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人生，真是處處悠然
“《大唐三藏取經詩話》裏，在這個裏麵有個人物，叫做‘白衣秀才’，玄奘問他來曆，他就說他是‘花果山紫雲洞、八萬四千銅頭鐵額彌猴王’，是前來幫助和尚取經的，後來書中就稱他為‘猴行者’。天籟小說．23txt．‘白衣秀才’，我在一處民間流傳故事中，看到梁山原本的主人，也叫‘白衣秀士’，這古籍裏的人物名字，真是彼此混雜，想要從裏麵理清個頭緒，當真是困難重重！”周嚴文看著不像個善說話的，但一談起各類文學，卻是如數家珍。
林牧笑道：“雖說是難，但也頗有趣味。《陳巡檢梅嶺失妻記》小說裏，一隻喜歡搶別人媳婦的猢猻精，弟兄三人，有通天大聖、彌天大聖，再就是他齊天大聖，讀起來也很是有趣，不知先生看過沒有？”
周嚴文哈哈大笑：“這個我倒是聽說過，還聽說最近某個地方，竟還出現了‘通天大聖、齊天大聖墓’，真是荒唐。元末楊訥的《西遊記雜記》第九出《神魔降孫》裏，孫悟空自報家門，說‘小聖弟兄姐妹五人，大姐驪山老母、二姐巫支祁聖母、大兄齊天大聖、小聖通天大聖、三弟耍耍三郎！哈哈，當時我讀到‘耍耍三郎’這個名號時，一個人在書房裏笑了好半天！”
旁邊他的小孫子睜大了眼睛，連手裏的糖果都忘了吃，喜歡猴王的他，第一次聽到這麽多關於猴子的說法，讓他很感興趣。
廚房裏的兒媳聽著兩人在客廳談話，高興地切著林牧帶來的竹筍，她每天都逛市場，但卻從來沒見過這麽有生氣的食材，切開筍葉，那筍各不相同，白光如靈玉、青潤如寶石、又有一種如嫩韭黃一般的筍肉，不要說吃，單隻是看看，就讓人心情極佳。
旁邊的電話響起，兒媳擦擦手點開電話，心裏有些疑惑，菜場的一個熟悉的肉販，這時候打電話幹嘛？
“弟妹，你家的肉是想要後腿還是排骨？客人臨走時我忘了問，你想要哪塊，我明天給你送來！”
兒媳有些疑惑：“客人？我公公你不是認識嗎？他沒告訴你？”
“不是周叔，是一個年輕小夥子，給了我兩千塊錢，說讓我把等價的新鮮豬、牛肉每天送些給你家，估計是周叔的門生弟子吧，周叔這了一輩子善心，現在可是有知恩圖報的了！要不明天我給你送些排骨吧，小孩子愛吃，筋道！”
不知道怎麽把電話掛斷的，兒媳聽著客廳裏幾人的對話，心裏感激到無以複加。
“沒想到他那麽高的身份，待人這麽隨和，這倒是和老爺子一個性子，難怪他們那麽聊得來……”
……
林牧這次過來前，從書法協會的朋友那裏，已經了解到周嚴文的為人，也知道他生活拮據，禮物送錢不合適，但送些平日裏的吃食，倒還挺不錯。
原本也隻是想來看看，交個朋友，沒想到兩人越聊越是投緣，從《西遊記》的出處，聊到《水滸傳》的各個傳說，桌子上給小孩帶來的車厘子都被他吃了小半，兩人也沒停話的意思。
直到招待的飯菜端上來後，周嚴文的注意力才從文學上，轉向盤裏的竹筍：“這筍好！也不知道你家是怎麽種出來的，我也種過十幾年地，可這樣精神的莊稼，可是從來沒有見過。”
林牧心裏一動：“老爺子你要是喜歡，不妨來幫我個忙，我天天給你送上這些食材。”
周嚴文一愣，隨即就笑了：“說笑了，我雖然看過些書，但你哪裏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要是讓那些好友知道，我大言不慚地揚言去幫一頁書的忙，可不要被他們笑掉大牙了！”
確實，在外界看來，林牧就是一個奇葩，拍電影不要投資、寫小說也沒和文學圈的人打關係，獨來獨往。
林牧放下筷子正色道：“原本我來，也隻是想與先生交個朋友，但越是交談，越覺得先生學問淵博。《水滸傳》小說要寫，連續劇也是要拍。如果我隻是想求一部收視率的影視劇，也就罷了，但要是想讓其中角色劇情，包涵人物風采、人文景象，卻還非需要一個熟知《水滸》故事的人，在旁提點那些演員。先生要是最近有空，不如去看上一番，看完如果還是沒有興趣，那我也不多勞煩，怎麽樣？”
周嚴文沉吟了一會：“《水滸》劇組的消息，我也大致了解，聽說培訓期就要半年？這麽說的話，這部劇還確實被你重視。我去也行，不過你要答應我個條件！”
“什麽條件？”林牧追問道。
“等《水滸傳》寫出以後，我要做第一個讀者！”
“哈哈，固所願，不敢請耳！六小靈童也在劇組，到時候先生可以帶孫子去一起看看，小孩子應該很喜歡他……”
一旁的小孫子很高興，聽林牧說，他會派飛機來帶自己與爺爺去看猴王，自己還沒坐過飛機呢！
……
周嚴文坐起立行，答應了林牧，與學校說了一聲之後，留林牧住了一晚之後，第二天，就帶著孫子隨著林牧，趕往了江浙，兒子、兒媳不放心他，隨同著一起照顧。
劇組的人很意外，林牧突然離開又突然回來，還帶回來一個老者，說他以後就是《水滸》劇組的角色顧問，這個職位可就很新鮮了。
達叔以前做演技顧問，是因為自己經驗多，可以幫許多人，這才有這個職務，放在其他公司，根本不敢想。
演技？你自己磨練去吧，不符合要求就換人！
角色？那需要個人揣摩，要什麽顧問？
“別不服氣，放在旁的劇也就罷了，能打、能表達些細膩的感情，就是好演員了。但《水滸》可不行！我讓你們演的，不是一群會打的武夫，而是林衝、武鬆、魯智深！要讓別人以後一想起你們，腦子裏就湧現出這個名字！嚴文先生是我特意請來，在劇組同我一般！這半年裏，大家多向他討教，嗯，就這樣，解散吧！”
這裏是一頁影視附近的公寓樓，林牧直接租了幾十個房間，給由他們混著居住，劇裏人物關係好的，住在一個公寓裏，培養默契。
給老爺子打下鋪墊之後，林牧就帶著他們一家，繼續逛起附近景色來，也沒理會後麵一群角色的想法。
他們大多都是其他影視公司、連三線明星都不算的藝人，還有一些是林牧從群眾賞裏挑出來的，上進心很足，也不會覺得林牧這話說得哪裏不對。
一個身軀精壯的高個子猶豫了半天，還是快步跟上林牧一行人：“老爺子，我有一個問題，我是演武鬆的，這個角色我想了很久，一直都沒想好要把他塑造成一個什麽樣的人，是一個英勇非凡的壯士，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殺人狂，所以就來向你求指點……”
周嚴文讚許道：“你能有這樣的糾結，就足見你讀之有物了，在我看來，武鬆這個角色，隻有三個字所能形容。”
三個字？
高個子眼神一亮：“哪三個字？”
“神人也！”
明亮的眼光，一下子變得癡傻，心裏隻覺得有一座泰山壓了下來。
神人也？
神人？
這……神人怎麽演！
林牧看著老爺爺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的人物感受，周圍一大群靜靜聽著的“梁山好漢”，就笑了笑，同旁邊陳少飛說了兩句，就離開了這裏。
有周嚴文在，《水滸》劇組，自己可以安枕無憂了！
並且，未來的一個打算，也在心裏悄悄落了根，周嚴文正好合適。
……
無關陰謀，無關名利。
與周嚴文交談，林牧很是開心，他既然想做《水滸》第一個讀者，林牧便也就暫時放下手裏的事務，直接飛回老家，一邊陪家人，一邊開始碼字。
英叔這兩周都在剪輯《醉拳》，等到剪輯完後，就要開始為這部電影做宣傳了，包括國內、北美，這一切，林牧沒讓任何人幫他，這是他獨立持導，要學的東西。
很可惜的一件事，是羅偉那邊，已經得了消息，知道《醉拳》是一頁影視的重點項目，任憑林鎮英怎麽開條件，就是拿捏著程龍的合約不鬆手，不同意把程龍轉讓給一頁影視。
如果單隻是這樣，也就罷了，但他既不轉讓，在《醉拳》沒有上映證實成績之前，也沒有再重視程龍，隻是把他那已經拖欠幾個月的三千塊月薪，給補了一下，口頭勉勵了一番，明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合約在自己手上，他有恃無恐。
電話裏，英叔說起這件事時，很生氣，從來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
林牧對此，心裏早有預料，倒也覺得未嚐不是件好事。
以自己目前的資源與票房號召力，就是拿條黃鱔當主角，都能捧出一部高票房電影來，更不要說是誠意滿滿的《醉拳》。
一劇而紅，如果一帆風順，林牧不知道對程龍來講，是好是壞，但這中間如果讓他經受些挫折，對他心性的磨練，想必是很有好處，長久看來，利大於弊。
左右也就剩下一年多的合約時間了，林牧還等得起，而且還可以順便挖個坑給羅偉。
……
昨夜修仙修得有些晚，林牧第二天有些貪睡，林母來喊他起床，林牧也隻是“吱唔”了兩聲，翻個聲繼續睡。
功夫練到他這種境地，連六十四斤重的玄鐵重劍，也起不了什麽鍛煉作用，對身體氣血運行極為敏感，心意稍感受到哪裏氣血不順，在床上打個哈欠的功夫，就起到了普通人跑幾百米的作用，這才真是坐起立臥，都是苦功。
唯一的短板，就是骨質“太弱”，最近正在通過龍鱗竹補充骨質，十足的吃貨一個。
感覺才又睡了沒一會，就聽見小黑狗與小蘿莉跑到自己屋子裏：“哥哥，快起來吃飯！媽媽說一會下地收花生呢！嬸嬸家的紅薯也好了，我給你烤紅薯吃好不好？哥哥，快起床……”
她語氣興奮，旁邊小黑狗也是“汪汪”個不停，吵得林牧頭都大了。
林牧修仙修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在昨夜又突破一個瓶頸，正是休養的時候，哪裏會想吃什麽花生紅薯？
被子一掀，就如同一個會吃人的惡獸一樣，一把將小蘿莉提了進來放到肚子上，聽見小黑狗還在叫，林牧眼睛也不睜，懶洋洋道：“再叫今晚就吃狗肉！”
小黑狗：“……”
見小主人沒再出來，當下就聳拉著腦袋，趴在床邊地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林牧睡覺。
林牧滿意地蓋上被子，抱著懷裏的小蘿莉，隻如抱著隻絨熊，暖乎乎的，還帶著股香甜味道，如同小說中的“寧神香”一般，最是適合閉關修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牧醒過來時，懷裏的小蘿莉已經不見蹤跡，洗漱完後，也沒吃林母留下的飯菜，喝了半瓢清甜甘洌的井水，林牧就往自家地裏走去。
一裏多遠的路，很快就到，就見到自家爸媽，以及老人，都在拿著抓鍬收花生，一畝地水靈靈的，很是喜人。
不隻自家，別家也是如此，連小蘿莉，都抓著一束花生葉，高興地拔著玩。
地裏一個小坑裏，有一堆樹枝正在燒著，小蘿莉不時把撿來的幹樹枝加上，保持著燃燒。
“小牧也來了？叔你們家可真是的，家裏都那麽大產業了，還在老家種這一畝地，你要換我兒子這麽有出息，我天天住城裏享福了，哪還在地裏受這份罪！”旁邊地裏的三大娘停下手裏的活，休息閑話道。
老人一抓鍬下去，一束完整的花生，完整地被挖了出來，比旁邊三伯動作還麻利：“家裏好！天天幹點活，身體也舒服，上次跟著小牧住了一段城裏，你是不知道，把我整天沒事難受的。淨跟一群老頭下象棋了，我跟他們講在家裏的事，他們不知道有多羨慕。”
小蘿莉拿鼻子在下風處聞了聞，就高興地用樹枝從火堆裏帶出塊裹著泥的熟紅薯：“哥哥，你吃飯了嗎？我剛烤好的，你先吃！啊！大黑現一隻野兔！”
林牧往遠處一看，就見小黑狗正在三伯家的紅薯地裏，張開四腿追著兔子跑。
臉上不由地露出笑容，心裏滿是輕鬆，想起香獨秀的一句話來。
人生，真是處處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