猶如一具空殼般的傀儡。
黑夜之中,那扭曲的姿勢,更不像個正常人了。
兩人麵麵相覷,謝辭已經開始嚐試掙紮,可他體內靈氣用得過多,那被凍住的雙腳還是不能挪動。
“別硬扯,腿傷了更跑不了。”
“……嗯。”
那邊千絲蟲已從那具身體裏出來了一些,縈繞在蕭墨身側。他不再詭異的抽搐,整張臉又似雪妖一般,倒是美得出奇。
他的語氣忽而放柔和了許多,不再像方才那樣陰森可怖。
“清寧藥典,後麵幾頁你翻過嗎?”對方問道。
“……這倒沒有。”
後麵寫了什麽重要的事麽?
蕭慕尋手心都是冷汗:“是出雲的記憶嗎?”
“我不喜歡旁人叫我前輩。”對方語氣陰森而詭譎,“你叫我出雲。”
現在到底是誰奪得了身體?
蕭慕尋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呼吸都繃緊了。
“你不願意了,尋兒?”他說尋兒兩個字的時候,就仿佛在說著什麽甜蜜的情話。
饒是蕭慕尋重生前是元嬰期,都有些招架不住這場麵。
他討巧似的露出一個笑容,手心卻滿是冷汗:“出雲。”
對方像是滿意了,緩緩伸出了手指,用幾近泛白的指尖指向了清寧藥典:“你可以看看,最後那幾頁。”
蕭慕尋方才並未仔細查看,而此時認真讀了下來,竟發現在清寧藥典的最後幾頁,用鮮血斷斷續續的記載著這些事。
他越看,臉色越發的凝重。
千年前,蕭家其中一代神眷之子,曾一出生便被蕭家鎖了起來,將她關在金屋之中,讓她做一隻無法飛出的金絲雀。
他們甚至企圖能延續神眷的血脈,讓她一直生孩子。
可那些被生出的孩子卻並無神眷血脈,卻無人在乎,隻想讓她生出神眷的血脈為止。
後來的二十年裏,她都飽受折磨。
後來,神眷斷代兩百年。
不是沒有過慘烈的曆史,不是沒有把曆代的神眷之子像隻狗一樣栓起來過。
隻不過,神眷斷代兩百年,不再有任何神眷的出現。蕭家以前是修仙大族,單靈根頻出,元嬰極多,無人敢說半個不是。
可在那兩百年中,蕭家漸漸淪落到隻剩一個金丹,嫡係一出生便會被告知五十歲必死的結局。
蕭家不敢再那樣做,等族中重新出現神眷之後,他們隻敢在小心翼翼的對待神眷之子,幾乎愛入骨髓。
誰敢?
誰敢再讓神眷之子有絲毫的不快?就算不為自己的命考慮,也要為日後斷代的蕭家人考慮。
蕭慕尋隱隱知道些許,卻從未這麽清楚明白的看過這段曆史。
他氣得有些發抖,嘴唇泛白,身體緊繃。
就因為這樣,他上一世才厭惡蕭家,就算今生同蕭家接觸,也不喜那些發瘋癲狂的人。隻有如蕭淼這樣的傻子,他才覺得是真心。
蕭墨讓自己看這些,到底想做什麽?
無數的猜測在蕭慕尋的腦海裏浮現,他的大腦迅速的過了一遍,立即做出了回應。
“出雲,你的意識是不是還在?你讓我看這些,是不是想警示我……讓我不要太過相信蕭月明和族中長老?”
蕭墨……或者是說如今的蕭出雲,方才兩人爭奪之間,神識融合得更深了。
他如今既是蕭出雲,也是蕭墨。
此刻在聽了蕭慕尋的話之後,蕭出雲嘴角的笑容不斷扯大,肌肉被扯到了奇怪的弧度。
他的臉尤為僵硬,這樣看上去,便猶如一具僵硬的屍體。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害你。”
“我就知道你沒事!”蕭慕尋熱淚盈眶的看著他。
蕭出雲轉動著頭,目光對準了謝辭。
千絲蟲四麵八方湧來,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一個冰球:“他得死。”
“別!”
“尋兒,你舍不得?”
“我和他簽了生死契,他死了我也會死!”這話蕭慕尋是騙蕭出雲的,除了蕭月明本人,誰知道他和謝辭簽的哪種生死契啊?
謝辭的生命力會湧入他的體內,可換過來卻不會。
蕭家是不可能會讓他吃虧的。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蕭出雲的臉色頓時微變,他緊咬著牙關,嘴裏發出撕裂的吼聲:“生死契,生死契,該死的!”
蕭慕尋心裏發寒:“方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既然是你在掌控身體,那蕭墨呢?”
蕭出雲的暴走安靜了下去,又恢複了平靜。
他如今的膚色雪白,像是冰雪而生的雪妖那般,就這樣安靜的時候,時光也變得靜謐而美好。
“我是蕭墨,也是蕭出雲,也是其他人。”
蕭慕尋心道果然!
“那你……”
蕭出雲:“千絲蟲,神識都何為一體了,互相撕扯,吞噬,我不知道我是誰,但我記得你。”
他說話斷斷續續,蕭慕尋從裏麵撿到了極為重要的信息。
他更加肯定了蕭出雲的意識還未全然消散,可時日一久,誰能預料?
得乘著他尚且理智不清,逃出去才是最關鍵的。
“你既然記得我,便知道我身體不好,先解開我被凍住的雙腳好不好?”
蕭出雲似乎還在猶豫:“你想逃?”
蕭慕尋裝作無害:“我又沒靈根,逃哪兒去?再說了,你現在這樣厲害,連謝辭也打敗了,我能跟你結伴離開碧嶺秘境嗎?”
他懵懵懂懂的問:“你覺得,我比謝辭厲害?”
“當然了!”
蕭出雲笑得稚氣,仿佛縈繞在周側的陰冷也被驅散。
蕭慕尋很快便感覺到自己的雙腳被解了凍,也不枉他一直吹噓對方,把毛順著摸平。
不過剛被奪舍的蕭出雲和謝辭比起來,明顯是蕭出雲更危險。
他的餘光望向了謝辭,兩人目光交融間,仿佛已達成了默契。
蕭慕尋原本以為自己說的那些話會引來謝辭誤會,哪知道……他是信他的?
蕭慕尋小心的朝後挪動,盡量接近石門一些。
蕭慕尋繼續試探:“我知道你來碧嶺秘境便是因為擔心我……都是家主擅作主張簽了生死契,等日後回到蕭家,我定要和謝辭解除生死契!”
蕭出雲眯彎了眼:“嗯。”
蕭慕尋鬆了口氣,又對他說:“那……能不能也解開謝辭凍住的雙腿?”
話音剛落,蕭出雲的表情便變了:“尋兒,你還是偏心他。”
偏心?
這話說得跟爭寵一樣。
若是尋常的蕭出雲,定然不會這樣說。
可現在他理智混亂,想什麽都擺在了臉上,又因奪舍的邪法,讓蕭慕尋忌憚。
真不知該怕他,還是不怕!
“這怎能是偏心?我不過是想和你們一起走出碧嶺秘境。”
蕭出雲卻不依,手攥得極白,力氣大的骨頭都在哢哢作響:“你騙我,你在騙我!”
他周身仍縈繞著千絲蟲,微弱的光線讓蕭慕尋發現了他流血的手。
蕭慕尋遍體發寒,正常人力氣會那麽大,甚至不惜讓自己受傷嗎?
蕭慕尋腦子轉得極快,見討巧的解釋不聽,便換了種方式。
反正,他現在能確定蕭出雲的神識沒有被徹底吞噬,這便是他們的一線生機!
蕭慕尋板著張臉:“我被蕭家關在摘星樓,唯有謝辭一個朋友。蕭出雲,那個晚上蕭月明令你來,你便什麽也不說,甚至不站在我這一邊,認同了蕭月明的話?”
見蕭慕尋生氣,蕭出雲倒有些手足無措。
“我,不想惹你生氣的。”
“你明明知道,在蕭家我隻信你!你叫我如何能不介意!”
這一套下來,不僅軟硬皆施,還一句‘在蕭家我隻信你’,瞬間戳進了蕭出雲的心窩子。
他一時難過,一時又覺得甜蜜。
那苦澀酸脹的滋味,縈繞在了心頭。
蕭慕尋信他,在整個蕭家隻同他說話,甚至從不看別人。
最殘忍的是,蕭慕尋的話讓他清楚的知道,原來自己曾經擁有,卻被自己親手給毀滅。
“是我,不對。”
他垂下顫抖的長睫,“你出逃蕭家,還被嵇文斌那樣對待,都是因我而起。”
這是蕭出雲藏在內心之中,最深沉的內疚。
他許多記憶丟失,神識同那個怪物融合,唯獨剩下些許執念,腦子單純,隻依靠本能行事,根本沒能想得到那麽多。
“你總是在怪謝辭,可你不知道我和謝辭是如何相識的,便是在嵇家!”蕭慕尋緊抿著唇,“你為何總要逼我?那天晚上,我分明不願意,若不是我逃了,你是不是就……”
“我……”
蕭出雲那雪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雖然極度看不慣謝辭,猶豫許久,要不要放開對他的控製。
心裏無數的聲音在叫囂,令他殺了蕭慕尋和謝辭。
今日的事,不能被任何人知曉。
他抑製住了強烈的殺意,憑借一己之力抑製住了那眾多神識碎片的欲.念,到最後放開了對謝辭的掌控。
剛一擺脫了控製,謝辭便拉著蕭慕尋進到了石門。
蕭慕尋被強行拉了進去,朝後瞥了一眼,才發現蕭出雲一直站在原地,根本就沒有攻擊的想法。
他對蕭出雲生出些許同情,可短暫的可憐之後,蕭慕尋又恢複了平靜。
沒有什麽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他若是有以前的修為,定會出手救他。可蕭慕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若在為了同情而使自己和謝辭陷入險地……
那就是在犯蠢!
謝辭按下石門機關,千斤重的石門瞬間落下。
隻聽轟的一聲,再也見不到外麵的聲響。
千絲蟲仿佛受驚一般,朝著四周快速的飛散。
此刻身體的掌控權,又重新更換了。
“竟然讓他們逃走了。”
他們是由無數神識糅合而成的,而如今,實力最強的蕭墨占據了上風。
算了,以後還是用蕭出雲這個名字吧。
他抑製不住自己的憤怒,想要打開石門,那刺骨的殺意如針一般密密的朝內湧入。
殺!腦海裏隻剩下了這個字。
不僅被他們逃脫,還被一個凡人忽悠?
真是廢物!
他緊貼在石門上,以溫柔的語氣低聲念著:“煉氣期根本推不開裏麵那道石門,除此以外便再沒有出路,我便在外麵等你們自己出來。”
石門裏的蕭慕尋卻啞然失笑。
若是方才,他可能真會被蕭出雲所嚇到,可現在那所有的害怕在一瞬間驅散。
謝辭,他在築基!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蕭出雲2.0:竟敢忽悠我,我得殺了你,等你出來,就扭斷你的脖子。
蕭慕尋:什麽什麽?煉氣期不能推開石門?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謝辭他要築基了!
蕭出雲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