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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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謝辭回到了屋內,掩去一身霜雪,靜靜打量著四周——
蕭家?
謝辭的眼中滿是陰翳,他重生晚了一步,十五歲的他究竟有多蠢?才會被蕭月明哄騙著簽下生死契。
蕭家的生死契,他可是如雷貫耳。
誰為主,誰為仆,答案可想而知。
該死的!
他簽訂生死契的對象,竟然是死對頭蕭慕尋。如今的他想冒險殺了蕭慕尋,也完全沒可能了。
“蕭家的人還真會先下手為強。”
謝辭盤坐在地,打算以靈力強行衝破這束縛。可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不但沒有接觸生死契,甚至連身體也漸漸無法控製了。
大約再隔不久,十五歲的他會重新掌控身體。
他眼中厲色閃過,奮力寫下一張紙條,緊捏於手心。
夜色與晨曦交替,天漸漸亮了起來。
十五歲的謝辭從漫長的黑暗中醒來,如坐雲霧,冷汗侵濕了全身。
俄頃,他便注意到了自己手裏緊捏的紙團。
他的臉色頓時一變,有誰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入了他的房間,甚至寫了什麽東西在他的手裏。
謝辭臉色微沉,如密布的陰雲。
他攤開了手心裏的東西,隻見上麵寫著幾個大字——
[斬草除根,殺掉……]
誰?
字跡潦草而淩亂,仿佛是慌忙之中才寫下的。
可謝辭認得,那是他慣用的字體。
刹那間,他便將紙團撕碎,心髒跳動極亂。
懷揣著三分心事,謝辭繞過了甬道,緩緩走入了摘星樓正中的房間。那裏紅梅競放,玉竹如戈,最適合倚窗聽雪。
“好些了?”
蕭慕尋剛起身,頭發都還未束,肆意的逶迤至腰間。
他隻穿著白色的裏衣,連腰帶都綁得鬆垮,姿態慵懶得宛若一朵睡蓮,正綻放著豔色。
謝辭仿若被這畫麵燙了一下,下意識的瞥開眼:“……嗯。”
“我知道我自己衣冠不整,但也不至於不入眼吧?”
蕭慕尋輕笑了一聲,不帶任何溫度。
他夢到了前世的謝辭。
縱然明白此刻自己的命都吊在他身上,換取些愛慕值才好,可蕭慕尋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
他和他,可是有仇的。
蕭慕尋變著花樣,但凡謝辭瞥開眼,就偏要湊到他麵前去。
就謝辭這點小心思,他還猜不著?
蕭慕尋支使著他,微微仰著下巴:“我後背的傷還沒好呢。”
謝辭連日來的陰霾仿佛在此刻消散,眼前的蕭慕尋微微仰著下巴,眼中帶著三分狡黠,像是一隻高傲的貓,等著人給他撓下巴。
“你怎麽沒點表示?”
蕭慕尋覺得謝辭榆木腦袋,都聽不懂人話的嗎?
畢竟他和他積怨已久,並非一時半會兒就能消散的。
“你想我怎樣?”謝辭低啞著聲音,眼神莫名的放在了他殷豔的唇上,“說出來,我一定辦。”
蕭慕尋將藥盒丟給了他:“快幫我擦藥。”
他主動將東西丟給了他,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蕭慕尋還催促著謝辭,努力做出凶惡的模樣:“別磨蹭,手腳麻利些!”
謝辭啞然,想起易崢對他的羞辱,讓他洗幹淨了在床上勾引蕭慕尋……
現在怎麽看來,都是對方在勾引自己。
發絲都逶迤在後背上,猶如墨色的珍珠。偏他的膚色如雪,嬌嫩得仿佛瓊花一般,兩種強烈的顏色對比,構成一副極豔的畫麵。
謝辭眼神幽暗,強行鎮定了下來。
他走了過去,摳出藥盒中的藥膏,均勻的抹在了蕭慕尋的後背。
那上麵已經結了疤,如美玉上的裂紋。
可卻並不難看,帶著殘缺的美。
“謝辭,你現在是不是特別不滿,特別不高興?”
“……不敢。”
蕭慕尋一聽,便眯起了眼,格外饜.足。
死對頭不開心啊,他就特開心。
不敢報複太過,害怕謝辭心生怨恨。
這些小事上,便隻能偷偷的。
蕭慕尋還振振有詞:“其他的事我都依著你,但我後背的傷可是你弄出來的,得照顧到我完全康複。”
“……嗯。”謝辭從鼻腔中發出這個音,已帶上幾分灼熱。
不知怎的,竟噴到了蕭慕尋後背的肌膚上,燙得他渾身戰栗。
他朝後望去,才見謝辭一副隱忍的模樣。
哈,這就難受了?
當初他被謝辭軟禁,怎沒這麽嬌氣!
“這些事,你為何總找我?蕭淼不行嗎?”
蕭慕尋還以為他嫌棄自己,不悅的說道:“我不要三哥,就要你。”
這種累活怎麽能麻煩三哥呢,當然是謝辭來做啊!
謝辭一聽這話,心髒熨燙,壓不下上揚的嘴角。
蕭慕尋躺在床上,自然沒看到謝辭這般神色。
等擦完了藥,他才重新穿好了裏衣,今天又是美滋滋的一天。
謝辭不樂意給他擦藥,行啊,就非他不可了!
這幾日,見謝辭不反抗,蕭慕尋甚至還有變本加厲。
他天生體弱,那麽拚命的活了下來,因著謝辭的原因,轉眼便是一場空。
如今他可著勁兒的在小事上作踐著昔日死對頭,但凡看到謝辭隱忍的目光,蕭慕尋心裏就美滋滋極了。
不僅擦藥要謝辭來,甚至還裝作病蔫蔫的躺在床上,吃飯也要謝辭喂了。
旁人還不成,就偏要他。
每每看到如此情形,莫鈞青都要痛苦的歎息一句:“我這醫修真是名不副實,來了蕭家幾乎一月,還是未能治好你,反倒是讓你的病更嚴重了。”
蕭慕尋顫巍巍的伸出了手:“莫前輩,我怎麽感覺頭疼得更厲害了。”
“什麽!?”
這可把莫鈞青嚇得臉色發白:“謝辭,快扶他起來,我探一探脈!”
謝辭也極為擔心:“前輩,是否那日他冒雪前來,受了很重的風寒?”
“不可能啊,我都治好了,莫不是因為他天生體弱……”
蕭慕尋上輩子當醫修看多了病人,自己也是久病,裝個頭疼腦熱,便越發入木三分。
“疼,按按。”
謝辭立馬照做,力道不輕不重。
蕭慕尋越發的過分,原本還用手撐著,現在直接靠謝辭懷裏去了,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都壓著他,仿佛沒骨頭似的。
可他本就久病,又甚是體弱,就算壓著謝辭,又能有多重呢?
謝辭有些心猿意馬,鼻尖聞到了淡淡香氣,是從蕭慕尋身上傳來。
他緊貼自己的胸膛,仿佛羽毛拂過一般,所觸的位置,宛如火燒,酥.麻成一片。
“我病了這麽久,又未沐浴,是不是有些難聞?”
謝辭聲音沙啞,理智幾乎要被粉碎,輕聲呢喃:“……香的。”
蕭慕尋是個凡人,五感不靈,自然沒聽清。
還以為自己這副模樣,又為難到了謝辭,有一種極大的報複的快.感。
倒是莫鈞青聽到了這話後,詫異的望了謝辭一眼。
“……行了,你這樣折騰謝辭,成何體統。”
畢竟有外人在這兒,蕭慕尋自然要收斂些,便沒再幹更過分的事情了。
這些小事上蕭慕尋折磨謝辭,大事他卻分得很清。
可正當蕭慕尋打算從他的懷裏離開時,謝辭忽然全身抽搐,痛苦得幾乎從床沿跌到地上。
蕭慕尋連忙拉住了他,將他放平在床上,著急的喊了聲:“謝辭!”
謝辭的眼瞳泛紅,苦苦的忍耐著疼痛,不想讓蕭慕尋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別……看。”
“莫前輩,你快給他瞧瞧!”
蕭慕尋臉色微變,他那天緊趕快趕,還是沒能第一時間去到月盞樓。
謝辭在他來之前,便已受到了易崢的折磨。
該死的易崢!
他一想起此人,便覺得無比惡心。甚至連蕭月明和蕭淼的死,他也覺得和易崢逃不了幹係!
莫鈞青表現得極為平淡:“我來蕭家是給你治病的,不是給他治病的。”
蕭慕尋錯愕的望向了莫鈞青,他收拾著藥箱,打算離開此地。
蕭慕尋隻得攔下了他:“莫前輩,我……”
“你們蕭家也莫要欺人太甚,蕭月明是對我有恩,可我已經幫他救了你,還被他勸著去碧嶺秘境,還想要我做什麽?”
莫鈞青突然發了火,臉色堆滿了怒氣。
他原本就是脾氣火爆之人,此刻更是積壓到了一個臨界點。
蕭慕尋微垂著頭,臉色蒼白:“那莫前輩……是否可以,是否可以留些丹藥於我。”
莫鈞青緊蹙眉心,原本想開口罵蕭慕尋一頓的。
可那一瞬間,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他哼了一聲,又坐到了一旁,心道既然蕭慕尋不死心,給他又如何?
能救謝辭的丹藥大多都要配合醫修的功法使用,蕭慕尋有醫脈嗎?
“但凡藥箱裏的,你便拿去吧。”
蕭慕尋臉上浮現欣喜,便立馬拿出些許丹藥,乳白晶瑩的藥丸癱放於手心。
令莫鈞青沒想到的是,他本想給蕭慕尋難堪,撒氣在蕭慕尋身上。可他手心的丹藥瞬間便裹上了一層柔綠。
蕭慕尋將丹藥喂給了謝辭,他的臉色漸漸的好了許多。
莫鈞青大驚,詫異的看了蕭慕尋一眼。
雖然中途耗費了兩個多時辰,可莫鈞青看得尤為清楚。
這……!
而蕭慕尋此刻臉色已是尤為難看,仿佛元氣大傷般:“多謝莫前輩的藥。”
“你……”
莫鈞青手指顫抖,“你你你有靈根!?”
蕭慕尋臉色蒼白,尚未恢複過來:“莫前輩真會開玩笑,我怎會有靈根?”
莫鈞青瞬間便想到了另外的東西——
醫脈,是醫脈!
蕭慕尋竟然是個有醫脈的!
普通丹藥分上中下三品,便是上品丹藥直接服用,隻能吸收其八成藥性。更別提上品丹藥一丹難求,修真界彌漫的大多都是下品丹藥,戰鬥中直接吞服吸收不足三成。
這也是為何長期服食丹藥,在體內會堆積丹毒的原因。
若是擁有醫脈,便能注入醫脈中蘊含之清氣,丹藥的吸收便大大提高。
莫鈞青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靈根難求,那擁有醫脈的便更加難求了,萬裏挑一都不為過。
他原是想看蕭慕尋笑話,再順便嘲諷一下他們蕭家,哪知道被硬生生打了臉。
然而莫鈞青完全不覺得難堪,反而有種異常的興奮感:“哈哈,你竟是有醫脈的!”
然而此刻床上的謝辭已有了反應:“我方才……”
“我已經給你喂下了護住心脈的丹藥,現在沒事了。”
謝辭從床上起身,身體像是被碾過一般的疼痛。
他知道,是易崢喂給他的毒蟲。
昨日的記憶曖昧而模糊,昏死前,他隻記得自己將心頭血給了蕭月明。
其他的,便一概不清了。
難道是因為這毒蟲的緣故?可那張紙條又作何解釋?
亦或者……有鬼修上了他的身?
謝辭的臉色越發難看,猶如冰霜一般。
“他方才為了你,可是尤為緊張。”莫鈞青沒有把醫脈的事告訴給謝辭。
謝辭微怔,心髒從寒冷的冰窟拉入了溫柔的暖春之中。
“你好生休息,我有話跟蕭慕尋說。”
莫鈞青拉著蕭慕尋走到遊廊,玉樹堆雪,枝頭的紅梅已經完全盛開了,大約再半個月,便要冰雪消融,紅梅花期也快到了。
莫鈞青低聲道:“走,跟我去測靈根。”
“莫前輩,我真的沒有靈根。”
“胡說,我就從未聽過,沒有靈根能長出醫脈的!”
蕭慕尋百口難辯,卻忽而想到了一件事。
蕭月明便是覺得,他接觸不了外人,才開出了那麽一個嚴苛的條件。
倘若,莫鈞青能收他為徒呢?
得了天衍宗的庇護,蕭月明便無話可說了。
蕭慕尋眼神微閃,卻停下了腳步,低聲詢問莫鈞青:“要我跟你去測靈根和醫脈可以,不過我有個要求。”
“說吧。”
“我想請莫前輩收我為徒。”
莫鈞青神色微動,他還真有這意思。
擁有醫脈的人那麽少,有些醫修想傳承,都找不到徒弟。
“若是測出靈根,無論資質多差,我都……”
“那我不去。”
“……你是不想跟我去?”莫鈞青急了,在原地打轉,便絞盡腦汁想出一個法子,“不若這樣,你去測了醫脈,但凡有醫脈,我便收你為徒!”
蕭慕尋正巧不能完成蕭月明提出的條件,聽莫鈞青這麽一說,不由眼前一亮。
“可真?”
“我什麽時候騙過人!”
蕭慕尋笑了起來,讓莫鈞青頗感覺自己上了當似的。
蕭慕尋被莫鈞青拉著帶出了摘星樓。
他的藥廬坐落於蕭家內門的深穀之中,此處臨靠巍峨崇山,遠處望去藥廬附近縈繞著縹緲的雲氣,似夢似幻,宛如雲山幻海。
莫鈞青在裏麵找了老半天,才從藏了多年的乾坤袋裏翻出了星月儀。
“便是這個了!”
星月儀是專測醫修的醫脈所用,同普通的測靈石完全不一樣。
莫鈞青的眼底藏著興奮,像是誘騙小孩兒似的,肉麻得放緩了語氣:“你快將手放上去呀,星月儀測醫脈甚至能測出是幾品的。”
蕭慕尋隻得認命似的伸出了手,剛想將手放上去的時候,蕭月明便從外麵走了進來。
“均青,我想再同你說說碧嶺秘境的事……”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看到星月儀光芒大盛,一道極粗的紅線從底部貫.穿至頂,直接超出了星月儀的界限,讓星月儀震得碎裂。
莫鈞青倒吸一口涼氣,睜大了眼看著這一幕。
“極、極品醫脈!”
“不可能!”
門口的蕭月明低低的喊了句,“他是絕不可能擁有醫脈的!”
莫鈞青猛地駁斥:“什麽不可能,你眼睛瞎了嗎,這麽粗的醫脈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