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於家的談話
於牧瑾吃著久違的老媽牌愛心蟹黃包，隻吃的肚子溜圓，癱在椅子上不想動。
管家王伯上前來微微鞠躬：“瑾少爺，老爺叫您去書房一趟，夫人，您也要一起去。”於牧瑾頭皮一緊，來了來了，剛吃完飯，老爸還讓不讓人消化一下啊。
楊傾姿態優雅的起身，麵上是少有的正色：“走吧，小瑾。有些事也該交代了。”
兩人一起來到了於振寧的書房，不出所料，於振寧，於牧青和於牧遠都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於牧瑾和楊傾坐了下來，於牧瑾提著一口氣，眼觀鼻鼻觀心，敵不動我不動。
半晌，於振寧才開口：“說罷，這半年野到哪裏去了。”
於牧瑾垂首恭敬的回答：“去了H市，在趙氏傳媒旗下的紅星石工作。”
於振寧看他一眼：“打雜？”
於牧瑾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卻又被壓了下去：“不是，是做責任編輯。”楊傾看著這父子兩人有些緊張的氣氛，開口勸道：“振寧啊，小瑾這也算是學有所用呢。”
於振寧冷哼了一聲：“不務正業。”
於牧瑾忍不住出言反駁道：“怎麽就不務正業了？我學的中文，做編輯，明明就是最對口的工作。”
於振寧看都不看他一眼：“辭了吧，來家裏幫忙，看看你大哥，成天加班忙成什麽樣子，既然大學畢業了就要承擔起你應該承擔的責任。”
於牧瑾倔強的繃著嘴不說話。
於振寧好半天才想起問：“那個周勇，現在是什麽情況了？”提到這個名字時，於振寧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就是這個人，讓自小雖倔強卻一直乖巧的小瑾做出了離經叛道的離家出走。
於牧瑾知道他雖然問的輕描淡寫，可內心裏不定多大的波濤洶湧呢。聽星星表姐說，他之前離家出走的時候，於振寧砸碎了平日裏最愛的一隻花瓶。
一隨手就是百十來萬啊。
於牧瑾看向書桌旁那個於振寧的新寵元青花，默默地為它擦了一把汗：“分了。”
於振寧十分滿意的點點頭，楊傾也鬆了一口氣。隻有知道內情的於牧青擔憂的看了一眼於牧瑾。
果然於牧瑾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又找了個。”
於振寧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的，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敦實的黃梨木桌子，即使手已經震得微微有些發麻，卻還是沒能緩過來心裏那股勁兒。
他一掃之前淡然的樣子，吹胡子瞪眼睛的指著於牧瑾：“你這個逆子！”
楊傾站起身走到於振寧身邊，不斷輕撫著他的胸口給他順氣。
待於振寧稍微平靜了一些後，楊傾才滿臉不讚同的看著於牧瑾：“小瑾，你是要把你爸氣死嗎？和那個周勇分了就分了，正好你也快過二十三歲生日了，等到那天你恢複男裝，媽給你安排相親。”
隨即頓了頓，緩和了些語氣說道：“孩子，媽不要求你有多大的成就，隻希望你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成家立業，好嗎？”
於牧青也不讚同於牧瑾，之前卻是因為怕傷了兄弟感情所以沒說。但現在父母的態度明明確確的表達了出來，他也隻能宣告自己的立場：“小瑾，回頭我帶你在圈子裏多走動走動，認識一些姑娘，你就會慢慢改過來了。”
於牧遠之前一直沉默，此刻也說道：“小瑾，我有幾個學妹還不錯，回頭介紹你認識認識。”
於牧瑾看著意見統一的四人，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爸，媽，大哥，二哥，我為什麽要改？我又沒有哪裏做錯了。隻是恰好我喜歡的人，和我一樣性別而已，我並不覺得這是錯。”
現在的場景何其像半年之前，他離家出走的那一天啊。
他就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孤立無援的坐著，他的親爸，親媽，秦哥哥們，統統都不同意他想要和愛的人在一起。
半年來，毫無改變，唯一變的，隻是讓於牧瑾為之抗爭的那一個人罷了。
楊傾的眼淚簌簌的落下，不一會兒眼圈和鼻頭就紅了。她上前擁住於牧瑾瘦弱的身子，哽咽著說道：“小瑾，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雖然從小是把你當女孩子打扮，可我們從來沒把你當一個女孩子。”
“傭人我都讓他們統一稱呼你少爺，就是怕你困擾。小瑾，聽媽的話，把工作辭了，回來公司幫你爸爸和你哥哥的忙。”
於牧瑾深色平靜的拒絕：“媽，對不起，我不能任由你們操控未來要和我相伴一生的伴侶。我不想做一個家族的行屍走肉。”
眼見著於振寧的臉越來越黑，於牧遠在一邊小聲提醒：“爸，這次可不能動手啊，你忘了上次小瑾直接離家出走了嗎，好不容易才回來，咱就算要勸他也不能操之過急啊。”
於牧青在旁邊勸楊傾：“媽，別著急，這裏年假結束不還有一個星期嗎，咱慢慢想辦法，小瑾才回來，得先讓他感受下家的溫暖，就知道外麵有多艱難了。”
好說歹說，於振寧和楊傾才強壓下了怒氣，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楊傾暗自垂淚：“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從小這孩子就身體弱，是不是就有個七災八難的，好不容易長大了要恢複男兒身了，又做出來這樣驚世駭俗的事，這可讓我怎麽活啊。”
於牧瑾對楊傾最是心軟，看著媽媽哭的臉通紅的樣子，趕緊拿紙巾給她擦淚，擦著擦著自己眼淚也掉下來了：“媽，兒子不孝，可兒子不想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度過餘生，這不是生活，這是折磨。”
“就算，就算有一天，”於牧瑾淚眼朦朧：“就算有一天我和他真的分手了，我也不會再找個女生。我寧願自己孤獨終老。”
楊傾氣得哆嗦，但更多的是無奈和心疼：“你這孩子，怎麽滿嘴裏淨瞎說！媽不允許你這樣說，媽要你一直高高興興，健健康康的，這樣媽就算死了也能合上眼睛。”
“我不需要你做什麽，你不想工作也可以，阿青和阿遠會一直照顧你，你們是一個娘胎裏的親兄弟。”
於牧瑾的淚劃過臉頰，眼神卻清亮無比：“媽，我不想做米蟲。我是個男人，即使我喜歡的人也是個男人，可這和我是個男人沒關係。”
“我現在可以自力更生，可以養活自己，我從小到大記得您和爸爸的教導，要有尊嚴的活著。”
“這份工作即使在你們看來沒什麽價值，可這是我的尊嚴。”
楊傾沒再繼續說什麽讓於牧青和於牧遠照顧他一輩子這種話，於振寧輕咳了一聲：“這件事容後再議，但這並不是我和你媽媽妥協，更不是讚同你的想法。正月初八你的生日，要大辦。”
於牧瑾對於這種上流社會的交際宴會毫無好感：“咱們一大家子就行了，別再請外人了。”
這並不是什麽原則性問題，所以於振寧倒是答應了。當然，就算隻他們一大家子人也不少，上到於家老爺子，下到於牧瑾堂哥家的孩子，再到楊傾娘家人，一大家子林林總總得有幾十口。
談話的結果是於牧瑾和於振寧都沒有妥協，男朋友這件事就這樣僵持住了。
一場談話持續了好幾個小時，待幾人走出書房時，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用過午飯後，家裏的傭人便紛紛收拾東西下了班。隻留下了王管家和王媽，因為王管家和王媽是一家子，主家特意準許他們將自己的孩子帶過來一起過除夕。
已經是臘月三十了，王管家和王媽的活倒不是很多，因為於振寧一家要去老爺子家過年。一年一度的大家族聚會，所以他們隻需要留著看家就可以。
王管家和王媽是於家的老人兒了，他們的兒子大學畢業後也在於家的公司博物上班，所以和主家關係十分親厚。
於牧瑾，於牧青和於牧遠按照父母的要求換上了正式的服裝，於振寧也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楊傾更是約了化妝師來家裏給她做造型。
一家人收拾妥當後，於牧青親自開著車載著幾人。因為體恤司機，所以在大年三十的這天下午也給他放了假。
更何況，在老宅守歲喝酒的話，是要留宿的。
於家老太爺住的地方十分幽靜，是B市的山裏，但離市區卻並不遠，是個鬧中取靜，寸土寸金的地方。
而於家的老宅，可以稱得上一句曆史滄桑。
於家是B市本土的書香世家，。傳承已經是十幾代了，這一代的家主是於老太爺，於振寧的父親，於牧瑾的爺爺。
於家雖說是書香世家，但底蘊不可小覷，因著傳承，於家涉及到了很多看似不起眼卻實則暴利的行業，麵上的是傳媒業，但其他細枝卻滲透著拍賣，古董，字畫等行業。
於家的繼承權也是很古老的形式——長子傳承。再往前倒幾個年代，還是很封建的立嫡立長那一說。Z國成立後廢棄了三妻四妾那一套，於家的家規就改成了傳承長子。
若是第一胎不是男子，那就按順位下續，傳給年齡最大的兒子。
於牧瑾的父親是於家的幺子，雖然沒有繼承權，卻因著是於家老太爺的老來得子而備受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