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兩難境地1
我在醫院裏住了幾天，確切的說是我在醫院裏藏了幾天，我知道外麵風雲變幻莫測，我隻是想要有那麽一點點放鬆的機會，我太累了，不管是和明月的事情，還是和顧西城的事情，我都有種應付不了的疲累。
我一直在試圖和他們撇清關係，和顧西城，和周亞麗，和曾經那些人，我所求的不多，隻是想要一個安穩的環境，讓我一個人靜靜地活下去，以後老了能安靜地死去。
但是世事總是不如人意，我被看不見的雙手狠狠地推到了旋渦的中心，我在慢慢地深陷下去，我越是掙紮，卻陷得越深，我不做掙紮，那些人就伸出手用力的把我摁在水裏，無解。
我不知道我究竟該怎麽做，我妥協過，抗爭過，但是無論我怎麽做，結局似乎都是相同的，我好像已經走到了死胡同裏，後麵有無數的人在追趕著我，隻要被追上了，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但是我已經無路可走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慢慢地靠近。
從前有甄嶸一直護著我，有花都給我遮風擋雨，但是現在沒有了，甄嶸自身難保，而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曾經的輝煌。
“玫瑰。”我正想得出神，就聽到一聲熟悉地喊聲，我抬頭向門外看去，是牡丹，離開了花都的牡丹整個人看上去都好多了。
從花都出來之後，就再也沒見牡丹穿過什麽豔麗的衣服，一直是一身的素潔，看上去像是鄰家的大姐姐。
“牡丹姐。”我淡淡地喊道，看到牡丹來了，我心情突然就放鬆了很多，她總是能在歲恰當的時候來到我麵前。
門口的媒體已經隨著時間慢慢離開，我也能夠出院了。
“我來接你回去。”牡丹不多問什麽，隻是柔柔地那麽一句話。
“牡丹姐。”我又喊了牡丹一聲，看著她慢慢地向我走進，臉上的疤痕四伏，都是經曆過風浪的人，我明白我永遠都不能長成牡丹那樣，如今平靜如水地過著日子。
“嗯。”聽到我喊她，牡丹淡淡地應聲道，走到了我的麵前。
我坐起來抱住牡丹的腰，整個人埋在牡丹身上。
牡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著，任由我抱著，一下一下地撫著我的後背，我和明月，和顧西城之間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牡丹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什麽也不問。
“算是破相了。”牡丹摸著我的額頭可惜地說道。
我莫名想到顧西城的臉，每一個傷口都是一個業障，顧西城的不能消失，我的也一樣。
“謝謝你，牡丹姐。”我的聲音悶悶，聽不太真切，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孩子。撲在大人懷裏求安慰。
“春歸，想好怎麽過接下來的日子嗎？”她淡淡地問道。
我笑了笑：“回花都，走一步算一步。”
如今的形勢已經明朗，鄧程明三家都要為明月的行為買單，而至少甄嶸已經回來了。即使再難過，抱成團總能熬過去。五年前，甄嶸挨過了，如今也能。
牡丹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太明顯，我卻不願意深問下去。我大概是需要一個自我暗示來撐過這段時間，明月的落魄，甄嶸回到了花都，一點點小的成就，我都能慶幸很久。
很快，牡丹的麻煩又來了。
我和牡丹辦完出院手續，前腳剛踏出醫院的大門，後腳就看到了葉嵐芩，我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她，我有些不安地看了看牡丹，又轉過頭死死地盯著葉嵐芩，把牡丹護在身後。
我壓下心裏隱隱的不安，不悅地盯著葉嵐芩。
牡丹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沒關係。
葉嵐芩的視線一直落在牡丹身上，臉上帶著幾分嘲諷，幾分的挑釁，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滿意。
“好久不見呀，牡丹小姐。”葉嵐芩陰陽怪氣地開口說道。
牡丹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舊人，舊事，舊酒，三種最恐慌的東西，牡丹一副看似百毒不侵的模樣，而握著我的手卻隱隱顫抖著。
我突然間覺得很慶幸，慶幸葉嵐芩不知道牡丹原來的身份，而我也害怕，曾牧也這個名字在某一天被放到人前唾棄。
“沒想到啊，你頂著這樣一副可怕的臉，還敢出來丟人現眼。”葉嵐芩看牡丹絲毫沒有把她放在眼裏，心裏的怒氣更甚。
世上的牽扯太多了，這段可以稱之為前塵往事的歲月，又隨著葉嵐芩的出現要持續發酵。
牡丹沒有說話，我知道不管牡丹多麽的淡然，對於臉上那些難看的傷疤終究是有些介懷的。
“有些人自以為頂著一副好看的皮囊就沾沾自喜，卻不知道內裏早就爛透了，怎麽遮都遮不住。”我冷冷地嘲諷道“是你，怎麽有臉出來丟人現眼吧。”
“你什麽意思？！”葉嵐芩這才轉過頭，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也不過是一丘之貉，真是爛到一起去了。”
“一個女人，攪得三個大家族烏煙瘴氣，花都還真是出人才！”
“葉嵐芩，你說話注意一點分寸，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不要扯上旁人。”牡丹淡淡地開口。
“嗬！你說我注意分寸？你還真是有臉說？你勾引我丈夫，離間我們夫妻倆的感情，你怎麽那麽不要臉？”葉嵐芩陰狠地看著牡丹。
這個女人被一場失敗的婚姻傷害得口不擇言，失去了從前矜貴的模樣。
“你真的愛他就不會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選擇離開他。”牡丹淡淡地說道，語氣裏沒有一絲的波瀾。
“是！我當然不愛他，我才不會像你那麽蠢，在外麵等著他出來！”葉嵐芩冷笑著說道“好一對苦命鴛鴦啊！好一個‘伉儷情深’啊！”
牡丹不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怎麽？被我說中了？是啊，你深情！你高貴！你就在外麵等他等到死吧！”葉嵐芩陰狠地說道“我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說完轉身準備走了，又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折了回來。
“對了，有一件事我忘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葉嵐芩似笑非笑地看著牡丹“你還記不記得白明全被判了多少年的刑？十年？還是二十年？你能等他多久，真的等他刑滿釋放嗎？”
葉嵐芩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笑得那麽的瘋狂，那麽的肆無忌憚，惹得路人都駐足看著她。
“你知不知道十年二十年之後你幾歲？你以為白明全看你年老色衰之後還會喜歡你？你別做夢了！即使到了那個時候他真的舍不得你，和你在一起了，那也隻會因為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落魄的無處可去了，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哈哈哈，你還真是天真！”看到葉嵐芩那麽張狂的樣子，我控製不住的想要上前。
牡丹死死地拉著我的胳膊，不讓我輕舉妄動。
“我勸你一句，你還是趕緊找個不嫌棄你出身，不嫌棄你相貌的人嫁了吧，如果你找得到的話。”葉嵐芩輕蔑地笑道。
“我是願意等著白明全出來，還是另找他人嫁了，或者是一個人過完這輩子，不用你操心，再說了，不管怎麽樣，至少白明全現在心裏想的隻有我一個人。”牡丹淡淡地說道。
“玫瑰，我們走吧。”牡丹說完拉著我走了，經過葉嵐芩身邊的時候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牡丹！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你就在外麵等著吧，等著白明全出來，看到你人老珠黃的樣子！哈哈哈哈！”葉嵐芩像是瘋了一樣的嘲笑道。
牡丹沒有再理會她。
“牡丹姐。”走遠了我才開口，有些擔心的說道“葉嵐芩隻是故意找你麻煩，那些話你別當真。”
雖然我知道葉嵐芩說那些話都是為了讓牡丹不痛快，都是為了刺她，但是我不得不說她的很多話正好戳中了牡丹的痛腳，她不再出色的容貌，她的年紀。
牡丹自己也不知道她能等白明全等到什麽時候，著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的時間，是整整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什麽都是會變的，容貌會變。
而人心，更容易變。
“我知道。”牡丹淡淡地回道，靜默了片刻才又開口“我知道，但是我沒辦法不去想，她有一點說的不錯，我不知道我能等他多久，我很害怕，我怕我等不了那麽久。”
“牡丹姐，等不了你就別等了，你就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其他的事情就別想了。”我安慰道，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些什麽安慰她的話。
“當初我勸你忘了顧西城，是我錯了。”牡丹淡淡地看向我。
“沒那麽容易忘的。”
我張了張嘴最終啞口無言。
感情這種事情，對於牡丹來說我是外人，同樣的，對於我和顧西城之間，牡丹也是外人。誰都沒辦法幫助誰。
一路上無話，我想不通的是葉嵐芩怎麽會突然找上門來，找牡丹的麻煩，白明全的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她現在現在才想起來找牡丹的麻煩未免也太晚了些。
而且看樣子她也不像是來醫院看病偶然和我們相遇的，倒像是特地等在那裏，等我和牡丹出來的。
“牡丹姐，你送我到這裏就好了，我自己走回去。”我對牡丹說道。
牡丹已經正式離開花都，連賣身契都已經拿回來了，脫離了花都的人是不夠再回去的，我也不希望牡丹來花都，如果被人看到了惹上什麽流言蜚語對牡丹不好，我希望牡丹的生活能一直平靜下去。
牡丹淡淡地點了點頭，走出幾步後又轉過頭：“要是真的撐不下去就放棄吧。”
“放棄也沒什麽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會消失，人爭的那一口氣最後也不知道會咽到哪裏，讓甄嶸也看開點。”
牡丹說完就走了，我垂下頭看著腳下這片土地，突然湧起一陣恐慌。
回到花都後，還是空蕩蕩的一片，我直接走進甄嶸房間，毫無意外，他點了不知道幾根煙，房間裏煙熏霧繚的，我輕咳了幾聲甄嶸才反應過來。
“過來坐。”甄嶸淡淡地說道，眉眼間緊緊地鎖著。
“怎麽了。”我冷靜地開口問道，有些擔心地看著甄嶸。
“你和牡丹今天是不是遇上葉嵐芩了。”甄嶸開口說道，我吃了一驚，不知道甄嶸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是，你怎麽知道的？”我問道。
“她做了什麽？”甄嶸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接著問道。
“倒也沒有做什麽，隻是開口刺了牡丹幾句，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冷冷地說道，想起葉嵐芩我就一肚子的火。我有些訝異甄嶸怎麽會問起這個。
“我現在的情況，需要找人幫一把。”甄嶸淡淡地說道，語氣很平靜：“我找了葉家。”
“葉家？”我猛地起身，隨後冷靜下來。
葉家因為白家的貪汙案也受了不少影響，可是以目前的情況，甄嶸能找的確實隻有葉家了，秦家顧西城那裏本來就不對頭，明家程家也一氣兒的打壓花都，唯一剩下來的確實隻有葉家了，隻是葉家相對其他幾家不那麽顯眼，我一時間竟然給忘了。
“葉家提了什麽要求？”我接著問道，我隱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在想著今天遇到葉嵐芩的事情，大概能猜到葉嵐芩提的要求和牡丹有關。
“葉嵐芩想要我把牡丹重新弄回花都。”甄嶸開口說道。
“重新弄回花都？！”我站起來，不小心打翻了杯盞，茶水倒了一桌子“你不能這樣做。”我冷冷地說道。
甄嶸沒有說話，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我一向是知道甄嶸的，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他是不會把葉家的條件說出來的，甚至會在葉家提出條件的當時就開口拒絕的。
來來回回的糾葛，事情還是一籌莫展，好不容易有了解決方案，卻要以牡丹下半生安穩的日子來交換。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開口問道，靜靜地看著甄嶸，甄嶸依然沒有說話，甚至連目光都沒有放到我的身上。我愛極了牡丹如今的模樣，現在卻有一雙手不停地把她再次推到深淵。
我頹唐地坐下了，連甄嶸也沒有辦法，花都難道真的沒有辦法重新站起來了嗎？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甄嶸被逼到牆角。
我們一同沉默著，我甚至想點一根煙，這大概是我無力的時候。人生的千百種困難，我好像遇上了最難得幾種。
突然房門被打開，紅姐急衝衝地跑了進來。
“快！李月清說她有幫助花都度過難關的辦法！”